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 家宴

接着他的手机响了，走进自己的主卧里接听电话。晓蓉用牙签挑起一小块苹果递给我，我趁着没人注意，直接用嘴去咬了下来。她无声地笑着，悄悄推搡了我两下，跟我耳语着： “注意形象，我弟弟他们这些朋友，可都是把你当成他们的偶像啊。所以，黄卫东才在他们这些人当中，很是吃得开的，你是他表弟嘛。” “晓得，你还是给陈放打个电话说一声，就说把你媳妇儿诓好，这毕竟是家宴，况且欣薇他们一家都要到场的。” 我也低声给她讲明道理，她想了一阵，也拿出手机拨着号： “喂，儿子。你们起床了吧。对，就是，他家张二孃经常来找妈妈耍的，是我的最好的朋友，对，赵叔也是，我们在你舅舅家里，一起的。一会儿，强子的小姑姑一家人都要一起吃饭的。对的，都有一个妹妹，姑姑家的上高中了，赵叔的小女儿才八岁。你懂就是了，喊你老婆控制情绪哈，这都是贵客，千万注意。好了，就这样。” 她挂掉电话对着我笑了一笑： “按你赵总的吩咐，都交代好了的。时间差不多了吧，怕是欣薇他们早到了，在那儿等。” 亲家母过来给茶杯加水，对我笑了笑，跟她姑子说到： “二姐，帮忙给大姐打个电话，时间差不多了，请她先去打个招呼，那儿的人她熟悉。” “要得。” 蒋晓蓉答应着，又拿着手机，走到阳台上打着电话。 等晓蓉打完电话，刚过来坐下，蒋佳原也从里屋走了出来。亲家母见状，向另一间屋子喊道： “琬怡，把妹妹带出来，该出发了。” 亲家在前面领着路，一一把我们让进电梯里面，他才最后一个进了轿厢，客气的说道： “亲家，不好意思，本来该在家里招待你们的。这三套一的房子，坐不下那么多客人，见笑了哈。对了，琬怡开车带着妹妹和你妈，你叔和姑坐我的车。” “哪里哪里，亲家客气了，这房子在老家这边，算是最好的了。” 我和晓蓉还是坐在后排，一路上蒋佳原一直介绍着周边的现状，一直到了二环路内的怡园酒家门口，先让我们下车。 晓芙姐已经坐在大厅的休息处候着我们，蒋晓蓉连忙介绍着： “我姐你认识，亮子，这是我姐夫熊大红，这就是赵欣亮。这个是我侄女熊妍，女婿祝万友，孙女祝梓妍。梓妍，过来叫赵爷爷。” “赵爷爷好。” “赵叔你好。” 熊妍母女招呼道，祝万友也伸手过来握着： “赵叔好，我在我伯伯家见过你。” “哦，你伯伯家，在县城吗？” 我努力地搜索着记忆里的线索，他接着讲道： “十多年前了，我还在上大学，还有黄叔，我伯伯叫祝方远。” “嗨，你是远方的侄子啊，做了晓芙姐的女婿，简直太有缘了。” 我不禁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时，琬怡开着车停在门口，巧巧开了门就一溜烟跑了过来，抱着晓蓉的大腿叫着“姑”，看着眼前一堆陌生人，又停住了。晓蓉指着蒋大姐教她： “巧巧，这位是姑的姐姐，叫大姑。” “大姑好。”“巧巧好。” “这边这个是大姑爹。” “大姑爹好。” “这个是大姐姐，大姐姐的老公祝哥哥。” “大姐姐好，祝哥哥好。” “巧巧好。”“巧巧乖。” “还有这个是侄女子，祝梓妍。” “祝梓妍好。” 蒋晓蓉介绍一个，巧巧叫着一个称呼，还鞠着躬，看来都是晓蓉才教会她的。到了梓妍这儿，她依然是叫着梓妍鞠着躬，那可爱的样子，把所有人都逗笑了，她自己也摸着后脑勺笑着。晓蓉忙纠正着： “该梓妍叫巧巧是小孃孃了哈，梓妍，带孃娃儿去耍一下，客人来了再喊你们。” “孃娃儿，走，跟姐姐一起耍。” 梓妍过来牵着巧巧的小手说着。 大家闻言，看来这两个孩子还没搞清楚辈分是咋回事，一下子又是一阵哄笑，两个年轻人过来喊道： “小姨。” “小姨跟巧巧很熟嘛。” 熊妍意味深长的讲了一句，接着，阳琳的车也到了，欣薇和阳静月母女俩走进门来。晓蓉又是一番热情的介绍。等琬怡父女停好车，一家人都过来后，又介绍了一阵，好不热闹。刚介绍完，阳琳也停好车过来了，再热闹地介绍着。最后，蒋佳原看了看外面招呼着： “走吧，进包间去坐着再说。亲家请！” 刚在包间里坐定，门口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大声的喊着： “亮子，是你嗦。” 我一听这声音，也招呼着： “大老表，过来坐。” 