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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水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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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儿吧。”张栓跺了跺脚。 两人停在一处幽谷,太阳此时刚刚升起,阳光还没有打到低处,倒是阴影占了大半,此处阴凉宜人,地势却有些险峻,斜坡底部生有一池湖水,湖色较深,也看不出深浅。 张栓寻了一处缓地,示意陈生坐下,自己两腿一盘化了个打坐姿势,对陈生说:“煞诀带在身上了吧?” “嗯。”陈生一点头,从衣服里掏出一卷书,递与张师兄。 张栓却推了回去,说:“打开它,照着上面念出来。” “哦。”陈生有些紧张,翻开书卷,上面第一句话写着,“煞气……乃以……心……心……” “煞气乃以心魔为食,”张栓打断了他,“好了,小师弟,你可知此话何意?” “我,不知道……”陈生低下了头。 “简单来说就是,若要修炼这煞诀,你便要找到自己害怕什么,喂养你害怕的东西来换取力量,”张栓解释道,“但心魔可不只害怕这么简单,小师弟,你知道你的心魔是什么吗?” “我,不知道……”陈生的头变得更低了。 “……张师兄,你能告诉我心魔是什么意思吗?” 张栓看着陈生,眼神流转,一对漆黑的眸子在眼孔的缝隙后,只觉得他没有注视任何人,仅仅是在想着事情。 “爱恨,贪嗔,痴欲……”张栓握住左腕,“但是,你不必了解得如此清楚,只需要依靠你的感觉,想出你……最不愿面对的东西。” 陈生闭眼,眉毛皱在一起,却是在努力回想那些噩梦片段,可偏偏这时怎么也没记起一个来,累得他满头大汗。 “想不出……”陈生真想把头埋在地里。 “无妨,修行一途本就不平,没有谁是毫无风雨便成就大道的,”张栓毫不在意,“时间还早,我们可以在这里待一天,这一天里,你要尽力去想。” “是。”陈生屏气凝神,再度闭上了眼睛。 时间一不注意,就会流逝得飞快,两人来时还是晨曦初起,眨眼间就已经薄暮降临。 张栓期间回去了一次,带了些干粮给陈生充饥,整个下午,他都在看着陈生努力去想着自己的心魔,不知不觉间就到了黄昏。 暮色霭霭,夕阳为万物镶上一道金边,远山的彤云燃烧在天际,仿佛诸神在九天之上燃起篝火,举行着盛大的祭祀。 张栓睁开眼,见陈生依旧双目紧闭,显现出一副吃力的样子,便知今日无果。 他站起身,叫起陈生:“今天就练到这里吧,天也不早了,该回去歇息了。” “张师兄,我,我还可以再试试!”陈生不愿放弃。 “修炼不是一天就成功的事,需要一点一点积累,今天没什么成就没关系,明天继续努力就好了。”张栓拍拍他的肩头,把他从地上拉起来。 陈生满脸羞愧,一天下来信心大减,本以为能一天便有所成果,让师父高兴高兴,结果现在什么也没练成,让得他无地自容。 “张师兄,我跟大家比起来,是不是很笨很差啊?”陈生站在原地问道。 张栓听到后脚步一顿。 他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小师弟,你知道吗?你若是今日一下子就找到了心魔,可以说是一件好事,但若是找不到心魔,也是一件好事。”张栓一边往山坡上爬着一边说道。 “可是,找不到的话不就修炼不成了吗?”陈生伤心道。 张栓笑了笑:“你现在不明白,日后自然懂得其中道理。” “走吧,跟上来。”张栓冲他招招手,又继续爬着。 陈生慢慢跟上去,漫不经心地爬着坡,心里却还在纠结自己一事。 他抬腿踩着石坑借力,不料眼睛正瞅向别的地方,脚下踩空,身体顿时失了重心! 陈生惊慌失措,胡乱伸手想抓住什么东西,可杂草根浅,周围也拽不住什么,最后不可避免地向下倒去。 脚下石块滑滚,陈生被一块岩石绊倒,仰面朝天,整个人翻出了陡坡,直朝谷底坠去。 “张……” 陈生突然发不出声,巨大的失重感压得他喘不过来气,昏黄的天空在他眼中旋转,他看到远处有一群鸟儿趁着夜色飞离树林,张师兄的身影也像离开的鸟儿一样越来越小。 “扑通!” 