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生死对撞

刽子张阴沉着脸，鬼头刀一扬，斩向这个冥顽不灵的家伙。 咔次。 两刀相撞。 空气中爆出一团叫人齿寒的金属哀鸣。 钢刀当即破碎开一道裂口。 杨乃武眉头一挑，明明两人的力道相差无几，没想到这个家伙手中黑沉沉的利刃一个照面，就撞碎自己的钢刀。 “死！” 杨乃武在刀身彻底崩裂前，反倒是加重了手上的力量，手臂上的大筋猛地鼓了起来，步步紧逼对方。 漆黑的阴影在烈日下拔地而起，若隐若现，影子分出一条手臂粗细的枝蔓试图缠绕上刽子张的手腕。 在碰触的一刹那，一阵炙热之感，传递到了杨乃武的全身，好似伸手摸到了一块烧红的炭。 一瞬间就连握刀的胳膊都颤了颤。 刽子张冷笑，那涂抹了鲜血的脸颊，格外鲜艳，有着一种让人惊心动魄的恐惧感。 杨乃武好似在其身上看到了一尊地狱里的阴神。 死亡的气息扑面压来。 是千百年来，刽子手这个行当，斩首酷刑，浮浮沉沉，无数的头颅，所带来的血腥的，野蛮的，压迫！ 但凡是生灵都会由衷地产生敬畏。 鬼头刀刀柄上的鬼头双目猩红，刽子张一刀压来，杨乃武甚至连举起手腕的动作都艰难了三分。 犀利的刀刃，刃口朝下，劲风刮向脸颊。 刽子张好似看到杨乃武头颅被切开的一刻。 无边的寒意，几乎让杨乃武炸毛，如果他是一匹狼的话。 危急时刻。 锋利的骨刺从他握拳的指骨中间弹出。 洁白无瑕的骨刺，反射阳光。 咔嚓一声。 鬼头刀刃口溅刽子张罕见变了脸色，露出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刑门当中的确有各种各样的妖法，但是手指头缝生出三根狼骨刺的还是头一回见到，尤其是骨刺竟还格外坚硬，堪比精铁。 夹住鬼头刀的同时，杨乃武左手松开，右手抓住破损的钢刀反手斜上撩。 “死。” 杨乃武再度暴喝一声。 刀刃奔着刽子张的脖颈而去。 刽子张惊怒。 “旺柴！” 他嘶哑呼喊道，足足半人高的妖狗，大黑犬，瞪着两只铜铃大小的眼睛，张开血盆大口，尖牙流着涎水，前扑之势好似化成了一团黑风。 忽地一下就扑杀了过来。 “嗷！” 雄浑的咆哮响起。 刃口上撩，刀锋直指脖颈，刽子张双目圆睁，一个扭头，让过刀锋。 脖子好似面条，脑袋弯折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 同时扯开鬼头刀，刽子张肩塌半寸，手肘一顶，把杨乃武撞了出去。 待拉开距离，刽子张肩胛骨咯吱一响又恢复了正常。 “缩骨功？” 杨乃武来不及多想，大黑狗携着滚滚阴风，已经扑杀到了面前。 他脚步跳跃，大腿肌肉发力，三两个箭步之间，身形快若鬼魅。 在黑狗快要咬到大腿腰身之前，杨乃武猛地一瞪眼，一头白狼的虚影，在他身后一闪而过。 大黑狗前扑之势为之一顿。 杨乃武左手五指筋骨毕露，骨刺从指缝中蓦地再度暴涨三分，咔嚓！ 他直接把自己的小臂送入大黑狗的血盆大口之中。 尖锐的骨刺，扎穿颅骨。 抽手带出一连串黑血，以及恶心的黏液之时，体型近妖魔的黑犬已然毙命。 “你杀我家旺柴？” 刽子张身子晃了晃，好似杨乃武与他有杀父之仇一般。 呼呼。 杨乃武喘息片刻，刚才一番交手，看起来复杂，其实都发生在电光石火的一瞬。 刽子张带来的那个周姓老捕头，只是朝周围扫了一眼就无比机智地朝着里屋冲去。 他笃定一点，那就是杨乃武一定还有家人在屋子里面。 马老精，人老滑。 这老家伙衙役多年，一眼就做出了最为正确的判断……但是…… “你他妈找死！” 杨乃武身后的影子，再次暴起，漆黑如渊又好似一条冥蛇。 烈日下，冥蛇狂舞身躯，颇具张力的黑色阴影，又如同水一样流动。 