他沿着墙走到我身旁坐下，和蒋大姐一家人招呼着，蒋佳原解释着： “亲家，我晓得你跟东哥不是一般的铁，就擅自把东哥请来，没给你说过，也没给东哥说过你要来，只是说私人聚会。” “太意外了，东哥。” 我真的没想到黄卫东会出现在这里，一旁的阳琳招呼着： “大表哥，静月，这是你大表叔啊。” “大表叔。” “哎，静月越来越漂亮了。欣薇，见了表哥也不喊啊。” “表哥你只看到亮总了，眼里哪儿有我这个表妹啊？” 欣薇在黄家几个兄妹面前，一直都是这样的，最有文化的黄卫民形容她是长公主，倨傲不恭。 这时候祝梓妍带着巧巧过来，蒋大姐拉住自家孙女教她喊： “这是黄爷爷，你见过的。这是赵姑婆，阳爷爷，静月孃孃。” 巧巧看着黄卫东，又看了看蒋晓蓉，一下子就哭了起来。大家都不明究里，晓蓉俯身在她耳边诓着，说着悄悄话。一会儿，巧巧走过去牵着东哥的手，撅起嘴说着： “大表叔，你把我姑的位子占了，换一下。” 东哥哭笑不得地挪到旁边的位子上，巧巧又叫着： “这是我的位子，你再坐过去。” 在县城里曾经叱咤风云的东哥，只能哭笑不得地顺从着，再挪了一个位子，看着蒋佳原自嘲着道： “佳原，你看，现在小女娃娃都要欺负我了，你们还说我在这个城里头吃得开，吃得开啥子哦？我这个大表叔，现在还当不得你二姐的地位了。” “东哥，开玩笑，那是你小侄女，你不让，哪个让嘛？” 佳原调笑着，化解了大家的尴尬。 “姑，你坐好，别又让大表叔抢了你的位子。” 巧巧的这一声，再次引得大家是满堂哄笑。 “哟，这么热闹哈。” 门口站着两个年轻人，双双大声地招呼着： “妈，黄叔，姨妈，姨爹，姐姐，祝哥，舅舅，舅妈，琬怡，梓妍。这几位咋个称呼，妈？” “就那儿先站着，喊完人再坐下。” 蒋晓蓉站了起来指着自家人给我们介绍着： “我儿子陈放，儿媳妇兰梦琪。这边挨着来哈，这是阳静月妹妹，阳琳叔叔，赵欣薇小姑姑；这个就是你赵叔，琬怡的公公；这是赵正好，琬怡的小姑子巧巧妹妹。” 年轻夫妇挨着叫完，晓蓉又教着静月和巧巧： “你们俩，静月，巧巧，都叫大哥哥，大嫂嫂就行了。” “大哥哥，大嫂嫂。” 蒋佳原等大家都坐下来，叫来服务员喊道： “掺酒，上菜。” 除了开车的和小孩子喝饮料，其余人都喝着白酒或是红酒。我坐在正中央主席位上，也被斟满了白酒。 凉菜上完，陈放夫妇首先站起来，对着我就敬酒： “赵叔，承蒙你长久以来对我妈的照顾，晚辈敬你一杯。” 我说了声“谢谢”干完一杯，晓蓉斟酒的时候悄声说： “这小子早就晓得你，今天喝酒收着点，嫑端整杯了，半杯半杯的来。” 她帮巧巧夹了一片卤牛肉，又给我夹了一片。 陈放接着又敬着黄卫东： “黄叔，小辈有礼了，敬你。” 然后又是蒋大姐夫妇，蒋佳原夫妇，再是熊妍夫妇，最后连他表妹蒋琬怡也端着饮料跟他碰了杯。他刚坐下，我家巧巧又发言了： “大哥哥，大嫂嫂，我们还没碰杯呐。” 陈放两口子赶紧端起杯子来和我小女儿隔空对着道： “好的，来，祝巧巧妹妹学习好身体好，越来越漂亮。干杯。” “祝大哥哥大嫂嫂早生贵子，恭喜发财！” 巧巧也无厘头地大声回了一句，刚闷头喝一口酒的黄卫东，扑哧一下就把嘴里的酒，全部都喷在自己的大肚子上面。一向矜持的静月一下子就扑倒在阳琳的怀里，揉着肚子，大半天才“哎哟哎哟”的笑出声来。 不善言辞的亲家母一直捂着自己的嘴，上半身都抖动着，把头埋在她女儿的肩上，另一只手拍打着琬怡的腿，琬怡干脆就直接笑出泪来。 “乖幺女，说得好。” 黄卫东好不容易抽着纸，擦干净身上喷的酒，举着大拇指认真地夸耀着。 蒋晓蓉一手搭在我的肩头，全身都在抖动着，强忍着自己不至于笑出声来。我看了还没回过神来的陈放两口子一眼，忙拍了拍晓蓉的手，小声地提示她要在儿子媳妇面前注意形象。 她稍稍坐直了，看着自己的儿子还在发愣，还是没止住自己，笑着喊道： “陈放，就凭你妹妹这句话，你今天真的要不醉不归啊。儿子，干了，谢谢妹妹。” 小伙子还是耿直，听了母亲的话一饮而尽，认真的举着空杯子给巧巧看着，说道： “谢谢妹妹。” 余下的时间里，大家都不敢再和巧巧碰杯了，就怕这小女孩又讲出什么豪言壮语的祝词来。热菜上齐后，让服务员上了热饭，晓蓉给巧巧添了一碗，又给她夹上几箸热菜，让她慢慢地吃着。 大人们悄悄地碰着杯，不再招惹我的小女儿。蒋晓蓉也让我在座位里坐着，给她姐姐一家默不作声地敬着酒。 她则是坐在旁边不停地给我碗里夹着菜，又注意着巧巧碗里，适时地加着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