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六 凤凰于飞

除了集团高层的那几个，我一般不让同事来我家做客，免得太麻烦了。可因为春儿和晓溦的缘故，她几乎是经常性的不请而至，和巧巧也比其他的人还要熟悉。 差不多十点的时候，一袭白衣的江若春才姗姗而来，我告诉她巧巧正在楼上做作业，她就自己去打开咖啡机，端了一杯热咖啡过来，跟我一起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 “春儿，听说你那儿有人员调整了，咋样？” 我没话找话的问着，我们的江总看着我莞尔一笑，端着咖啡杯小小的抿了一口： “亮总又开始关心公司里的事情啦，一个小调整，销售部有个新员工加盟，叫易安云。履历还不错，是我们老家川农校区毕业的，试用期间的业绩就不错，转正之后我就让他做了销售部的副主任。对了，昨天是小丁值班，她跟你讲的吧。” “对，我都去了一趟，总要问点事吧。” 说完这句话，我自己也笑了，春儿更是笑得花容失色。的确，自从把管理权交给黄卫民之后，我就很少过问集团那些事。以前但凡有点大事，也是让张晓溦出面去解决。 春儿笑完后，找着话题问我： “回过县城去吗？” “回了的，去看了老母亲，又跟武儿她们打了一晚上麻将。前天才回来，今天要送琬怡她们回去，下午吧。一会儿你就在这儿吃午饭，我都让四嫂安排好了。” 我讲着这几天的行程和安排，又邀请她共进午餐，她点着头娓娓道来： “行，等巧巧下楼来，我还要带她耍一下呐。对了，武儿越来越疯了，你要提醒她一下，要照顾尹哥的情绪，毕竟他还是个在位的领导，让武儿注意影响，她听你的。” “要得嘛，下次我再谈谈她家庭的事情。” 我刚说完这句话，手机里传来一个微信提示音，打开一看，是昨晚新认识的蒋老太太发过来的： 小赵，你在家吗？我们马上到贵府拜访。 我忙回到： 伯母好，我正在家里恭候大驾光临。 看见刘四哥走过来，我赶紧招呼着他： “四哥，请你给四嫂说一下，有两个北方的老年人过来，午饭清淡一点，加两道老年人的菜。” 四哥听后就往里面去跟四嫂带话去了。 江若春看了看我说道： “有贵客啊，要不我回避一下吧。” “没事，昨天刚认识的两个老年人，很有意思的。” 我让她稳稳地坐着，门里面突然窜出一个粉色的小身影，直扑春儿的怀抱，是我的巧巧一下子就去抱着她叫喊着： “小姨，我好想你了。” “小姨也想你啊，乖宝宝，今天就过来看你了。” 若春说着，就拿起身边放着的小礼盒递给她怀里的巧巧，小家伙一见礼品就笑着爬上江若春的腿上，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谢谢小姨，我就喜欢这个芭比娃娃。” 跟着蒋晓蓉从门里也出来了，仔细的看了一眼面前的这个女人，转头对我说： “干妈他们马上过来，就在这院子里坐吗？” 我摇着头答道： “这院子里有凉风，老年人还是去客厅里接待，比较正式。对了，这是江若春江总。这个是琬怡的姑妈，蒋晓蓉，我同学。” “幸会幸会，蒋姐。早就听溦溦姐讲过，你是她最好的闺蜜。” 江若春记忆力超强，只要提过一句，她都会记得起来。晓蓉也客气的打着招呼，走过去把巧巧从春儿怀里牵了下来： “江总，你好。我看着你，也挺面熟的，是不是在哪儿见过的？进屋去坐吧。” “但凡是个灌县人，基本上都看我面熟的。亮哥的婚纱影楼里，一直都挂着我的婚纱照。” 江若春过来很自然的挽着晓蓉的胳膊一起往里走，自豪的解释着： “蒋姐有这个印象，自然经常去影楼找溦溦姐耍了。” “是啊，那时候我常去的，原来那个照片上的绝世美女就是啊你，江总。” 今天晓蓉换上了昨天新买的褐色套裙，显出一种优雅的贵妇气质，和白衣白裤的江若春走到一起，看得我都有些发呆了。 四哥帮着把咖啡杯端进去，放在客厅的茶几上。巧巧仍然坐在院子里，专心地玩耍着新得到的芭比娃娃。我跟在她们身后给琬怡打了个电话： “琬怡，没事的话，你就下楼来，帮着接待一下客人。” 刚在沙发上落座，江若春就调头对我讲着： “亮哥，这段时间总部新来了一个薛秘书，说是秘书，可权力太大了，如果不加约束的话，可能小黄总也没法驾驭他了。对了他叫薛成岳，是个博士后，人大毕业的，能力倒是有，可就是做事太直了，得罪了很多高层，怨声载道的。你空了的话，最好还是去看看。” 这跟丁韦佳说的情况大概相符，我就不能不再重视，答应着她： “看嘛，我争取节后就去看看情况，对了，卫民那边有没有大动作？” “大动作倒是没有，都是一些几千万的小项目，他倒是做得很专注。