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来自云涯的姑娘

周边的尸堆突然抖了几分。一块块腐烂，满是蛆虫的血肉从上面滚动下来。 几只丑东西从尸堆后面爬了出来。他们瘦弱矮小，皮肤干瘪。 他们好像没有脖子，一颗又大又圆的脑袋就这样直接安放在扁扁的肩膀上。眼睛宛若铜铃，很圆很亮。几撮毫无生机的头发参差不齐地长在毫无生机的头皮上。 江川行也想到了指环王电影中的咕噜。丑陋的体态，相差无几。 咕噜们蹑手蹑脚，来到母体的面前，上蹿下跳，喉咙发出难听刺耳的撕磨声。 “去吧，我想要抱孙子了。”母体下了命令。咕噜们的头像颗生锈螺丝一点点扭转过来，眼睛盯着李攸宁。 江川行本想这个时候出去帮帮忙。又仔细想了想，还是算了。得让这小妮子尝尝苦头，明白这世界的险恶，省得一天到晚不知天高地厚。 咕噜们转过身来，他们腹部靠下的位置忽然张开了嘴，里面的是一圈又一圈层层叠叠锯齿般的牙齿。 里头的牙齿在转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一条猩红长舌从这口子中吐出，耷拉在地。随后五条舌头宛若章鱼的触手，朝李攸宁卷来。 “仙女姐姐，小心！”罗长林连连后退，大有逃跑之势。他为了对抗那只老怪物，早已法宝尽出，失去了活命的手段。 李攸宁咬着樱唇，圆月弯刃宛若有了生命，在她的手臂处上下翻飞。李攸宁口念法决，弯刃飞了出去。 锋利的芒划开空气中的血雾，把卷来的舌头切割粉碎。带刺的舌头断裂，黑色的血四处狂飙。 咕噜们捂着腹部那张大嘴大叫着，就像喝水烫到嘴的小孩子。 罗长林盯着那件紫光莹莹的武器，眼神也跟着发光，赞道：“神仙姐姐，这弯刃好锋利！” 攸宁见状，紧张的神色放松了几分，眼中高傲得意之色，讥笑：“不过尔尔。” 坏了，让她装到了！江川行猪脸有些难堪，本想借助这怪物之手灭一灭攸宁“嚣张”气焰。 “你倒是给点力啊！”江川行看着老怪物：“刚刚那血线大招赶紧放出来啊！” “小女娃，”母体摸着那些光秃秃的小脑袋，安抚咕噜们的情绪。她脖子上那张脸和头上那张脸笑得阴森森。 “欺负小朋友是不对的哦。”母体跺跺脚，地面抖三抖，她飞天而起：“今日我便教教你们爹当初怎么抢我的！” 咕噜们仰望着母亲，眼睛如同哈士奇一样清澈，一样充满空洞的智慧。 母体高举权杖，绽放万道血光。江川行从没有想到，红光也会像太阳一样耀眼。此刻天空突然裂开无数道口子，一只只眼睛遍布苍穹，滴溜溜来回转动着。 密集恐惧症犯了。江川行头晕目眩，有些犯恶心。李攸宁看着天空的眼睛，脸色惨白，头皮发麻。 罗长林大呼一声不妙：“我的军队就是这样被灭了大半。神仙姐姐可是要小心了！”他的话刚说完，天空中的眼睛射出红色的光线，那种密集度如同大雨降临，让人躲闪不及。 李攸宁急忙默念口诀，圆弧弯刃悬浮在两人头顶，不断扩大。最后像一轮月亮，垂下紫色光华笼罩着两人。 红色射线倾盆大雨般，切割地面上的一切，所有东西都变成了方块。 母体快速落地，手杖往地面猛然一敲，地面爆裂，裂痕直至李攸宁的脚底下，随后血浪从裂痕中迸射，直冲李攸宁。 血浪仿佛有千斤重，在碰触李攸宁保护罩的刹那，紫色光华尽散。弯刃带着两道人影翻飞出去。 罗长林吓得哇哇大叫，拔腿就跑。 李攸宁从血泊中爬起身，她的心脏好像被重锤了一下，血液在胸腔冲撞。她连忙运法压制，可血还是从喉咙间涌出，本能张口喷出一口血。 “还没完呢！”母体拿着手杖飞驰过来。李攸宁不敢怠慢，连忙召回弯刃。 叮当声不绝于耳。 母体每次攻击都会带起血浪，血浪有腐蚀效果。李攸宁实力低微，疲于应对，身上的衣服被腐蚀得坑坑洼洼，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 那几只咕噜流出馋涎，不安地在周围走动着。 相对来说，母体很是轻松，她看李攸宁就像看着一只疯狂挣扎的蝼蚁。母体随时都能一掌把他拍死。 “小女娃该结束了！”母体看着跑向天际线的罗长林，怕他找到阵眼，离开这片世界。 还要用那俊俏的小郎君生小孩呢！ 这时，母体身边波澜壮阔起一片血海，血海卷在一起，朝手杖的眼睛涌去。母体身形一闪，出现在李攸宁面前，拿着血浪滔天的手杖朝李攸宁胸口击去。 