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圣人当仁不让，国君当断则断

皇宫，文轩殿。 天子朱顼坐于金丝楠木桌案后，一炷香前，殿内氛围降低到了冰点，在这里侍奉的贤妃被屏退下去，宫女们更是大气不敢喘。 朱顼手中拿的，是永天建副令许天衣呈上来的折子，上面是关于银行的选址，只有寥寥三个字。 黎王府！ “朕猜了那么多地方，也没有猜到，他会胆子大到把银行选在那里。”朱顼头也不回地说道，“你觉得他是不是故意为之？” 身边的老嬷嬷轻声道：“陛下，这北牧世子的心性复杂，从种种作为来看，非常人所想。” 朱顼不言，也算是一种默认。 可不是嘛，近来许天衣做的这些事，哪一件不是震动庙堂、传遍京城？ 朝堂上关于亡国余孽的辩论、水陆法会驱除黎王府邪祟、兵制改革、完善《难民十二疏》，现如今满朝文武都是被这么一个年轻人压得抬不起头来。 可青黎兵变一直是他忌讳的话题，就是崔服龙等人都少有敢当着他的面提及，如今黎王府倒塌，不日只需要建造一座建筑，当年的青黎兵变就真正烟消云散。 可大永发展银行，这必然是未来炙手可热的山芋，更是很长一段时间京城乃至大永最大的话题，这不是将所有人的目光往那座黎王府、那场青黎兵变上引吗？ 黎王。 许天衣。 黎王。 许天衣。 黎王。 许天衣。 朱顼陷入了焦灼，不知过了多久，天子微微侧头，问道：“嬷嬷，难道朕真的错了吗？” “陛下想听老奴一句真心话？” “但说无妨。” 一如当时许天衣那句“钱尔尔，君尔尔”，老嬷嬷同样说了句泼天大胆的话。 “圣人当仁不让，国君当断则断！” 朱顼怔然，脸上愁绪有所减少，他喟然一叹：“是啊，坐在这个位子上，没有什么是不能断的。” 朱砂红笔，批下。 “他想要一座黎王府，朕就给他一座黎王府！” 大永发展银行选址黎王府，圣旨一经下达，整个大永大大小小，所有知道青黎兵变的官员，内心都是为之一颤。 在百官都是人心惶惶，不知道圣上和许天衣都在打什么算盘的时候，圣上那边无人知道什么，许天衣这边，整日出现在永天建。 钱庄改制，有着很多很多的问题，其中最关键的就是两点，银行初始启动资金和资金盘子的估算，对于前者，许天衣已经有了主意，后者就需要朱苡沫与沈曼曼做了。 按照许天衣的设想，存款利率必然不能完全复制过来，一定是越低越好，因为高了会让百姓和富商们怀疑是陷阱，同时朝廷也负担不起，并且战乱刚平息的社会现状，极低的利率照样能引来哄抢式欢迎。 毕竟现在的钱庄，存放银子还要给钱庄保管费用。 “如果钱和盘子估算的解决了，接下来最重要的就是盈利问题，想要能发放出去贷款，首先就要解决银子在全国流通的问题，洪通、长安两家钱庄能做到成为天下第一、第二钱庄，根本上就是票号广布、银库充足，方便富商在各地兑换银子。”沈曼曼道。 朱苡沫看向许天衣：“你说的那些东西，做出来了吗？” 许天衣眼神示意，白灼将一个锦盒拿过来，里面放着类似银票的东西：“这是新式银票，我更喜欢将它成为存单，存入银行银子的凭证，上面有着非常多的信息，包括存入日期、金额以及存款人和存款利率等等……” 沈曼曼离开位子，把脑袋凑了过来，朱苡沫也是好奇看着那张浅绿色纸张。 “当然，最重要的是防伪，防伪笔迹和防伪水印，还有票号票根，这是钱庄原本就有的，我让少府监做了一样独特印章，当作是银行业务章，将会是存单最重要的防伪手段。”许天衣道。 沈曼曼抬头：“为什么不是工部？” 许天衣微笑不语，朱苡沫却是心领神会。 不说工部是郎亭派系，许栾与郎太师不对付，许天衣本身也与工部侍郎蔡笛松不对付，有功劳自然会给孙安安的父亲，那位少府监少卿。 当然，最主要的是少府监的制作工艺不比工部差，并且少府监才是真正只为天子和皇亲国戚服务的部门。 如果印章将来真成为了银行存单的重要凭证，少府监负责印章的制作和保密，地位必然水涨船高，成为工部的掣肘。 “当然很有其他一些防伪手段，少府监那边还在想办法。”许天衣道。 “还没有弄出来？”沈曼曼道。 “我只提供了思路，能不能弄出来就看他们的脑瓜子了。”许天衣笑道。 开玩笑，难道他什么都能知道，能说出一些想法就不错了，至于当下的技术水平能不能达到，又或者少府监有没有能人异士，就看大永的运气了。 “这工序太完美了，简直是一件工艺品，相比这个，其他钱庄的银票简直就是粪土！绝对令江湖上那些造假的宵小无计可施！” 研究完存单的复杂工序，沈曼曼把许天衣惊为天人。 “凭证方便百姓和富商携带，至于票号多少和储银多少，难不成那天下第一、第二的钱庄还能比得过朝廷？就算那两大钱庄的关系网错综复杂，牵连甚广，稍稍辅以威逼利诱还是没有问题的吧。”许天衣道。 沈曼曼点头：“太没有问题了！三天之内，我就把盘子估算出来！” 许天衣将一叠纸拿给朱苡沫：“上面是银行大大小小的部门机构以及各自负责的职能，包括营业部、业务部、贷款部、人力部、建设部、安保部等等。” “我建议风险部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银行全权管理，由正常人员审核，另一部分交给朱眼，负责贷款人携款逃走的追捕和缉拿。” 朱苡沫接过那些纸张，绝美脸颊满是郑重之色。 银行若真的可行，这些东西就不亚于崔服龙的《难民十二疏》！ 接下来的十多天里，为了集思广益，三人又找了永天建众多官员，更让朝廷各部派了代表，针对银行不保密的一些设计想法提出意见和建议。 大部分问题，许天衣都能当场给出解决办法，眼界和新奇思路征服了所有参与讨论的官员，一些解决不了的问题，许天衣去了一个地方，也都顺利解决了。 那个地方，就是皇庭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