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修罗之场

刚进入水中，人鱼的歌声便透过水体铺天盖地的涌入亚伦的脑海。 顷刻间无数幻觉如同崩雪般在眼前一一浮现。 那是上周目的回忆，过往那些糟糕的、痛苦的画面再度出现在亚伦面前。 他看到了废墟下暴露出半截身体的幼童死尸，破碎的圣像旁野狗们正在啃食内脏。 他看到了养母的裸尸被丢弃在领主府邸外面的街道上，尸体上全都是生前遭受过的惨无人道的凌辱痕迹。 他看到了愤怒的火焰将一切都给焚烧，火焰之中欧克那张丑陋肥腻的脸却在狂笑。 “就那样轻松杀了我你的仇恨根本无法抹除吧，可我已经死了，你又能上哪里继续复仇呢？” 该死，该死，该死。 亚伦在心中咆哮着，欧克说的没错：就算他已经杀死了这个仇人，将费里齐的血脉从世间抹除，可他依旧没能得到满足。 这个曾经夺走自己一切的人渣怎么能够轻而易举的就这样死去呢，他就算逃到地狱里亚伦都想追过去杀了他。 此时亚伦的头脑全然被怒火所占据，以至于他甚至都没有意识到右手手臂上镶嵌的魔核正在散发出幽绿的光芒。 躲藏其中的海德拉灵魂缓缓睁开眼睛。 是的，如果只是普通幻觉的话无论来多少都无法对拥有上周目等级和经验的亚伦产生丝毫影响。 可这次塞壬们碰巧唤醒了暗杀者对于欧克的仇恨，一直以来亚伦都用理智将这份心情给深埋在心底。 但现在在歌声的干扰下这份刻意压制的情绪反而以心魔的姿态出现。 “哈哈哈，干的好吾友的仆从们，现在终于让我等到机会占据这具身体了。” 海德拉的意识也在欢呼雀跃着，塞壬的歌声同样将它的意识唤醒，一时之间，大量墨绿色的纹路以魔核为中心，沿着亚伦的手臂一路开始扩散。 很快，蛇纹便生长至亚伦脸颊上，就在蛇纹即将吞噬亚伦右眼时，他的眼中燃烧起炽热的光焰。 魔蛇的灵魂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再度被逼回魔蛇之中，在不甘中重新陷入沉睡。 金色的长发如同羽翼一般在水体中散开，亚伦的身后浮现出一道虚幻的女性身影。 那是和幻境中阿尔弥娅相同的幻影，却带着更为神圣庄严的气息。 “呵呵。” 女性张开手臂将亚伦脑袋抱在胸前说道： “一直背负着这些不甘和仇恨很痛苦吧，亚伦。” 没事的——幻影慈爱的说道： “只要向我祈祷的话，我就能够赐予你永恒的救赎。” 说话间，幻影像是察觉到什么一般抬起头，看到了银色的剑士正手握长剑朝她袭来。 “总是来坏我好事呢伊莲娜。” 幻影冷冷的说道，随即抬起一只手，一根绯红色的长枪出现在其手边。 “果然还是要在这里杀了你。” “抱歉了伊莲娜，别怪我不念曾经的情谊。” 幻影刚想投出长枪，却诧异的发现自己的手臂自行握住了枪身。 就是在这瞬间，剑士的攻击已然到达，剑刃直接刺进她的脑袋，幻影瞬间消失。 另一边，船舱中的阿尔弥娅本人则是无可奈何的抬起头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哀叹问询道： “不想我杀了她吗阿尔琉娜？” “生气吗？” “不，我怎么会对你生气呢。” 圣女对着身体里的声音说道： “毕竟你可是我重要的半身啊。” 说罢，她重新看向窗外，此刻海面已经重归平静。 “而且这次的目的本来就是修正故事的走向，就暂且作罢吧。” —— 伊莲娜把剑从怪物的脑袋上抽了回来，一脚将其尸体踢进了水底。 刚刚这只塞壬忽然出现在亚伦的身后，抱着他的身体就往水中下潜。 厄里斯也游到她的身旁，用短刀解决了一直试图靠近的塞壬。 这一次无论是伊莲娜还是厄里斯都没受到歌声的影响，似乎这些塞壬们把亚伦定为最大的威胁，决定将全部力量用在他身上。 “真是的，你怎么自己先出岔子了。” 剑士不禁在心底抱怨道，她几乎是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亚伦受到了歌声的影响，而之所以能够这么快反应过来，原因则是出在了先前在冰面上看到的幻境。 那个幻觉里，不知为何伊莲娜和亚伦都是成年人的模样，并且除了伊莲娜外，还有另外五名容貌出挑的女人。 她们一起制服住了虚弱的亚伦，脱下他的衣物索取他的肉体，幻境中的伊莲娜那么的疯狂又悲伤，她一边诉说着自己对于亚伦的爱意与恨意一边狂热的坐在他的身上。 最终在达到顶点时伊莲娜扼住了所爱之人的脖子…… 回想到这里，伊莲娜便不禁感到一阵面红耳赤和心跳加速。 那个幻境是如此的狂乱却又无比的真实，仿佛就像真正发生过的事情一样。 受其影响，清醒过来后的伊莲娜的目光就总是忍不住追逐向亚伦的身影，可一看到他的面庞又会立刻想到那些糟糕的画面和感觉，感到一阵羞耻。 好在也因此，这次伊莲娜才能及时注意了这一情况。 她看向亚伦，此刻由于幻觉造成的情绪波动，暗杀者已经呛了水，面色越发难看。 顾不得任何迟疑，伊莲娜的双唇直接覆盖上亚伦的嘴唇，将自己的肺里的空气输送过去。 两唇紧贴，伊莲娜感觉自己仿佛和对方化作一个整体，她撬开亚伦的双唇，吸出喝水的同时将剩下的空气交与对方。 这个过程中少女的心跳剧烈加速，脑袋愈发昏昏沉沉。 很快亚伦便清醒过来，一下子就发现了口中那柔软的触感和温热的气息，两人就这样面对面的贴在一起，身体紧靠，四目相对。因为缺氧的缘故，暗杀者本能的向少女索取她口中的氧气，两道柔软触碰在一起，这次亚伦霸道的入侵了伊莲娜的唇内。 伊莲娜的窒息感越发蔓延，但她没有推开对方，在这冰冷的水中，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暖意。 就在伊莲娜即将昏迷过去前，亚伦的双瞳化作金色，周围的水元素随即苏醒了过来，如同圣典中先知分开海面时那样，河水自动分开，新鲜的空气涌入。 两人立刻拥抱着掉到了湖底，亚伦将伊莲娜护在身上，自己躺在了满是乱石和芋泥的地上。 双方同时对开了彼此的眼睛，又同时尴尬的错开。 这时厄里斯落到了两人身旁，视线仿佛刚才冻结的河面般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