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认清

牛大肚是早上去的，傍晚回来的。 一回家，牛草花和牛小地包括肖翠儿都围了过来。 肖翠儿自打吃了淬体丹后，好似变聪明了许多，反应也比之前快了很多，现在都知道八卦了。 “阿爹，怎么样？林阿婆没事吧？”牛草花迫不及待的开口问，脸上带着担忧。 林阿婆其实人不错的，虽然接触不多，但每次见到人都笑眯眯的，有时候还会送一把自己种的小葱小菜。 “唉……”牛大肚一口气叹的老长。 然后摇了摇头，表情愁苦。 “不会吧？”牛草花和牛小地面面相觑。 难不成，死了？ “阿爹，林阿婆，是没了吗？”牛草花的声音里也带了一丝沉痛。 一个大活人，前段时间看到还走路带风，风风火火的，今天就...... “没有，林阿婆送过去就是昏迷的，我回来都没醒。大夫说，要是醒了还好，要是没醒，就要准备后事了。”牛大肚想到林阿婆的样子，心情又低落几分，垂着头，回到屋里坐着，一言不发了。 牛草花也没想到，牛喜儿成亲才多久啊，就变成这样。 现在连一手带大她的阿奶都害了。 弄成现在的模样，也不知道牛喜儿会不会感到愧疚。 愧疚吗？ 牛喜儿在看到阿奶跌倒在地，鲜红的血液流出的那一瞬间，头脑一片空白。 她呆愣愣的看着自己伸出去的手，发出了尖锐刺耳的叫声。 这一瞬间，她好似脑子瞬间清醒了，被爱情蒙蔽的大脑开始了思考。 是什么时候，自己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是从王有喜在河边送给自己一朵花的时候，还是王有喜递给自己一块糖的时候，还是王有喜温柔的拿帕子给自己擦汗的时候。 记不清了，只记得自己看向王有喜的眼神，充满迷恋。 那时候的王有喜，好似在发光。 牛喜儿想将自己所有的，最好的东西都拿给他。 就算是王有喜说想要天上的星星，自己也会想办法摘下来送给他。 所以，当王有喜低落的诉说大哥王有福生活多么艰难的时候，自己毫不犹豫的拿出家中的东西去补贴王有福。 就为了看见王有喜露出高兴的面容。 自己王有喜高兴，牛喜儿觉得嘴里的白水都是甜的。 当自己手中银钱花完，王有喜出主意说拿一点阿奶的银钱的时候，牛喜儿没有什么犹豫就同意了。 毕竟，家中就自己和阿奶两个人，以后阿奶的银钱也会留给自己的。 可现在，阿奶却倒在地上，鲜血将地面染红了，也将牛喜儿的脑子唤醒了。 她这些时日是做了什么啊！ 怎么能为了一个男人，将家中的银钱送出去，还害了阿奶！ 转头看向身侧的男人，牛喜儿感觉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这么仔细的看过他。 王有喜不是俊美无双吗？ 不是如皎皎明月吗？ 不是发着光吗？ 可现在这个男人，慌得六神无主，脸色煞白，好在嘀咕着什么。 哦，是打算逃走。 他推了阿奶，将阿奶推倒在地，怕官府会找他算账，想卷着银钱逃跑。 这样一个男人，自己怎么就跟被猪油蒙上眼一样，迷恋上了他！ 仔细看，这个男人长得不但不俊美，反而还有点丑。 脸白，是常年不晒太阳的白，苍白。 身材瘦小，跟自己差不多高，背还是弓着的。 牙齿黄，还有一股异味。 原来，这才是真实的王有喜啊！ 没了恋爱脑的牛喜儿再看王有喜，再也找不到当初心动的感觉了。 反而恶心的不行。 “啊！！！是你，是你杀了我奶，我要你偿命！阿奶，阿奶，你快醒醒，对不起，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不听你的话，不该跟王有喜成亲，都是我的错，是我被猪油蒙了眼，是我瞎。呜呜呜呜呜......”牛喜儿跪在地上，哭的不能自已。 王有喜还抱着钱匣子呢，听到这话，心里一紧，想也不想就要夺门而出。 然后就被进来的里正和村民拦在了屋里。 里正将林阿婆和牛喜儿送去了城里，随后看向瑟缩在墙角的王有喜。 看向王有喜手里眼熟的钱匣子，眼神一凝。 这个钱匣子，林阿婆宝贝的就跟命根子似的，怎么会在王有喜手中？ 难不成？ 里正立刻脑补了一部杀人抢劫的大戏。 立刻让人将王有喜控制住，抢过他手里的钱匣子：“报官。” 林阿婆现在生死不知，这事，自己管不了了，只能交给县衙来管。 自打村里出了一个县令，里正腰杆子挺的直直的，再也不怕见官了。 王有喜一听要报官，双腿一软，面无血色。 完了！！！ 牛大肚将林阿婆送到城里的医馆后，又跟人一起去了县衙，报了官。 官差骑着快马，很快到了牛家村，直接押着王有喜就走了。 王有喜的大哥二哥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却只能眼眼睁睁的看着最小的阿弟被官差带走。 四弟身子那么弱，去了县衙大牢可怎么受的住啊。 王有福无比后悔，是自己害了四弟。 是自己不好，不该贪心别人家的东西，不该看着银子眼红，不该有这样的破身子。 拖累了所有人。 哭着哭着，突然一口气喘不上来，直接身子一软，软倒在地上。 王有禄抱着昏过去的大哥，又看着已经变成黑点的官差，泪如雨下。 事情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呢！ 王有禄的婆娘站在不远处，手里牵着两个孩子，她面无表情的看着兄弟俩情深的模样，嘴角浮现出一个冷笑。 看看，这兄弟两个，王有福是大哥，年纪最大，身体最差，生的白白胖胖。 反观王有禄，却是黑瘦的，苍老的。明明是弟弟，看着却像是王有福的父亲。 王家的四兄弟，心甘情愿被老大吸着血，毫无怨言。 她也没上前，直接转头往山里走去。 “阿娘，大伯又哭了，阿爹又要给大伯送钱了。”男孩看着前面的阿爹，却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阿娘，我好饿。”女孩拉着阿娘的手，宽大袖子从袖口滑落。露出一根黑瘦的胳膊，皮包骨。 “阿娘去山上给你们找好吃的。” 妇人的背影极为消瘦，背是弯的，隔着衣服都能看到凸出的骨头。 两只消瘦的手垂在身侧，弯的像是鸡爪。 明明才三十多岁，头发却掺杂着大片的白发，被风吹的拂动。 细碎的雨丝在天空洒落，好似将那张单薄的背影压的更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