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日月如梭

风月中，叶渐黄。 “托特，你成为正式战士也有段日子了，我还没有教过你多少战斗的技巧吧。”负手，白袍倚在树下，落叶从祂头顶穿过，跌在地上。 双眼一亮，托特惊觉等到了自己想要的，连连点头。 “嗯，阿米诺斯，你要教我战斗了吗？” “差不多，但在那之前，我希望你能搞清楚一些事…”白袍顿了顿“战斗是会死人的，不论是和你对战的，还是你本身。” 收敛眼中光华，托特神色严肃的聆听着。 “在未来，你会亲手用自己的战斗技巧杀死许多…无论你想或不想，在库格领，在王国，如果你想活下去，这是必要的挣扎——不要有犹豫。”说着，白袍摘下面具，露出一副苍老的面容，深陷的双眼死死盯着托特…摄人心魄。 恍惚间，托特像是被卷入了某种旋涡。 “你的孩子也会继承你所拥有的一切，包括应劫之人的位格，以此来抵抗这世间最纯粹的邪恶，但谨记，你们不代表正义，没人能代表正义，神明也不行，遵从最朴素的善，问心无愧就好。”没问托特是否理解了话中的深意，白袍将他从旋涡中唤醒。 “想要战斗，进攻，防守，闪避…缺一不可。”白袍开始了祂的理论课。 一阵激烈的探讨后，托特茅塞顿开。 “所以，我要先学会…挨打？” “没错——接招吧！（虽然很想喊一句“早就看你小子不顺眼了！”，但…貌似没这个必要。）”白袍身形飘荡，一拳攻向托特。 风月末，天渐凉。 “阿米诺斯，神…也会死吗？” 思念着父母，托特想起了阿米诺斯描述的神战，便心直口快的问了出来。 “一般情况下，不会，但生活中总有些特殊情况，不单常人难以应对，神明也无法规避，比如晨曦——说到底，所谓神明，最初也只不过是有些能耐的凡人罢了。”坐在木桩上，白袍一副释然状。 见托特震惊到难以复加的模样，白袍接道：“所以啊，万物…终有一死，不灭难求…（及时行乐，不留遗憾就好。）” 没有将“腐化”人心的理念灌输给托特，白袍转变话风“你有什么梦想吗？” 从震惊中脱离，托特的大脑也开始重新运转。 “我做梦都想的…就是每顿都能吃上饱饭。” “现在我已经很久都没有饿过肚子了。” 说着，托特挠了挠头，一脸满足。 “其他呢？还有什么？”突发奇想的，白袍打算帮助这个既幸运又倒霉的应劫之人实现一些遥远的梦想。 他很幸运，幸运的是在他人生本该划下终止符的地窖中得到了救助，甚至享受到了从未见过的食物，不用忍饥挨饿。 他很倒霉，倒霉在被沙盒中的主神算计，获得了此前难以想象的人生…与苦难。 偶尔在虚拟的世界里大发慈悲，自我感动…或者干些别的什么，也算是一种调剂——至少这种情绪价值很难毫无隐患的从现实中榨取。 托特认真的思索着。 “没有了。” “没有了？”白袍确认道。 “没有了。” 托特再次肯定。 “我甚至从来没想过自己能够真的变成战士…” 握拳，感受着体内奔涌的力量，托特觉得自己就像在做梦。 他失去了很多，也得到了更多。 “你没有想过…放弃应劫之人的位格，躲到一个我找不到的地方安静生活，一直持续下去？”也许是被托特的单纯勾起了心中的恶趣味，白袍如此问道。 托特愣了愣，像是在回忆自己有没有诸如此类的想法，随后摇了摇头。 “没有…你不是说了吗？等到灾难降临，整个王国都不能幸免，到时候没有任何地方能躲的…倒不如听你的安排，努力变强，最起码到时候还能有些挣扎的余地——我还没有活够呢！” “如果可以，最好能够让我老死…” 听过白袍对老死的描述，托特的心中十分向往。 “艾米也还小，还有很多她没有经历过的东西…” 思绪飘荡，托特期待起了下一餐的饭食。 回神，托特见白袍仍一言不发的看着自己，便续上了先前的话题。 “况且你还告诉过我，说…命运的，馈赠，早就在…嗯…反正标好了价格。” 托特一字一顿的追忆着。 “哎呀，虽然我还是理解不了命运是个什么东西，但至少我知道了，想要得到，必须付出。我已经得到了你给我的能力，所以也必须履行先前的选择，是这样吧？” 一股脑的把心中所想的东西说了出来，托特反而变的有些不那么确信… 回答托特的仍是白袍的沉默。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有些不对…但先道歉总没问题吧？” 正当他准备将心中的想法付诸行动时，白袍拍了拍手。 “很对，你说的很对，我都没有这样的觉悟，惭愧啊…”白袍毫不吝啬自己的肯定。 松了口气，托特也露出了很是欣喜的笑容。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也许有好事要发生… “今天加练，我们再切磋一场！”回应他直觉的，是白袍一时兴起的额外训练。 气息一滞，托特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满或失落，只是觉得…有些微妙。 好在他的直觉总归发挥了一点作用，这次的加练中，托特终于成功反击了一次白袍的进攻。 只可惜不知是对方放水，还是自己进步可嘉。 当晚，确认艾米熟睡后，托特悄悄离开了木屋，去到了自己训练体能的林地。 随风摇晃的枯叶被苍月映照，生出许多飘荡的阴影，活跃在整片森林。 “阿米诺斯，我有些事想问你。” 说着，托特找出两块临近的树桩，拂去了上方的落叶。 “如果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就先去冥想吧。”白袍身影浮出，与其对坐。 闻言，托特欲言又止。 “不过既然你已经决定要问，就说来听听吧，下次可以直接在心灵链接里告诉我。”白袍道。 “嗯…但我想和你谈谈，在心里说总觉得憋闷。” 托特正视着白袍。 白袍也端正了姿态“怎么？有什么难题？” “我想请你帮帮艾米，就算她不能成为战士，见见她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