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 喜讯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闹房的众人，已是半夜的十二点，带着满身的疲惫和精神上的惬意，我们洗漱完毕，刚刚回到自己的房间，正要上床，张晓溦一下子紧张地抱着我叫着： “欣亮，你看是啥子？” 我顺着她的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床上的被窝里居然躺着一个人，掀开一看，居然是黄卫国这小子。 “二老表，压床的红包给来哈。” 他腆着脸嬉笑着伸出右手来，我浑身上下都摸完了，也没有摸到红包。 见此状，他看着张晓溦还是调皮的嬉笑着： “没红包可以，我要表嫂亲亲我就行了。” 新娘子一下子就胀红了脸，不知所措地看着我。突然，门口传来一阵哄笑声，张红星、孟红卫兄妹也跑过来，都爬到床上学着卫国的样子嬉皮笑脸道： “没红包可以，我要表嫂亲亲我就行了。” “想得美，二嫂，我这儿有红包。” 是妹妹欣薇及时进了门来，递过来几个红包。 打发走这几个闹床的表弟表妹，欣薇得意地讲着： “幸亏大姑婆教了我这一手，二哥，这红包钱是我用自己的压岁钱封的啊，你要加倍还给我啊。” “那让你二嫂多抱抱你亲亲你，就算了吧。” 躲过一劫的张晓溦这个时候主动跟自己的小姑子开起玩笑来，赵欣薇却不依不饶的躺倒了在新床上，四只乱舞着： “不行，二嫂亲了抱了，也要拿钱来。” 我只好跟晓溦点点头，示意她依着这个她平日里最疼爱的妹妹，自己走到门口东张西望的看了看。 这次，等欣薇欢欢喜喜的拿着钱，回了自己的房间后，我再次巡视了一番，确定了周围的人都已离去，才小心翼翼地关上门，和我的新娘相拥而眠。 人们说的洞房花烛夜，我并没有那么得意忘形，抱着我心爱的晓溦，却陷入了沉沉地思考当中。 如果当初去参加了高考，我现在就像孟红卫一样，还在学校里上着学。即使张晓溦一开始愿意等着我，她父母恐怕早就安排她相了一次又一次的亲，她还会无怨无悔的等着我吗？ 对，某个噩梦中，我在省城里上着大学，她怀孕了，怎么安慰她都不行，对着我就大喊着： “我要结婚，你能做得到吗？” 记得我是哭着醒来的，身旁的她问着我： “又做噩梦了吗？别想那么多，明天会更好的。” 随后，她把我拥入她的怀里，温柔地抚摸着我的背，就像母亲诓孩子一般，抚慰着沉浸在噩梦里的我。 现在她还是静静地躺在我的怀里，就像个孩子似的，把头轻轻地靠在我的胸前，眼睛忽闪忽闪的，手指在我的肩头划着圆圈。 “晓溦。” 我刚张口唤着她，她伸过手来，手指按住了我的嘴唇，喃喃道： “别说话，我在听你的心跳。” 这情景好熟悉，就像当初我刚决定接受她的时候那样。不过，今晚她已经成为了我名副其实的妻子，我的爱人，我最心爱的宝贝。想到这儿，我禁不住翻身捧起她的脸，轻轻地吻着。 “欣亮，今晚就算了吧，反正我们已经结婚了，也不差这一天，好好睡吧，我真的好累了。” 她的声音低沉，就像刚从水里冒出来的一样。 晓溦说得对，欢愉不在这一时一刻，我们幸福快乐的日子还在后面，长长久久。 和以前一样，天还没亮的时候晓溦就起了床，早早的去做了早饭，今天学生们就要报名开学了，吃过早饭，我俩陪着妹妹去了学校报完名，又回家把家里前前后后都收拾了一番，一起做了一顿午饭。 吃完午饭，张晓溦拿出张红星交给她的礼单和现金，再翻出我们为这次婚礼的所有支出记录，开始有板有眼的算着账。忙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放下了手里的活路，看着我笑道： “我们这次赚了，欣亮，把两边爸妈那些亲戚朋友们的礼除开外，我们还赚了差不多一千块。” “能这样算吗？我们的朋友当中，除了蒋晓蓉、黄卫东两个人那儿不需要还礼之外，其他的可都还是要还给他们的啊。这是人情往来，不能当账来算的，就像我在生意上的那些请客送礼一样，不要指望能在礼单上收回来的，就是感情投资。” 她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我的观点。难得这样清闲，她又展望着未来，说以后条件好了以后，要把这个院子的房子都重新修过，盖一幢超过蒋晓蓉娘家的小洋楼，下面做铺面，把我们的婚纱影楼搬过来，下面做店，上面住家。 我不置可否的看着她笑，我以后要住更大的房子，做更大的生意，也可能会搬离目前的小县城，到省城里去住，但我现在不能告诉她这些，以后真正实现的时候，她才会惊喜万分。 公司的业务正常开展之后，我就去报名考驾照，找小姑爹托了关系送了礼，通过笔试后，找了一个性格比较好的教学车姓李的师父，经过最初几天的熟悉后，请师父吃过几顿饭，他告诉我技术上没问题，以后主要还是靠悟性，开车的时候必须专注。 