第五十二章 突然来电

在离对战白山高中只有三天的一个夜晚。 高杉彻独自待在房中，用手指和那飘忽不定的棒球做着斗争。 “叮铃、叮铃”的电话声响起。 他匆匆收起了棒球，迈步朝客厅走去，仿佛电话那端有什么重要的人或事，在等待着他。 高杉彻走到书桌前，右手按在电话听筒上，眼前不由得浮现出祖父的面容。 渐渐地，那张脸越来越大，对方举着圆顶礼帽的严肃形象逐渐飘散。 他怀着沉重的心情，整理了一下仪容，拿起听筒。 “喂？我是高杉彻。” “是彻少爷啊，这就为您转接。” “咔咔咔……”接线的响声传来。 “喂？……是……阿彻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不清晰，听着分外遥远，断断续续。 但高杉彻能听出对方的声音变化，抓住座机那闪着幽光的底座，探出身子说道： “是我，晚上好，欧吉依桑。” “晚上好，彻君，东京的天气怎么样？” 电话那端的声音终于清晰了，听起来也透着一些亲切温和。 高杉彻哄老人开心，还是很有一手的，完全知道对方真正想听的话，立刻开口吐槽道： “听您的声音，京都和大阪的天气应该都很好吧，东京这边，最近可是一直在下雨，实在是太令人讨厌了。” “哈哈，关东就是那样，一点都不干脆。” 老人开心极了，发出的呼吸都带着一丝震荡。 “你是一个人在家吗？” “嗯，是的，没想到您会打电话来，叔叔这几天很忙，很辛苦，忙到现在……反正最近都没回家。” “……” 电话那端陷入了沉默，只听见用手牢牢抓住话筒的模糊声响。 高杉彻没有再出声，片刻后，对面先开了口。 “彻君是个好孩子，但维护你的叔叔，那不是你的责任。” 尚未等他接话，老人便继续说道： “我听放送协会的朋友提起，想要邀请你献唱甲子园大会的主题曲。” “还有那些八卦新闻，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问题，对于高杉彻来说，并不突然，完全不能击穿高杉彻的心态。 他昨天就得到母亲的通知，祖父会打电话来责问。 没办法，他原本是想慢慢谋划的，可新闻的热度实在是太高了。 不过，从昨晚到现在，他的思绪就没停过，早已做好了决断，于是便很自然的回答道： “欧吉依桑，我不想欺骗您，我真的很喜欢棒球，也热爱音乐。” “那首歌，是我听完朋友境况后的想法，我认为音乐会给他带去一点点支持。” “总之，无论何时，我都不会介意别人的目光，梦想和希望，如果失去了坚持，那就失去了光辉。” 电话那头没有响音，高杉彻听着还算平稳的呼吸声，逐渐放下心来。 小心翼翼拿着沉甸甸的听筒，将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细细叙述了一遍。 直说明言并非是他糊涂了，相反，他的头脑很清醒，早已想通了困扰他许久的问题，有些事是瞒不住的。 他不觉得自己需要害怕，只要他自己觉得好，便可以下定决心，只希望高杉家能理解他的行为。 万一命运真的朝另外一个方向发展，他也只能祈求，未来的某一天，可以成为他们要求的好孩子。 然而，电话那端并未传来老人的呵斥声，对方仅仅简单提了两个问题： “野崎俊夫很重视你吗？你在艺术方面真的有天分吗？” 两个如此直接的问题，却让高杉彻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这……” 他踌躇了片刻，坚定不移地回答道： “是，野崎桑特别重视我，给出了最优厚的条件，他对我的信心，似乎比我本人还要充足。” “至于天分，我的所有练习科目全是优，如果您看过报纸，他们对我的追捧，我觉得还不够。” 高杉彻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仿佛在夸耀一般，露出尴尬的表情，急忙解释道： “我也知道这么评价自己，实在是有些不合适……” 老人似乎并没有生气，反而用平静到让高杉彻发疯的口吻问道： “你的父母也很赞成吗？” “大概是这样的，他们没有反对。” 高杉彻仿佛是在退缩一般，防备着这位“恶名远扬”的老人。 但对方却没有继续纠缠这个话题，给出了一句断言： “净是些贪婪的家伙，只想要家族的付出，永远不想应尽的义务。”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留下高杉彻听着“嘟嘟”的响声，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过，还不到两天时间，他就感受到了所谓的家族付出。 那些让他完全提不起兴致的风言风语消失了，所有娱乐八卦周刊的风向大改。 竟然开始关注他的棒球实力，而不是一直去酸他的外貌和家世，试图挑动舆论。 与此同时，研音会长野崎俊夫再次来到千驮木町，拜访高山宅。 “彻君，你每年的旅游经费，要不要再考虑一下，毕竟花的钱，也有你自己的一部分。” 对方开场的第一句话，就令高杉彻愣了神，这意思是代表高杉家入股了研音。 我给自己家打工，这羊毛以后是薅，还是不薅？ 紧接着，野崎俊夫又告诉他，曰本放送协会将派遣摄影师，录制东大附属高中的训练视频。 如果他们能战胜白山高中，打进甲子园，这段视频将搭配高杉彻的歌曲，面向全曰本播送。 而且他的唱片公司已经选好了，大赛结束之后，就可以和曰本华纳签约，录制第一张单曲。 所有的一切，节奏快到令人不敢置信。 经过这些事情，高杉彻觉得这位祖父并非传闻中，那么令人惊惧。 也许在那通电话之前，母亲高杉恭子的评价，才是最准确的。 老人讨厌的，不是你去做了什么事，而是你没有做那些事情的能力。 其所厌恶的也不是，你去做违背他意愿的事情。 真正令老人反感的是，每件事情开端，他刚刚质疑两句，你就把他当做反派一样对待。 在孩子看来，这是啰嗦和反对，在老人看来，这是不听劝告，极其自负的行为。 当然，高杉彻没有想去缓和叔叔与祖父的关系。 每个人的情况都不相同，即使得知真相，你也无法深刻理解他人的境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