后背传来剧痛,仿佛有人把整张皮肤都扒了下来。 陈生感到浑身冰凉,寒冷的湖水慢慢包裹住了他,如同温柔的女子轻轻缠绕着他的身体,熟悉的黑暗笼罩了他。 曾几何时…… 陈生闭上眼,眼前黑暗并无差别,耳道渐渐被灌满水,肺部里的最后一丝空气也被排出,他好似睡着了一样,静静躺在地面上。 滴…… 滴……滴…… 滴……滴……滴! 雨声又大了起来,豆大的水珠砸在他的脸上惹得眼皮微颤,雨水顺着眼角滑落,慢慢渗进土地里。 又是一声惊雷! 陈生猛然惊醒,他大口喘着气,感觉到浑身已经湿透了,湖水荡漾在他的脚下,如同亲昵的小兽轻轻讨好着。 他抬头往天上看去,漫天黑压压的一片,密密麻麻的乌云汇聚到一起,紫龙般的雷电穿梭在云层里,偶尔啼鸣,天地便变得一片惨白,好似群山枯骨。 他有些困惑,却不明白为什么困惑,他是为了什么来的?现在坐在这湖边,或许是为了等什么人,或许是为了做什么事,反正一定有什么理由。 陈生站了起来,脑子一片混乱,他想不起自己为何在此,只记得自己刚刚才掉进了湖里。 这时,眼角有一个黑影闪过,他赶紧瞅过去,以为是什么可以询问的人,可是那黑影跑得太快了,一瞬间便消失在眼前。 那黑影的体型像是个孩子,也许是这附近村庄的人,可以问问他这里是什么地方。 想到这儿,他立刻追上,两腿迈得飞快,直往那黑影消失的地方跑去。 穿过灌丛,面前出现了一条河流,上面架着一道石桥,不知为何,陈生心里便认定了那黑影一定越过了河,自己也没有起疑,脚下步子丝毫不缓,快速跑过了石桥。 向右转去,有一排排的房屋伫立着,雨水顺着屋檐流下,一面面水帘挡在房屋门前,仿佛阻挡着外人进入。 陈生跑得很快,他看到那黑影闪进了一个房屋,于是连忙追上。 “等一下!我只想问问……”陈生喊道。 他停在房屋的尽头,黑影就是在这里消失的。那是唯一一家房前没有雨帘的屋子,雨水顺着瓦片的缝隙流动,但到门前又自动消失掉了。 陈生无暇顾及这些,他只是想问问这里是哪,好找个办法弄清楚…… 手掌攀上了木门,一缕细细的尘埃被抖落,他愣了一下,想看看门后是什么样子,手上却瞬间没了力气。 眼前的木门仿佛有千斤重似的,用尽了力气也推不开,他感觉这似乎和木门没有关系,是他自己不愿去推动,心里有什么东西在颤抖,仿佛有什么人…… ……不愿面对! 他咬咬牙,狠下一股劲,木门硬生生被推到一边,自己的手腕居然也被拉断了,可是没有巨大的痛楚涌进脑海,这点儿伤势对他似乎根本没有影响。 陈生走了进去,走得很慢很慢,他听着自己的心跳,不敢用脚步声打乱它。 一步……两步…… 一个无头的妇人端坐在灯前,烛火慢慢燃烧着,灯芯因烧得太久已经发黑,但仍然能点着火。 陈生没有注意到屋外的暴雨已经停了,外面一片寂静,静得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下了这间屋子。 他静静注视着妇人,心中竟丝毫不惧,反而有一种莫名的亲近。 妇人在纳着鞋底,锥子一钉,再用细针引线纳鞋,动作有条不紊,没有脑袋并不影响她做事。 陈生缓步靠近,鼻头突然一酸,眼泪擅自跑了出来,他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他会有这种感觉? 妇人微笑着,他就是知道她在微笑,即便他看不到她的脸。 他知道她刚才就一直笑着,好像在等着谁回来。 细针顶不透鞋底,妇人两手一滑,锥子滚落,骨碌碌抵在了他的脚边,她身子一歪,摊在了椅子上。 陈生在原地不知所措,左耳边一响,一旁的门打开了。 他扭头看去,见到一个孩子站在那里。 孩子瑟瑟发抖,浑身上下滴着水,他低着头,面容被长发遮盖,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陈生猜他便是那湖边的黑影,于是想开口问他这是哪里。 孩子慢慢抬起了头,漆黑的瞳孔倒映出一模一样的脸,仿佛有人在他面前立了一面镜子。 “吼!” 陈生吓得大叫,可刚出声便愣住了,这不是一个人该发出的声音,反倒像是某种野兽。 孩子似乎被他的声音刺激到了,竟一跃而起,尖叫着扑上去把他压在身下,双手死死掐住陈生的脖子,眼中滴着疯狂。 陈生用手扳在孩子的胳膊上,想把他推开,可当他看到自己的手时,吓得连呼吸也忘了。 锋利的倒刺布满双手,狰狞的血管在青黑色的皮肤上跳动,十指如同恶鬼般尖锐枯瘦,轻轻一刺仿佛就能穿透一个人。 