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狂热至死

沸沸扬扬的东大附属高中棒球场。 高杉彻从几十双手中安稳落到地面，便被周遭的混乱深深震撼了。 数以千计的观众好似同时打开了心扉，发泄着兴奋情绪。 如潮水般从几个入口涌进球场，堵在摇摇欲坠的球场围墙处，无法朝任何一方前进。 仿佛形成了一个个巨大的漩涡，光这一点就已经是难得一见的景象。 一阵夏风拂过，整个球场上空都飘散着五彩斑斓的彩带，从球场四周飞来，随着微风翩翩起舞。 紧急召集的吹奏大乐团，演奏着校歌入场，在乐曲的伴奏下，无论男女老少都跟着唱了起来。 “说点什么吧！让教练、球员，给观众们说几句吧！” 混乱的人潮中，年迈的石川校长，十分担心学生的安全。 一手高举着扩音器喊话，一手紧紧抓住助理，被人群推着往前走，眼镜框几乎都要蹭到前面那人的后背上了。 刚被球员抛到半空的藤岛义雄，隐隐约约瞧见了有些仓皇的校长。 教练立刻着急了，不愧曾经是职业球员，一个翻身稳稳站在地上。 没办法，打进甲子园后，球队的下一步，就是要去大阪附近的兵库县阪神体育场，进行决赛。 而参加甲子园决赛的所有费用，都由学校自费。 东大附属高中很有钱，校长不至于拿不出钱，却可以决定让你怎么去。 是坐大巴还是火车，是新干线还是普通火车。 想着这些，藤岛义雄教练就觉得自己，仿佛被卡着脖子一样，难以呼吸。 当即利用充满力量的臂膀，挤开一层又一层的人群。 如同一位忠诚的卫士，朝他伟大的校长阁下奔赴而去。 好不容易穿过人群，来到石川校长身边，就见校长拿着扩音器对他耳边吼了一嗓子。 “快，安抚观众，赶紧！学校都乱套了，哎呦哎呦……” 藤岛义雄的耳朵，一刹那间失灵，甚至有些头晕目眩，但他还是踮起脚朝球员方向望了过去。 此时此刻，高杉彻也早已从亢奋中清醒过来，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踩踏事故，老子要完！ 他赶忙拉住忘乎所以的队友，大声喊道： “不能再庆祝了啊，不然要出事故，所有人都出不去。” 前田良介等人迅速冷静下来，放眼望去，尽是早已不在乎自己亢奋原因的人。 足以碾平球场的狂热力量正从四面八方逼近，令人心惊胆战。 “快，想办法，怎么办？” 在人群的喧扰中，呼喝声变得极其微弱。 “高杉，前田。” 高杉彻艰难地透过人群，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是藤岛义雄教练正举着扩音器，撑着人潮往这边挤来。 “把我和前田举起来，举起来。” 高杉彻连连拍打身边的队友，迫切的用手臂给出提示。 听到他的招呼，二三十棒球部球员互相传话，动作十分默契。 他们用腿支撑，用肩膀顶，推开一小片空间，手连在一起，搭成人桥，让高杉彻和前田良介站了上去。 “教练，我们在这，扩音器，扔。” 高杉彻用力挥舞着棒球帽，朝藤岛义雄大声呼喊。 听到他的喊声，教练迅速反应了过来，以一位前职业投手的实力，和自己麾下最优秀的捕手，完成了一次传接。 拿到扩音器的前田良介，立刻交给了高杉彻。 “东大附中的同学们。” “同学们，感谢你们对东附棒球队的支持。” 高杉彻大口吸着气，连歌手的呼吸法都用上了，扯着嗓子对人群大声呼喊。 直到第三波喊声响彻球场，数千人才停止了最愚蠢可悲的姿态。 在相对冷静的喝彩中，高杉彻被高高举起，扛到了球场中央，他一边前进，一边继续呼喊： “感谢东附同学对我们的支持，感谢东京的球迷，对我们的鼓励。东附棒球队会更努力回报给大家，请所有人拭目以待，我们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 “高杉彻必胜！” “东附加油，甲子园必胜！” 情绪稍稍平复的人群，以烫舌的高音发出阵阵尖叫。 他们能听懂高杉彻的意思，所谓的努力回报，让大家拭目以待，就是要朝冠军发起冲击。 每个人脸上都露出愉快而狂热的表情，两眼释放出刺眼的光芒，嘴角挂着陶醉的笑容，还有为永无止境追求胜利的渴望。 见短暂停滞的人潮再次缓缓移动起来，高杉彻急忙喊道： “请大家保持冷静，不要乱动，请诸位看看周围的景况。” “再这样继续庆祝下去，这座球场可能就不复存在了。” 听到高杉彻的呼喊，观众们逐渐冷静下来，不知从何处传来了啜泣。 “今天不是东附的终点，而是一个新的“让我们最外围的观众，先退场好吗？” 他的语速平缓，带着镇静的气度，指挥观众分批撤离球场。 大概半个多小时后，最后一批观众离开。 高杉彻从队友搭成的人桥上落地，心中带着满足的轻松感，万幸没有发生事故。 待到黄昏降临时，东附夺取甲子园地区大赛出战名额的消息，在白天忙碌的人群中流传开来。 随着夜幕的降临，市区的民众对新闻所说的事故毫不介意，情绪再创高潮。 晚餐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叔叔高杉纲重才回到了家。 告诉高杉彻，文京区的路上已经堵得无法前进，也无法后退了，只能改为步行。 听到这些话，高杉彻瞪大眼睛，本以为今天见证了大场面，没想到还是见识小了。 “真不敢相信，棒球居然有这么大影响力，想象不到，我们前往甲子园那天，会是什么景象。” “会更夸张的，东附今天发生的事故，主要是学校没有拿到过甲子园名额，没有组织经验。” 高杉纲重摆出一副很有见解的模样，拿出一摞报纸，兴奋的接着说道： “彻君，你现在可不只是一位王牌投手，而是社会现象了。” “瞧瞧报纸都是怎么说的，无人预料到的大冷黑马，东附神话。” “还有这个，是说你的，高一新人创造三大不可能，无悬念完封比赛，高杉彻终成东京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