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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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没来过了,就来见见你。”李贤通笑了笑。
“几年前不是才来看过吗?怎么这样说?”师娘一边捂嘴轻轻笑着一边走上前,却突然注意到了李贤通身旁的陈生。
“这位是……”她好奇问道。
“我的……徒弟,还未与你见过。来,陈生,她就是你师娘。”李贤通将陈生引到身前,与他说道。
陈生有些紧张,他看了一眼面前的年轻妇人,先前离得远,模样没怎么瞧清,现在站得近了,只觉得师娘仿佛只有三十多岁,即便穿着粗衣也仍然风姿绰约。
他低下头,不敢抬眼正视,目光在地上扫来扫去,话也说得磕磕巴巴:“弟,弟子陈生,见,见过师娘!”
一旁的李清媚双手抱臂,偏过头看向竹林一言不发。
“嗯。”师娘微笑道。
她上下打量着陈生,仿佛在欣赏一件稀世的美玉,兜兜转转,眼睛最后停在了陈生的中丹田上。
她两眼微微眯了起来,目光快速闪过,似乎是瞟了一眼陈生的两肩与头顶,而后斜眼盯向李贤通。
“怎么了?”李贤通疑惑道。
师娘刚要开口,却被另一个人打断了。
“你的锅。”
李清媚仍然偏着头,似乎在掩饰刚刚的话并不是自己说的。
“哎呀呀!我在锅里煮了粥,火怕不是要灭了!”
师娘眼神一闪,忽然抬手一拍脑门,整个人像是一下子慌了神,连忙跑回屋内。
李贤通见状,转身吩咐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你师娘,清媚,你……”
李清媚看都不看他,也不等他把话说完,直接从他身边走过,独自一人走进了竹林。
他默默合上嘴唇,把没有说完的后半句话咽了回去,看起来与先前并没有什么两样,只是脸上多了些许疲惫。
“师父,我去叫师姐吧。”陈生说道。
“不必,随她去吧,一会儿她便会回来的,”李贤通说,“你在这院子里随便逛逛吧,若是有事我会叫你。”
他嘱咐完后便进了主屋,只剩下陈生一个人留在院子里。
陈生有些不知所措,周围只有竹林在沙沙作响。他环顾了下四周,心里迟疑一番,然后慢慢走进了右侧的小屋。
主屋内。
李贤通推开门走向灶台,看见她在一个人坐在凳子上洗着菜。
“我来帮你吧。”李贤通自告奋勇。
“嗯。”她又搬过来一个凳子,用袖子给它擦了擦。
两个人肩并肩靠在一起,正午的阳光打在地上,滚落的水珠慢慢蒸发殆尽,时光悠长,他们没有说话,却又好似什么都说尽了。
菜叶根部的泥土被细细搓下,淘进水里露出白嫩的菜帮,李贤通洗得很慢很慢,指甲轻轻刮下菜叶上的黑斑,仿佛过了许久,他才将它洗净。
就像,在洗涤着自己的岁月。
“不用洗这么细的,将脏的地方搓掉就行了。”她提醒道。
“想弄的干净些。”李贤通说。
“一看你就是不怎么做过饭,要是人人都按你这么洗,怕不是要等上猴年马月才能吃上了。”她笑话着他。
李贤通笑了起来,问道:“粥没事吧?”
“粥?哦!你是说我刚才那个锅对吧?”她冲他挤挤眼,“你没听出来吗?那是清媚骗你的。”
“什么?”李贤通惊讶道。
“或许是觉得有点寂寞吧?所以想找个话题把我们岔开,”她摘下一片烂叶,“那孩子其实很孤独的,但是别人又不想靠近她,自己也不愿拉下脸靠近别人。”
李贤通沉默了一会儿,说:“可是我经常与她说话,为什么……”
“你说的那些话,真的仅仅是“话”吗?有时候你想说的,并不是她想要的。”她说道。
“可她又不与我说,我怎么能知道她想要什么?我又不会读心的法术。”李贤通叹了口气。
“所以说,你们父女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都是死犟死犟的那种性格,谁也不肯让步。有时候谁先退那一步,或许结果就会更好。”她笑着说道。
李贤通听完这话,手上的动作慢了几分,似乎想到了什么。
曾经,只有曾经,也有一个人,说过和她一样的话。
“放了那孩子吧。”她突然说道。
“什么?”
李贤通一愣,没有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
“我说,放了陈生吧。”她放下了手中的菜,转过身子正视他的眼睛。
“你……都看出来了啊。”李贤通没有看她,只是低头干活。
“三魂都被人下了印记,而且颜色很深,法阵早就准备好了吧。”她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在说着鸡毛蒜皮的小事。
“带他回宗门之后就准备好了。”李贤通也没有隐瞒。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你明明知道这样会对你的神魂有多大损失,那你这么做究竟是为什么?”