经常都在现场待着，下面对他的口碑还不错。” 这时琬怡走了过来，看见江若春就招呼着： “小姨，你来啦。” “嗯，琬怡倒是越来越漂亮了，最近减肥了吧？” 若春应着，晓蓉却对刚才的称呼有些惊讶，看了看这俩人，春儿是何等聪明，连忙笑着解释道： “蒋姐，我和溦溦姐一直都姐妹相称，强子小时候就叫我小姨的。” “这么一回事啊，亮子有你这个小姨妹给他掫起的，他不发达才怪呐。” 蒋晓蓉回过神来，顺便夸奖到。 这时刘四哥跑了过来，急急地喊道： “先生，有个姓叶的老先生来访，已经进大门了。” “走吧，春儿，一起迎接贵客。” 我站起来招呼着，就快步跟着四哥迎了出去。 叶老先生拄着拐杖，蒋老太太在旁边扶着他，正一步步的往我们这儿走过来。我连忙抱拳招呼，也上前搀扶着，用普通话说着： “欢迎欢迎，伯父伯母，请进。” “干爹，干妈，欢迎欢迎。” 蒋晓蓉见状，也去另一边扶着老太太。江若春和蒋琬怡也都说着普通话： “欢迎欢迎，请进。” 说完就在前方领着路，把两位老人引到沙发上坐着，四嫂闻讯也过来奉上茶。我指着江若春介绍着： “这是我同事，我们家的世交，江若春。这位是叶卫叶伯父，晓蓉的干爹；这个是蒋文怡，晓蓉的干妈。” “伯父好，伯母好。” “江小姐好，都请坐吧。” 叶卫一并招呼着，我先指着琬怡介绍着： “这是我家未婚儿媳妇，蒋琬怡，晓蓉弟弟的女儿。” “爷爷好，婆婆好。” “嗯，好，这孙女青春靓丽，长得好。” 蒋文怡夸奖着，又看着琬怡旁边的少女，我又忙着指识： “这个是我外甥女，我妹妹的女儿，阳静月，太阳的阳，安静的静，月亮的月。” “爷爷好，婆婆好。” “好啊，这姑娘秀气，青春年少。” 蒋老太太又夸赞着。我正指着巧巧，她却跳了过来，望着两位老人就自我介绍着： “爷爷好，婆婆好。我叫赵正好，百家姓的第一姓，赵；正是正确的正；好是非常好的好。” “呵呵，这小孙女太乖了，正好，几岁了？” 叶老笑眯眯的问到，巧巧大声地答着： “我是冬月初一出生的，快要满八岁了。爷爷，婆婆，我的小名叫巧巧，我老家的姑姑取的。” “好，正好，巧巧，都取得好。婆婆不知道家里有巧巧，这个玉牌牌就给巧巧做见面礼吧。” 蒋老太太把自己佩戴的玉佛坠取下来，直接就套在巧巧的脖子上。巧巧鞠着躬笑纳着： “谢谢婆婆。” 晓蓉伸手拉着巧巧，阻止着说道： “干妈，这太贵重了，使不得。” “使得，使得的。” 干妈也推搡着晓蓉，江若春打着圆场说着： “蒋姐，老夫人一片好心，就收下吧，你看，咱巧巧也喜欢。” “对，婆婆的一片心，保佑小孙女健康成长。” 叶老双手合十地祈祷着，老太太忙把自己包里的一个卷轴递到他手里，他顺手就递给蒋晓蓉，客气的说着： “晓蓉啊，干爹身无长物，就随身带着几幅自家的字画，不嫌弃的话，就请收下，也算是一个见面礼吧。” 晓蓉忙弯腰称谢： “谢谢干爹，女儿就笑纳了。” “你干爹写了一辈子字画，在京城那边也是很出名的，许多人为求一副对联，排队都要排半年的。” 干妈夸赞着自家老头子，干爹却谦虚的摆了摆手说道： “老婆子过誉了，写写画画，雕虫小技罢了。” “蒋姐，快打开看看，琬怡，帮帮你姑姑。” 江若春更懂礼数，主动让蒋晓蓉展示礼物。 这是一幅长卷，两只凤凰在花树间展翅翱翔，背景间百鸟来朝。巧巧欢叫着： “好看的大鸟。” 旁边的静月纠正着妹妹： “这是凤凰，凤凰于飞。” “对，静月小姐答对了，就叫“凤凰于飞”。” 老先生颔首赞许道，江若春在旁边吟诵着： “凤凰于飞，翙翙其羽，亦集爰止。” 老夫人接着下半句： “蔼蔼王多吉士，维君子使，媚于天子。” 蒋晓蓉期待地看着我，我也不甘示弱接着背下一句： “凤凰于飞，翙翙其羽，亦傅于天。蔼蔼王多吉人，维君子命，媚于庶人。” “好啊，好啊，爸爸也会背，可惜我听不懂是什么意思。” 巧巧拍着手欢叫着，又提出了一个问题，叶卫老先生就摇头晃脑的解释道： “高高青天上，凤凰在飞翔，百鸟展翅紧紧相随，凤停树上有百鸟相陪。我王身边贤士萃，任您驱使献智慧，爱戴天子不敢违。 青天高高凤凰飞于其上，百鸟纷纷紧相随，直上晴空迎朝晖。我王身边贤士萃，听您命令不辞累，爱护人民行无亏。” “这是诗经里的一首诗，《大雅·卷阿》，表示太平盛世，歌颂周王的诗歌。” 蒋老太太追述着，听得旁边的静月不住地点着头。我却想着凤凰于飞的另一层含义： 凤和凰相偕而飞，比喻着夫妻和好恩爱，常被用以祝人婚姻美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