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满枝公子给的太多了

楼船之上，许天衣失魂落魄地坐回凳子上。 听着此起彼伏的惊叹声，仿若万千箭雨，铺天盖地射来，要将他钉在船头上，千疮百孔！ 某一刻，一个声音成为了许天衣的救命稻草，是礼部侍郎之子陈科就。 “陈某承认！这首七律当为一绝！我等作的诗也甘拜下风！但你又如何证明这首《登高》就是许天衣所作？又如何说出我等的诗就是从他人手中买来的？” 许天衣快步上前，来到栏杆前：“对，张满枝，你证明不了的，快给本世子滚回来！” 张满枝回头，笑而不语。 也胸有成竹！ 然后，许天衣就听到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嗓音从后面传来：“嘿少爷！你忘了还有老杜我吗？” 许天衣猛然惊醒。 对，诗是老杜卖的！ 他怎么卖到了张满枝的手里去！ 只见衣衫略显褴褛的驾车老仆，缓缓走上船头，走入众人的视线，他先是跟自家少爷解释道：“是这样，满枝公子听说黑市有人卖诗，然后从那首《登高》顺藤摸瓜，找到了老杜，老杜本想告诉少爷，但满枝公子一句话，深深打动了我！” “什么话？”许天衣没好气道。 “满枝公子说我家少爷，绝顶诗才，不能因为一时的囊中羞涩，就拿如此好诗去换银子，这是对少爷的侮辱！” 许天衣气呼呼地看着他：“所以你就把老子卖啦？！” “不不不，少爷，确实是满枝公子找上老杜的！”老杜摆手后，又扭捏一笑，“不过，满枝公子要求我帮他保守秘密，暂且不告诉少爷你，也确实是真的，满枝公子说想给你一个惊喜。” “是惊吓！惊吓！”许天衣强调。 老杜笑容更加扭捏：“少爷，我有必要澄清一下，虽说满枝公子大义凛然，打动了我，可我当时还是想着一定要先告诉少爷，毕竟老杜对少爷是忠心耿耿，但奈何……” “奈何什么？！”许天衣吹胡子瞪眼。 老杜笑容略显羞涩：“奈何满枝公子……实在给的太多了！” “你你你……”许天衣指着这个老家伙，愣是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他但凡承受能力差一点，真就被老杜给当场气吐血了！ 果然，所有的铜墙铁壁都是从内部攻破的！ 老杜轻咳一声，上前郑重说道：“我是少爷的马夫，少爷托我卖诗，一应收据都在此处！可当作，呈堂证供！” 老杜拿出一张张收据，哪怕隔得极远，看不清上面内容，但这一刻，所有人都很难再怀疑事情的真实性。 就是萧岀、郭宝宿等人，都是脸色难看，无力反驳。 事到如今，还能反驳什么，不论是那首登峰造极的《登高》，还是对方拿出来的收据，都是打脸他们最有力的证据。 就算他们费尽心思，把那些收据给变着法子做成假的，一首《登高》依旧足以将他们碾压，难道说他们还能作出比之更好的七律？ 真当他们是诗仙了？ 身为当事人的许天衣，顷刻间万众瞩目，成为焦点中的焦点，而世子殿下本人，只感觉头晕目眩，真真切切体会到了围城的感觉。 四面八方，皆是敌啊！ 张满枝豪气干云：“少年当有凌云志，万里长空竞风流！尔等风流，都被狗吃了！” “对，狗吃了！”马文博重新变得意气风发。 “鸿鹄展翅凌云志，骏马扬蹄踏雪心！尔等粗俗之人，盗我许兄文采，盗不走我许兄阔气胸襟！” “对，盗不走！”马文博伸长脖子大喊。 “马兄，好好附和我一句！”张满枝憋足了力气，大声道，“纵有狂放平地起！马兄，来！” 这一刻的马文博，似是被诸多名诗熏陶出了一丝灵感，用更大的嗓音喊道：“许兄亦乘风破万里！” 麻单！ 你们两个脑残粉！ 脑残粉！ 许天衣在心里破口大骂。 张满枝好死不死地回头奉承：“许兄，你的诗在地下文市给了我天大惊喜，我就在永江诗会用你的诗还你一个更大的惊喜！” 一个板凳从楼船飞出，砸在了小舟上，舟翻人仰，扑通三声水花。 “真是许世子作的诗！”孙安安已是激动得无以复加，两只小手握成拳头，身体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这许天衣，还真是当刮目相看啊。”朱瑜欣心中一样是惊涛骇浪。 心情最是不妙的就是几乎快要拔得头筹的陈科就，他费尽心思，又是买诗又是安排舞女和花灯，结果全都给许天衣做了嫁衣，如何能让他不恼？ 陈科就眼神异常阴沉，握着竹竿的手，青筋绷起。 按照他原本设想，本该是在他念完诗后，无人敢应诗，他顺利拔得诗会头筹，说上一句“歌舞既阑，相将好去”，送别观众，等今夜一过，诗会传开，他也将成为名动一方的年轻才子。 年轻一辈文道魁首！ 可这一切的一切，所有美好设想，全都被这个叫许天衣的北牧世子给破坏了！ 想破脑袋他都想不到，这些随便拿出一首都是惊动四方的好诗，居然会是出自一个人之手，更是出自一个曾经臭名昭著的北牧世子。 他陈科就，恨啊！ 只是这位礼部侍郎之子并不知道，莫名成为主角的北牧世子许天衣，也恨啊，他恨死这个张满枝了，恨不得将之大卸八块！ 就是将这个家伙扔上刀山、丢入油锅，都难消他心头之恨！ 最可气的是，张满枝还以为帮了许天衣天大的忙，以为是自己的倾尽所有，换来了一位明日之星的冉冉升起。 张满枝甚至幻想，等将来许天衣成为大风流、大才子时，无数人在赞美许天衣的同时，偶尔也能想起，曾有那么一位小小才子，为了这位大风流，倾尽所有！ 对，就是倾尽所有！ “许兄，我……不会游泳……咕噜噜，许兄，快拉我……上来……咕噜噜。” 许天衣二话不说，抄起另一把板凳，跑到栏杆前，朝着双手大伸的张满枝丢了过去。 “滚你丫的张满枝！” “咕噜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