“我不得不这样!”
李贤通突然大吼起来,他一下子站起身,凳子被他推倒在地,隐晦的黑气从身上散发出来,屋内的空气似乎冷了许多。
但她没有闪躲,也没有害怕,只是慢慢走到他身边,温柔抚摸着他的脸颊。
“你心里在害怕,对吗?”
她轻声说着。
“我刚才说清媚很孤独,其实你也是一样的,你的心里,”她点了点他的心口,“住着一个无助的你。一旦有什么危险,他居住的这个小屋就会变换出一个冷静、强大的模样,但无论小屋怎么变,它的主人只要不走出这个屋子,那他就会一直孤独无助下去。”
“你口中的理由,不过是自己的恐惧,你害怕走出这间屋子,所以即便是砍断双脚也没有关系,”她看着他的眼睛,“但这样,只是在逃避。”
李贤通慢慢收敛了气息,疲惫的样子又一次露了出来。
他眼帘低垂,似乎不敢看她。
“我快死了,文婧。”
他缓缓吐出一句话,仿佛有一把钝刀正割着心脏。
“但你不该拉着一个孩子去死。”她说道。
“陈生是我见过的所有人中最完美的,这些年我找了很多人,但他们都失败了,只有陈生,只有陈生……”李贤通双手颤抖,但眼神似乎在挣扎。
“可你自己知道的,这不是你,你被它影响了,它最擅长的就是这个,颠倒黑白,蛊惑人心,”她说道,“只有你自己才知道,自己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世间本无长生,只是有人活得更久,世人便以为那是长生,连神都有消散的一天,更何况人,你我又能活多久呢?”
良久的沉默,李贤通扭头看向屋外,目光徘徊在门边的草垛上。
那草垛似乎动了一下,仿佛有一个小女孩躲在里面。
“我爱的人,是当年那个即便违反门派禁令,也要屠尽山贼报仇雪恨的李贤通,他永远都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她慢慢退后,重新坐下干活,没有再多说一句。
“为什么……”
李贤通看向她,模样似乎一瞬间老了许多。
“为什么,为他说到这一步?”
她动作顿了顿,想起自己先前看到了陈生的中丹田,随即笑笑。
“只是因为他是个孩子罢了。”
门“吱呀”一声推开了,陈生跨过门槛走进屋内。
这里是一处小书房,屋子正中央是一张木桌,一架笔挂立于其上,上面挂着一支笔,桌上有一个白玉匣子压着宣纸,墨砚被人放于一旁。
四面墙壁都立着书架,一本本用白线装帧的或蓝色或黄色的册子摆在上面,有的书籍能厚到三指宽,有的书脊封皮已经皱到脱落,似乎经常被人翻阅。
陈生不禁屏气凝神,似乎是怕惊扰了这里。
一副巨大的水墨画悬挂于桌后,遮住了后面的书架。画的一侧装饰着一块玉佩,固定的卷轴是深棕色的。可能是年代久远,上面的颜色有大半都已变浅,但大致能分辨出描绘的是什么。
陈生看到了山一样的大浪,看上去画的好像是海边的景色。有什么在相互追逐,一团一团的东西挤在一起,有的人被压在地上,有的人没了头颅,有的人甚至连下半身都丢失了……啊,看错了,那是颜料有些掉了。
陈生从左向右依次看去,近乎都是在描绘海边,只不过画面很乱,不知道在记录什么。
画的最后,似乎被人用墨水泼了两下,两大块墨渍粘在上面,中间还空着一条白线,与前面的画相比十分丑陋,或许是画师不小心弄到的。
他又四处看了看,也没发现什么新奇的事物,这里除了笔墨纸砚和满满一架子的书,就剩下这个莫名其妙的画了。
陈生没有随意翻阅那些书,他走出书房,长出了一口气,打算去别处走走。
太阳被夹在竹林之间,阳光透过竹叶的罅隙被切成一块块碎片,凌乱散落在大地上。
陈生不经意间抬起了头,此时风移叶动,一线光正好刺进了他的眼睛,晃得他背过身去。
他揉了揉眼,模糊间又看到了那副画,但是他这次没有转身就走,因为他似乎看到了一幅熟悉的画面。
那墨渍间空白的一条线仿佛刚刚的阳光一样刺进了他的心中,他忽然明白了那上面画的是什么。
那根本不是墨渍,也不是画师不小心泼到上面的。
那是一处峡谷,那白线,则是峡谷缝隙中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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