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难事一大堆

该来的，迟早要来。 “白大哥您真是及时雨啊！我缺什么，您给我送什么。” “但八十块的车价虽然不贵，但我让我拿出来，也非常的肉疼，能不能讲讲价？” 俞衡一屁股又坐回了刚才的椅子，苦着脸，想着八十块钱要离自己远去了，就心痛不已。 白天看俞衡这幅葛朗台摸样，也是哈哈大笑，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你...你真是掉钱眼里了，用不上八十，只需要四十块。” “是一个同事，他调回市里的供销社，算是高升了，他那台拉货小三轮，是三年前买的，也是那位老师傅做的，第一台。” “我去看了，摸样凄惨了一点，但重新刷刷油漆，重新铺设一下货仓的木板就行，不会费你太多的功夫，我领你去看看，要是实在没看过眼，就算了，如果看上了，你就自己跟他讲价。” 收拾不怕，木板子，油漆都有现成的，想刷什么色，就刷什么色，现在也没有所谓的钢琴烤漆，二八大杠，骑几年也掉漆，磨损，再正常不过了。 说走咱就走，两人一起去找白天那位要卖车的同志，瞧见了小三轮，发现的确跟描述的一样，俞衡跟白天的同事一番唇枪舌战，一桶地砍价，成功地从四十块，砍到了三十八。 三十八，也成，省两块是两块。 但俞衡他兜里并没有带够钱，先给了十块钱，卖家看在白天的面子，同意他先把车骑走，三天之后，把钱补齐。 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卖家不怕俞衡跑了，白天还在供销社上班，出了问题，直接找白天就行。 骑上心爱的小三轮，俞衡绕了供销社骑了三圈，这小三轮样子虽然破，但车链子，刹车都好好的，看得出来，原主人经常给它做保养。 “不错，捡了一个大便宜，我得买把锁，再买条铁链子，省得让不法之徒给我骑走了。” 对这小三轮非常满意，这下可以多装鱼了，俞衡拍了一下车把，嘿嘿地笑了出来。 白天站在大门口，看着俞衡傻乐，也是很无奈。 “对了白大哥，我今天去了副食品商店，看有几个柜台都空了，这是咋回事？” 高兴归高兴，但俞衡还没有把正事给忘了，原本想观察两天再说，可现在白天这个内部人在，不如直接先问问他，也省得自个瞎猜。 “你说的应该是三，九，十五号柜台吧！” “三柜台是卖盘锦河蟹的，可这玩意镇上根本没人吃，订购了几次，都没人买，还是供销社内部消化了，所以今年中秋就没定，于是三柜台就空出来了。” “至于说九和十五柜台，是因为高档白酒，高档香烟紧缺，县里市里都不够卖，怎么会给镇上批。” “没有货，柜台自然就空出来了，再说，从前也没有卖出去多少，现在副食品不好卖，但工业品卖脱销，的确良比棉布卖的还贵。” “不过话说回来，前几年县长，书记还穿尿素袋改的裤子，老百姓跟是全家只有一条裤子，谁出去办事，谁出去穿，东北好一点，但衣服裤子上，也是大窟窿小眼子的。” 供销社的工作会上，主任是把困难说了出来，如果今年销售计划不达标，全员的奖金都要泡汤。 白天也是比较愁，但想了很多办法，也不知道该怎么改善副食品商店的困境，可老百姓一个个的兜比脸干净，根本没有钱，拿什么消费。 听到有三个柜台空着，俞衡感觉到自己的机会来了，他赶紧把三轮车停到白天的面前，笑着说道：“空三个柜台，这好办啊！交给我。” “你们供销社鸡蛋一个月来一次，十个有四个是臭的，老百姓都不愿意买，我能整到又便宜又好的鸡蛋。” “白大哥，这事还真得你出马，你帮我去跟你们主任说说，我想把这三个柜台给租下来，租金他说多少，我就给多少，绝对不还价。” “但这底不能给你们主任透了，不然他肯定漫天要价！” 个体户执照实在是太难办了，俞衡找了两三次居委会，但一点办法都没有，说是俞衡不是城镇户口，只能回村里办，而村里怕影响不好，刘支书一直不开口。 没有介绍信，就没法去工商所交钱拿证，东北一直都是办证的老大难地区，离首都越近，就越死板，错一点都不行，毕竟官帽子是对上，不是对下的。 没有执照，他就没胆子起招牌，更别说租房子了，王奔说帮着问问，但有消息也得是中秋往后了，可中秋是销售旺季，如果耽误了，就只能等元旦了。 所以俞衡想请白天去跟他主任说说，看看这事有没有坐下来聊一聊的可能。 “主任的确比较忧心柜台空闲的事，可把柜台租给个体户，主任一定会心里打鼓，虽然现在市里的确有柜台出租的先例，但那些是大商场。” “但你别着急，今天是主任值班，我去他办公室找他聊一下。” “行就皆大欢喜，不行就再想其他办法。” 白天感觉这件事有点玄，但他也知道，小俞一直在跑个体户执照的事，可一直没有着落，要是能租供销社的柜台，的确是少很多麻烦。 “问问吧！行就行，不行我就另外想招。” 俞衡也知道在他这无比简单的想法，到了那帮经受过大洗礼的中年人眼中，就是滔天巨浪，没准大帽子找出十几顶，准备扣在拍板同意的人头上。 一想到干点事比登天都难，他就什么心情都没有了，跟白天打了声招呼，说自己回小河村了，等下次送鱼的时候，再把钱给白天送来。 白天见俞衡心情有点低落，就没有挽留他，只是嘱咐他，回去的路上多看看车，注意安全。 办点事儿，挣点钱是真难啊！ 眼看前方，脚用力地蹬着车，俞衡心中默默想着，这股市场经济的春风，暂时还没有吹到蛟河这座边远小县城。 不过快了，深圳现在已经从民国赌都，变成了经济新先锋，春风会吹醒寒冷的东北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