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权力种子

天晴，天空飘着朵朵白云，金色的阳光透过朝南的窗户照进屋来。 高杉彻以一种极不适应的姿势，端坐在房间内的榻榻米上，如同头上悬着一把明晃晃的利剑。 他脸色难看，愁眉紧锁，仿佛地面很烫似的，为了转移注意力，他拿起了摊开的报纸。 可是没读一会儿，他又把报纸丢在一旁，仰起头，呆呆地望着壁钟。 这时，传来了敲门的声音，他连忙模仿着那些规范的言行举止，彬彬有礼的朗声道： “请进！” 门被推开了，进来的是高杉家管家，福本直行。 看上去是一位五十岁出头的老人，头发花白，消瘦的身体显得极其板正。 据说曾是某位家族衰败公卿的家臣，为人本分，高杉家的成员都对他抱有好感。 见到是这位老人，高杉彻想要站起来，却被福本直行恭敬的制止了，一面行礼，一面站在门口说道： “打扰了，彻少爷，我来是想告诉您，纲孝和纲幸两位先生回家了，他们这会儿正在老爷那儿。” “老爷有些话要对你们说，让我请你过去。” 福本直行的声音很是强劲有力，使人不禁感叹，这声音究竟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好的。” 高杉彻心中疑惑，面色却依旧如常，和煦且阳光。 等他离开房间，福本直行轻轻关上房门，然后来到他身侧，给他带路。 他们沿着长廊，转了个弯，走出了公馆。 大宅的庭院是一排排高大的梧桐，树荫下的小路，扫得干干净净。 他们穿过一条铺着鹅卵石的小径，便到了那座子爵建的古堡风居所。 楼下站着好几十个男人，从穿着打扮来看，显然是企业的高层。 这些人看到福本直行引领着高杉彻走来，立刻俯身行礼，而且一直没有起身。 前世作为一位孤儿，大三学生，哪里亲眼见过这种场面。 不过，高杉彻虽如履薄冰，倒也不慌张。 他往前走了一步，想着按照电视剧情节，他是不是该还礼，以示自己的亲切。 这时，福本直行走上前，一面隐蔽的用手，拖住他的腰部，一面以特有的嗓音，压低声音说道： “请继续往前走，老爷在等您！” 高杉彻不动声色，径直越过那群男人，进入了古堡式居所中。 等到了二楼，福本直行才低声解释道： “刚刚那些是师走会的旁系成员，只有家族直系核心成员组成的月曜会，有资格进入老爷的办公室。” 高杉彻一边倾听着这些叙述，一边心中暗自思量。 师走，在曰本乃是四季之末的意思，代表十二月。 这个月份，曰本精通专门技术的师匠、僧侣，会因迎接新年，变得格外忙碌，到处奔走，师走即从此得来。 月曜，则很好理解，经常出现在日剧或韩剧中。 在曰本政府试图推广西方文化制度之前，社会普遍使用“月火水木金土日”来表示星期。 直到现在，这些名称仍然被广泛使用，月曜则代表星期一。 想到这两个词义，再结合福本直行的说法，高杉彻已经大概明白，它们是什么意思了。 所谓的曰本财团，都是以家族为中心形成的垄断企业。 当然，他们的直系核心可不只是一家公司，而是数家或数十家。 除此以外，他们还会通过贷款、持股和人事关系，控制一批旁系公司，这个数字能达到几十、上百家。 十二月，是各家公司结算一年收支，进行工作总结的时间。 师走会成员属于旁系，他们不需要经常和家族沟通，只需要年终向家族汇报即可。 他们不是由高杉家控股，或者说创造不了太多价值，因此不受重视。 而月曜日，则是公司内部召开例会，安排整周工作计划的日期。 月曜会，是家族的直系，他们需要和高杉家保持着紧密的联系。 这些公司才是产生大量财富的核心，是家族的“亲儿子”。 总之，师走会和月曜会，一起以企业集团的形式，集结成了高杉财团。 此时此刻，高杉彻的万千心思，百般流转，最终化作一句感慨。 不愧是掌握曰本经济命脉的财团！ 只是在战争后发家的高杉，就如此了得，难以想象那些实力最为雄厚的一流财团，会是个什么样子。 那些大财团，大部分是在江户时代，已经开创了，最晚也是在明治维新时期创建。 他们的前身，有的是曰本的御用特权商人，资助封建藩主，替幕府包办汇兑，甚至是将军指定的供货商。 有的则是，帮助天蝗制政府调度兵粮军饷，广泛参与金属、石油、机械、化工等国家命脉领域的贸易活动。 想着这些，在福本直行的引领下，高杉彻走到西北面的大门前。 管家上前敲响房门，等到里面传出“进来”的声音，才缓缓将大门推开。 伴随着大门打开，面前的景象，令高杉彻看得出了神。 辉煌、典雅的装饰和古堡风格，让人仿佛穿越到了过去。 华贵的沙发上，月曜会的成员们列席而坐，他们正前方，是一张雕刻精美的红木长桌，后面坐着面色肃穆的高杉家祖父。 阳光透过窗户，斜照在他身上，衣襟上的珍珠别针，和背后镶有金边的画框，燃烧一般闪着耀眼的光。 种种情景相互交织，凑成了一道权力和金钱的巨幕。 高杉彻让自己尽力平静下来，脸色恢复如常，至少不会在人前露出什么破绽。 刚才的那一幕，已经深深地铭刻在他的心里，令他无法忘怀。 不知何时，一颗生命力极其顽强的野心种子，悄悄埋进了他的胸口，萌发出芽来。 与其逃避，不如进取。 得到面前的这一切，坐上面前的这个位子。 应该可以解下悬在头顶的那把达摩克利斯之剑吧！ 高杉吉纲（高杉家祖父）看到高杉彻，立刻对他挥手示意说： “坐到我身边来，今日替你父亲列席会议。” 听到祖父的召唤，高杉彻往房间内走去。 穿过所有人的视线丛林，面不改色的走到红木长桌旁，那里早已摆好了一张座椅。 他学着父亲高杉纲信平时的样子，径直坐了上去。 一切都准备就绪，高杉吉纲犹如一只雄狮，环视四处。 然后突然露出一张笑脸，对着所有人说： “米国那边，纲信传来了好消息，美联储激进加息，黄金价格飞速上涨！” “还有，都看到阿彻在甲子园的表现了吧！” “今天可真是好极了！高杉家往下两代，都有了最好的继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