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铁君子杨开泰

人是一个奇怪的动物，所谓千人千面。 人也是一个感性动物，一动情一发不可收拾。 他是富可敌国的源记钱庄少东家，少林铁山大师的唯一俗家弟子，可谓名利全收。可他偏偏看中了亦正亦邪的女人，他叫杨开泰，女人是风四娘。 风四娘豪放不羁风情万种，杨开泰木讷耿直憨厚敦实，两个风马牛不相干的人偏偏纠缠一起。 风四娘喜欢萧十一郎，他不在意，只要他们一天没有入洞房，他就紧追不放。 风四娘喜欢饮酒杀人快意恩仇，他喝醉了也愿意陪着，打不过对方也挺身而出。 风四娘不喜欢杨开泰，他不在意，是石头都会有焐热的时候。 风四娘恼怒的时候叫他木头，他觉得这就是夸奖。 当风四娘被花赛玉下毒的时候，他险些跳出来。 当白衣公子出手相救，戏弄风四娘的时候，他忍住没动。 号称铁君子，他名副其实。 信守江湖道义，他认为责无旁贷。 其实杨开泰不傻，他粗中有细，号称江湖六君子的人总有超过常人之处。 他知道，花赛玉的烟毒不会死人，也就是迷幻药。 白衣公子戏弄风四娘，他没有紧张，他早已发现那个白衣人是个女人。 躲在暗处伺机保护，他不想被风四娘赶走，他要享受暗中庇护风四娘的乐趣。 风四娘为情四处寻找萧十一郎，他觉得四娘有个性； 他为情追随风四娘，他觉得自己有义务保护她，就算风四娘嫁给了萧十一郎，他也会送去一份祝福，这就是真君子，被称作木头的君子。 白衣公子离开，围观的人们散去，杨开泰从暗影里走出来，先前从二楼飞身下楼的伙计讨好地迎过来，其实杨开泰开始的时候就躲在二楼。 有钱能使鬼推磨，伙计收了杨开泰的银子。 有些事都是冥冥中注定，风四娘因为口渴才找回白马，杨开泰知道风四娘不会光喝茶不喝酒而躲在酒楼。 看到白马的时候，杨开泰灵机一动预先藏进酒楼，只是他没看到送白马的人，以为是风四娘拴在柱子上的。 风四娘一骑绝尘，他不担心追不上，从风四娘和白衣公子对话里，他知道风四娘会返回姑苏城，这条路他熟悉，另外他的马脚程快。 身为钱庄少东家，杨开泰不缺银子，栗色汗血宝马也是他身份的象征。连城璧曾经在一次六公子聚会中与他打赌，把汗血宝马蒙上眼，让马认主，那一次连城璧输了一万两。 策马飞奔一个时辰，风四娘头脑清醒了些，勒住马想着刚才发生的事，白衣公子几句话，让她做了草率的决定，到底是对还是错？ 荒郊野外不见人迹，自己这么冲动，只顾赶路，也许萧十一郎从对面过来，那样岂不失之交臂？ 她喜欢夜里出行，萧十一郎也许白天活动，这也许是找不到萧十一郎的原因。 白马喷个响鼻，似乎催促她到底走不走，风四娘拍拍白马的脖子笑道：“伙计，咱今晚不走了，回苏州府也就两三天的脚程，我们慢慢走。” 山野村庄没有客栈，风四娘选了一家大户人家，这种住宿乡村人家是常事，临走前她会留下银子，因为是女客，被拒绝的时候不多。 风四娘前脚进去，杨开泰闪身从墙角出来，在风四娘勒马思考的时候，他已经看到站在路上的风四娘，只是远远地尾随着。 如果是客栈，他可以趁风四娘不注意，也悄悄住进去，可是风四娘住进乡村人家，他只好露宿在外，好在夜晚不凉，还可以忍受。 木讷的杨开泰可以找一户人家住，可是为了风四娘，他宁可露宿，这就是他君子之风，这就是他喜欢风四娘。 狗吠声停了，杨开泰拍拍自己的宝马，宝马读懂人意，前腿跪地，然后爬下来，与墙之间留下一个空场，它是给主人留下一个位子，这种生活它早就习以为常，他常常随主人野外生活。 也就是打个盹，杨开泰不能让村里人发现。天刚放亮，他牵着宝马离开庄子。早晨有人起来，远远望了一眼，顾自做自己的事。 不能站在路边，杨开泰选个高地，把马匹拴在树上，一个跃起飞身上树，他要留意风四娘的去向，路上有几处岔路，还是跟在后面保险。 骑马路过的人不多，都是男人。杨开泰觉得自己有些失算，没见到风四娘出村子，他不应该离开。 犹疑不定时，远处跑过来三匹马，马上的人带的武器不一样：一个手里提着厚背砍刀；一个手里拿着扇子，第三人背插双钩。 杨开泰屏住呼吸，他知道三个人肯定会发现他的宝马。 果然，发现树上拴着宝马，三个人相互看一眼，翻身下马，径直走过来。 “二当家的，那是一匹宝马，正好大当家想换一匹好马，这下子机会来了。”手提厚背砍刀的人对书生打扮的人说道。 “四弟，我们不可轻举妄动，马肯定有主人，荒郊野外不会从天上掉下一匹宝马。”拿扇子的人说道。 “二当家的，我们可以跟对方商量，把它买下来，只不过，我们买东西从来不给钱。”身背双钩的人阴险地笑道。 杨开泰从三个人的对话中听出来，他遇到了山里的土匪，刚才还后悔出来早了，现在觉得自己很英明，要是风四娘遇到这三人，一定凶多吉少。 发现三人朝着他的马走来，杨开泰连着几个纵跃，稳稳地骑上马背，等到三个人发现他时，他已经俯身解开缰绳。 轻轻一带缰绳，杨开泰面对着三人说道：“几位英雄，姑苏杨开泰这厢有礼。”说完话，在马上一拱手。 突然从树上落下一个人，三人同时停住脚步。走在前面的四弟开口说道：“方圆百里，没有不知道涂山四鬼的，我是四鬼尉迟小狼，这两位是我二哥尉迟大豹和三哥尉迟小熊，大哥尉迟大虎留在山上。” 杨开泰听明白了，号称涂山四鬼原来是亲兄弟，分别是虎豹熊狼，都是凶猛之物，偏偏自己是只小羊，看样子凶多吉少。 原来，杨开泰在六君子中有个外号：“呆小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