李攸宁大惊失色，这母体从施法到攻击几乎在一瞬间，太快了！连忙用弯刃抵挡。 叮！ 手杖击中横挡在胸前的弯刃。弯刃被重力击得弯曲，然后一道沛然莫御的力量撞上了李攸宁的胸口。 咔嚓…… 身为医师的李攸宁能清晰感知到了肋骨碎去，那种令人绝望的力量挤碎了她肺腑。李攸宁如同扔出去的破布娃娃，口鼻喷血。 李攸宁落地的时候，意识很模糊，全身的骨头没有一块是连接起来的，每一处剧痛无比。她看见那些丑陋的咕噜们，立马围上来，在撕扯本就破烂的衣服，他们腹部下方的舌头，冰凉黏腻，舔舐她每一寸皮肤。 就在这时候，李攸宁听见一声气势宏伟的杀猪叫声。一柄乳白色的玉剑疾驰而来，那四只咕噜没反应过来就已经人头落地，脖子喷薄的黑色血液有几丈高。 李攸宁费力睁开要闭合的双眼，看见一只猪站在她前头，四蹄斜立，全身白毛炸立，像一只受到威胁的猫，气势汹汹。 “快走，你不是她对手……”说完，便晕了过去。 这小妮子晕过去还更好些。江川行与母体遥遥相望，这下轮到我大展拳脚了！ 母体看着场面，看着地面咕噜噜滚动几个丑陋的脑袋，再看向那只猪。心中惊诧，懵逼，然后愤怒。 “我要杀了你！”母体暴喝。身后炸起一片血海。天空中那片挨挨挤挤的眼睛颤动着，血色光线再次爆发，从天空激射而下。 江川行连忙御出乌龟壳。青光朦胧，一只乌龟的身影显现天地之间。 红色光线落在乌龟壳上像电焊一样，滋出耀眼的光。 母体持手杖砸来，咚的一声，防御青光尽数炸裂。好在天空眼睛的攻击已经过去。江川行连忙收起乌龟壳，祭剑攻击！ 剑生花，花朵成千万。铺天盖地的朝母体刺去。 母体脸皮哆嗦一下，手杖一挥，血浪化为一道墙。 一柄柄白蒙蒙的剑光刺入血墙之中，就像石沉大海，激出串串血花。 “你竟有筑基期的修为！”母体动容。 “尝尝这招！” “八卦掌！”江川行御剑飞起，天空坠落。他蹄子前出现一幅阴阳相转的八卦图，周边不断衍生文字。 七彩霞光葳蕤，由阴阳两鱼最后演化成了八卦完全体——八宫六十四卦！ 一整个太极图环盖这片区域。 “你到底是谁！” “竟会云涯绝学！”母体凄厉的嘶吼，全身喷出无数条细线，朝八卦图刺去。 仙光浩渺，血雾遇之消散。从天而落的八卦图，让这片空间哆嗦着，出现了空间大裂缝…… 罗长林回头愣愣看着那旋转的太极，思绪又是回到那天晚上，又记起了那只贱兮兮的猪。 母体发起的攻击稍微有气无力了。那些从她身体爆炸出的细线像是见鬼一般，一点点往回缩去。 “死！” 母体手杖仿佛有万钧之力，轰的一声砸在地面上。 地面碎裂成豆腐块一样因惯性升空，然后猛然落下。血如同火山喷发一样，冲上苍穹。 轰隆隆…… 血柱与太极相撞，宛若天地倒换，整片区域摇摇晃晃，空中漂浮数不清的尸骨 紧接着，一声凤鸣，响彻这混乱的天地间。 火凤凰展翅高飞，拖曳出刺目的火光。 那些血液变成了燃料，火凤凰喷出的天火，直接把那血柱燃烧。 焰火从天空蔓延到地面，然后进入地表。 随即，这个世界发生大爆炸…… 声势浩大，地壳都好像被翻了过来。好在太极及时落下，安置了不稳的地表。 江川行四蹄子落地，胸口起伏。这场战斗消耗灵炁巨大。他往前头看去，母体用手杖支撑身体，她的肉体在粉裂，那些细细的血线把掉落的肉体缝合，可依旧快不过掉落的速度。 苍穹上的血霾散去，一轮金日高挂空中。 金光普照，血色大地终于迎来一丝温暖。 母体身上的肉块终于掉落干净，那些红色血线朝四面八方散开…… 母体里头还有一人！一位长得较为精致的姑娘。她没有衣服，全身沾染血液，在阳光下发出妖异的光。 江川行一开始被她的身材所吸引，但是看到她额头上的纹络时，惊骇无比。 云涯高耸入云，很多地方长年积雪。云涯有一片梅林，远近闻名。 云涯的女弟子也喜欢在额前纹一枝梅，表达冰清玉洁、傲雪凌霜之意。 这人是云涯的女弟子！ “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在瀛州的圣地里！”江川行大叫着，朝那姑娘跑去。 姑娘微微笑着，那是埋藏在黑暗中，许久未见阳光的喜悦。 眼神似乎也有一种解脱之意…… 姑娘身上的血液照射阳光的刹那，燃起火焰，一下子把她吞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