孩子流着泪,哭喊着嘶吼着,陈生眼前渐渐模糊,感到有温热的水珠滴在自己的脸上,朦胧间只听到断断续续的句子。 他一手挡着孩子,另一只手在地上摸着,脚尖一顶,锥子被移到跟前,右手抓到了妇人滚落的长锥。 陈生已经无法呼吸了,孩子掐得很紧,让得他的头部充血,快要失去了知觉。 长锥一刺,脖子上的力道瞬间减轻,陈生踢开孩子,捂着自己的脖子连忙咳嗽,再晚一点他可能就会被憋死。 陈生睁开眼睛,只见孩子倒在一边,脑袋上插着那锥子,鲜血正从伤口处汩汩流出,染得地面上一片猩红。 但那孩子没有死去,他眼神是死灰的,嘴却一直在动,孩子从刚才掐他的时候似乎就一直在说些什么。 陈生的身体动了起来,他爬到孩子嘴边想听听他在说什么。 “把娘还给我……”陈生突然说道。 一瞬间,他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把娘还给我……” 陈生颤抖着捂住嘴,惊恐地看着眼前的孩子,他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的话会从自己的嘴里说出来? “你是谁?”陈生大吼。 “我是长生。”他自己回答。 “谁是长生?我才是长生!” 陈生张大了嘴巴,仿佛要吐出什么东西。 “不,你是陈生。” 他吐出来一个墨绿色的长条物体,发酸的胃液淌在一边。 “我才是长生!我才是长生!你骗我!” 陈生抓起那物体。 “长生不会杀娘的,你杀了娘,你不是长生!” 他看清了,那是一把古锥。 “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杀娘……我没有杀……” 古锥微微震动着。 “……谁是我娘?我娘在哪啊?” 男孩儿站起身,手里抓着发颤的古锥,他瞪大了眼睛,像是谁也不认识了一样,一步步走向另一具孩子的尸体。 古锥落下,更多的鲜血喷涌而出,男孩儿一遍一遍不知疲倦地砸着,脸上带着麻木的神情,他浑身都已被喷出的鲜血覆盖,孩子的尸体早就碎的不成样子,但男孩儿手中的动作一刻也没有停下来。 “你不是长生……你不是长生……你不是长生……”他低低说着。 男孩儿双眼空洞,最后一下把古锥插在一团肉上,肺喘得如同破烟囱一样,看着屋内没有一处不是红色,他竟笑出了声。 “呵呵呵……” 他跌坐在血泊之中,脑袋埋在膝盖里,明明是在笑,眼泪却不要命地流着。 世上只剩下了这一间小屋,而屋里的人,也都被他除掉了。 再无人与他活着。 他慢慢动起来,两手把残肢合拢,仿佛拼拼图一样把孩子重新组装到一起,他拔去古锥,往身体里填着血肉,多余的部分很少,不一会儿便都装满了。 他抱紧拼完的东西,用力搂在胸前,血水浸满了他的衣裳,但他毫不在意。 男孩儿紧紧抱着他,很久很久之后,无声痛哭起来。 “你不要走!我求求你不要走!我不想一个人!”男孩儿哭着。 “我不当长生了,我不当了……” “你是长生,你回来吧……” 血肉是不会说话的,只有男孩儿一个人的声音回荡着狭小的空间里。 湖水里。 陈生渐渐颤抖起来,两行血泪滴出,又被湖水晕散了去,某条不起眼的经脉悄声贯通。 《煞诀》道:“煞气乃以心魔为食。” 水息渗入毛孔沿着经脉运转,逐渐变为阴冷的煞气,到最后汇聚于体内,一团团凶煞积累,让得眼白也染上一层黑色。 体内的某处,一抹墨绿一闪而过,似是惊醒了过来。 “小师弟!小师弟!陈生!”张栓着急地大吼着。 一个没注意就让陈生掉了下去,真是气得他忍不住打自己一个耳光。陈生落入湖里时他才刚刚回头,身后不见小师弟的身影,又看到下面湖水白沫翻涌,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赶紧从坡上跳下来,直接跃入湖里,在陈生快要沉底的时候把他捞了上来。 张栓割破手腕,把自己的血滴进陈生嘴里,右手掐诀,随后食指中指并拢,往上一抬,大喝一声:“出!” 混合着胃液的湖水被陈生吐了出来,张栓又如法炮制,把肺里的水也清得一干二净。 在确认了还有呼吸之后,他便立刻背着陈生施法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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