那以后，我常找师父私下练车，没事的时候还约几个人陪他打打麻将，他不再要我叫他师父，就按社会上通行的叫法喊李哥。 李哥其实路子很广，能去学驾校的不是有门路的，就是先富起来的那一批人，而且他处事圆滑，做任何事都给自己留了后路，所以他交游广泛。学员们很少直接叫他师父的，或是李哥，或是李伯。 有些时候我约他，碰巧他正跟另一拨人在一起，干脆就把我叫作一起，互相认识一下。在我拿到驾照的时候，特意请了他和同期的学员师兄弟们胡吃海喝了一顿。李哥对大家说，以后都是朋友，经常联系。 这样，我不但认识了很多生意上的朋友，也涨了见识，觉得这个小县城里还是藏龙卧虎的，人才济济。 远方就是李哥这么介绍给我的。 远方的真名叫作祝方远，以前在县商业局上班，目前停薪留职下海了，利用以前练的关系，几乎什么生意都做。得知我现在正在找门路拓展其他方面的生意，就组织了两次饭局，让我大开眼界。 看起来很有气派的龙伯也是在这样的饭局上认识的，他是县建司的一个接近退休的副经理。目前养尊处优，在单位里担着闲职，空有一身的本事无处施展。 我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跟龙伯请教房屋装修装修方面的事，谁知他原本就是木匠出身，对这些他看来很简单的工作讲得头头是道。 结婚请客的过程中，我已经收罗好亲友当中这方面的人才，所以，很快就在龙伯的指点之下，揽到了第一笔生意，干脆就给了他一份超过他在县建司的工资的薪水，请他兼职做我们公司的高级顾问。 说是顾问，真的就是顾而不问，说实话，就是看中他的人脉资源和他了解县城里的那些需要改善住房条件的人的消息。 很快，他虽不问公司的情况，却透露了一个重要消息，县建司的一个政府集资建房小区已经基本上完成土建方面的任务，觉得后面的装修工期紧、任务重、验收标准高，就想拿一半出来对外承包。 得知这个消息，明知是一块硬骨头，我也要拿到这个工程，按着要求，办了相应的企业资质等级证书，把我们的资料递交到县建司和县府的基建科，龙伯在此次承包的比选过程中大展身手，帮我们拿到了这个具有里程碑意义的项目。 我每天都亲自到现场检查工作，不懂就问，不管是现场的老师傅，还是刚入行的小工，我都和他们交谈，甚至交朋友。业务的扩展，让我不得不花着大价钱，开了后门，前后用了一万八，在公司和家里分别装了一台电话，气得我妈骂我是个败家子。 装修的活路很细很杂，杂到每一把门的拉手都要交给甲方审查，验收这一关也不好过，装修铺的地砖也要用水平尺打个水平，至于横平竖直的缝隙也拉线抽查，稍有不对就得返工，这一钻进工地，就是整整的一百天，总算完成并通过了严苛的验收。 结尾款时，县建司扣除了管理费和质保金，还是有超过百分之五十的毛利润，这一核算把我也吓了一跳，远远高于当初预估的百分之三十。 我一次性给了龙伯两千元的奖金，并请了李哥、远方等一众新朋旧友喝酒。 回到家里，晚上张晓溦告诉我，她怀孕了。 我必须得做出异常开心和兴奋的样子来，于是抱着她又是亲又是吻的，带着她连夜跑去把黄卫东夫妇叫了出来，去建设路吃时兴的麻辣烫以示庆祝。 “兄弟，恭喜恭喜。让你占先了哈。” “是你表哥说过几年情况好一点再要娃娃，要不然的话，我们早就要了。” “东哥也可以出来做吧，工厂里的那点工资，还当不得表嫂杂货铺十天半月的收入。” “就是，其实东东不是那种安于本分的人，只是你小姑爹小姑妈看不起做小生意的，不让他出来。” “他们不想让我砸了铁饭碗，亮子，我要是当初有你的勇气，直接就做生意，恐怕现在也像你一样，房子都买几套了，哪个还愿意住在厂里的那个烂房子里头嘛。” “你真的想出来干的话，又不愿意让小姑妈他们说你，干脆就办个停薪留职，把工龄保到起，不管做啥子，都够你赚的，未必你还不如表嫂吗？” “也是哈，我这次回去探一下他们的口风，走一步算一步嘛，亮子，到时候，你要给东哥掫起哦。” “要得，只要你跟长辈们说通了，我这里所有的资源，都可以跟东哥共享，共同致富嘛。” 看来表哥这一次算是真的动心了。可我能怎样帮他呢？把他叫到我的公司里吗？还是给他垫一笔钱，让他独自单飞？ “好了，恭喜你们，老弟，其实从小我就看好你，不管是个性方面，还是你这个聪明灵活的头脑，只要你自己愿意去做的事情，都能够做得很好。” “东哥过誉了，我只不过是运气好一些，有大姑婆的指点和我师父的提携，要不然的话，早就饿死了，晓溦最清楚这一点。” “大姑婆见多识广，就是个人精，我听我老人婆说过她以前给我二婆婆争股份的事情，我外爷那么精的人，简直就是一头钻进了她的口袋，吃了亏也喷不了一口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