几乎在老捕快脚步踏上台阶的一刹，阴影就缠绕上了老头的脚踝。 紧接着。 分化出数道漆黑的枝丫，统统插入了周捕快苍老的身躯。 “咔吧！” 骨头裂开的声音，阴影缠绕，再加上杨乃武由衷的愤怒。 一瞬间撕裂出几大块的血肉，内脏，鲜血齐齐飞舞。 “啪叽。” 一颗通红的心脏摔落在杨乃武与刽子张之间。 “邪魔！” 刽子张怒吼道。 实在是杨乃武的杀人手法太过恐怖，又是骨刺，又是阴影大绞杀。 咚咚咚。 脚步对冲，刽子张那张犹有神性的面容，直扑扑朝着林动压来，四目紧对，鼻翼间喷出的怒气，都快要打到杨乃武的脸上。 “死！” 杨乃武沙哑干吼，左臂一划拉，惨白的骨刺横扫。 刽子张后手提刀，右切上，从右边下方朝着左边上方斜撩。 两人招式对冲。 杨乃武这一招固然能够切割到刽子张脖子，可同样刽子张这一招也能把杨乃武开膛破肚。 要知道，还有一点在于刽子张的头颅异常的灵活，是有概率避开的。 所以这位刑门主事决定搏一搏。 就在刽子张以为杨乃武要与他赌命，硬碰硬的时候，噗！张口一吐，杨乃武藏了许久，一直拖到最后一步的杀招，蓦地迸发出来。 点钢对刺的一截。 牙签长短。 杀人足够。 噗。 一根牙签戳爆眼球，刽子张头朝后仰，剧烈的痛苦，让他的动作变形，再加上杨乃武心头早有准备，中途变招，左手的骨刺横扫深深制住鬼头刀，脚下倒扣玄机步，侧转身半寸。 鬼头刀刃口几乎是擦过杨乃武的腰身，贴着肚皮而过。 衣服都被气劲给划破，渗出点点斑斑血迹。 小伤！ 而刽子张眼球被爆，命悬一线。 与此同时，刽子张还陷入更大的困境。 杨乃武右手残破的钢刀猛地插入刽子张的肚皮，再一绞一扯一拖。 肝胆脾肺，内脏尽碎。 “你好阴啊！” 刽子张尚存一口气，手指不住哆嗦，他艰难踏了两步，划破衣裳的肌肉上青筋乱跳，试图挽救这个身躯最后的生机，就好似总有一些傻瓜想要挽救跌入深渊的乾国。 嘎巴。 杨乃武斜眼一挑，丢了钢刀，手臂一甩，另一支点钢对刺飞出，径直扎穿刽子张的头颅。 刽子张眼皮一翻，身子不受控制朝后倒下。 “彩凤，我已安全，没事了。不过周围很脏，你先别出来。” 血肉横飞，到处都是破碎的脏器，腥臭遍布整个院子，杨乃武朝里屋吼了一声，战场都来不及打扫，就往门外奔去。 他自是要去找大姐，杨菊贞。 “二郎，二郎，衙役来了。” 前脚踏出门，让杨乃武没想到的是就看到一身湿漉漉的大姐，边跑边喊。 他一度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杨菊贞看到杨乃武满身是血绷不住了，眼泪打转。 “二郎，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 杨菊贞紧紧把杨乃武抱住，检查他的身体，冰凉的身躯拥入怀中。 “我没事啊，大姐。” 杨乃武露出劫后余生的笑容来。 他自己其实真没怎么怕过，死有什么可怕的？杨乃武不惧死亡。 主要是大姐这头让他心忧不已，甚至作出了最坏的打算。 如今瞧见人没事。 那份喜悦直接洋溢心底。 杨乃武环住大姐的娇躯，抱起旋转了一圈。 “你别动啊，别动。” 杨菊贞轻轻拍打杨乃武，她刚才是摸到了杨乃武肚子上那一道浅浅的伤口。 “哈哈，我没事的，大姐，对了，你把眼睛闭上。” “干嘛？” “闭上。” 杨乃武难得强硬一回道。 杨菊贞乖乖照做。 他抱起杨菊贞冲入房间，把她丢到床上，用被子裹好。 “你一身湿漉漉的容易生病，我去给你弄点热水，你先换衣服，然后不许开门，等我说可以的时候，你才能出来，明白吗？” “哦，知道了。” 在杨菊贞乖乖点头之后。 杨乃武跑到院子里以最快的速度，把残破的内脏，尸块，清理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