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1 往昔怪症

“下回可别冒冒失失的了。”时母摸了摸时雨的脑袋，有些宠溺的说道：“晚上想吃什么，娘给你做。” 时雨脱口而出：“炒肉片！” “就爱吃个炒肉片。”时母笑着转身，朝着晾衣绳的方向走去：“娘先去晒衣服，弄完了就给你做炒肉片去。” 闻言，时雨飞快的超过母亲，去端起那盆摆在地上的湿衣，快一步走到了晾衣绳边上：“娘，我帮你一起。” “好！”时母笑着拿起一件湿衣，转向一侧用力的甩了一下。 点点水珠漂浮到时雨的脸上，感受到这熟悉的凉意，时雨忽地明白，为何那么多人即使知道这里是假的，也不愿出去了...... 待到吃晚饭的时候，令时雨怎么也没想到的是，他那素未谋面的奶奶，居然也坐在了饭桌前！ 要知道，在他出生之前，他的奶奶就已经去世有几年了。 他的记忆中，根本没有奶奶的相貌，大多数时候，还是爷爷跟他提起，才让他对奶奶有了一小些了解。 因此，这一家五口坐到了饭桌前，时雨的目光就一直停留在那面容慈祥，说话慢悠悠的老妪身上。 他很想知道，这个奶奶到底是他臆想出来，由心念堂显化的，还是他的奶奶真的是长这样，是这般性子？ 若是前者倒还好说，可若是后者的话，那心念堂该有多神通广大，居然连他记忆力都没有人，都能让其“重现”？ “小雨，老盯着奶奶看做甚，吃肉，瞧你瘦得。”说话间，时奶奶夹起一块肉片送入了时雨的碗中。 “嗯！”时雨讪笑一声，便是低头扒拉起了饭菜。 那熟悉的饭菜香味，让他不再纠结奶奶“是真是假”，他只想好好地将这一场美梦做完...... 至此，饭桌上便聊得是家长里短，时不时的还会有一阵笑声响起。 时雨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听，有些事情是他听过的，有事情则是他没什么印象的。 但无论是什么事情，都是让他极其珍惜的，仅仅听了一遍，就是深深地刻在了脑海之中。 吃过饭后，一家五口未曾从饭桌前离开，时母泡来了红枣茶，浓郁的红枣香，让时雨喝了一杯又一杯。 正当他以为今儿个这场梦，就要如此圆满的结束之际，爷爷的一声叹息，却让这和美的氛围多出了一丝涟漪...... “最近庄子南边，又生出了一种怪病，染上了就要发热，胸闷气短，浑身起小疹子，严重些，还会要人命！” “已经一个娃娃和一个老翁因这怪病而死了......” 闻言，时父接话道：“连翘汤和银黄解毒汤都可治标，却不治本，而且这病传得还快，染上的人要是越来越多，这治标的草药不够，就要开始死人了......” 听到这，时雨脸色一白！ 眼下所发生的事情，是他曾经经历过的！ 这怪病后来被命名为“麻风症”，而他的爷爷，就是因为这个病症去世的！ 当年，庄子里将所有染上了这病症的人都送到了一处，圈出了一块地，让他们待在一起，免得染病得人更多。 差不多三百多人的样子，到了最后，因病去世的人，超过了半数！ 而这个病症到了最后也不是因为有了对症的药而销声匿迹的。 纯粹是因为染病的人都待在一起，一部分人靠着身子加上治标的汤药扛了下来，另一部分体弱的，纵然加上了治标的汤药也无力回天，最终病死...... 时爷爷年事已高，加之整日与病患待在一起，自然是染上了病症，最后便也是没扛过去...... “这顿饭吃过，我就收拾收拾东西，住到庄子南边去，待这怪病没好之前，我便不回来了......免得传给你们。”时爷爷的话音落下，现场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没人开口，没人相劝，因为知道劝是劝不动的...... 不多时，时奶奶便是起身道：“也不知道早点讲，我这就给你收拾被褥衣裳去。” 时爷爷笑道：“好嘞。” “爹！”时父起身道：“上阵父子兵，我跟你一道去！” 闻言，时爷爷面色一冷：“瞎胡闹，你眼下还是小孩子吗？用我再跟你讲些最基本的道理？” “这......”时父神色一黯，沉默了许久方才应声道：“我去帮您收拾药材。” 时爷爷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对，别整日想一出是一出的......” “爷爷！”时雨高呼一声，引来众人瞩目：“黄连水、栀子、连翘、炒蔓......各一钱，熬汤凉饮，连服三日，可根治此症！” 时雨的话，让时爷爷和时父皆是怔在了原地。 二人没有不信任，而是不约而同的在脑海中思索起这些药材的相冲相和，药理调补等等情况。 “哒哒！” 脖颈处传来轻微的敲打声，时雨神色一怔，随即站起身道：“爹娘，爷爷奶奶，我要走了......” “去哪儿？” “大晚上上哪儿去？” “这孩子今儿个就怪怪的！” “别瞎闹！” 耳畔不断回荡着亲人的问询，时雨用力闭上了眼睛，低声道：“我要离开......我还会回来的......” 嗡~嗡~ 四周在这一刻静了下来，时雨直觉得爹娘的声音被拉扯得无比绵长，直到化为了寂寥...... “睁眼吧，出来了。” 草精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时雨随即睁开了双眼，刺眼的阳光让他直觉得有些不适应。 心念堂和逍遥城的时辰是不一样的，在心念堂中，时雨尚且处在晚上，而外头早已经是晨日高升。 时雨回头瞧了一眼心念堂的入口，耳畔再度响起了草精的催促声：“走了走了，顾先生在哪儿等我们嘞！” “好！”回过神来的时雨顺着草精所指，来到了顾宁安近前。 “先生！” “顾先生！” 顾宁安望着满脸泪痕的时雨，转身道：“倒是准时......走吧，出去吃饭。” 时雨颔首跟上：“先生，您进去了吗？” 顾宁安摇头：“没进去。” “啊？”时雨愣神道：“先生没有相见之人吗？里面真的很真实......好几次我都以为他们是真的又活过来了......” 顾宁安笑道：“我自是要进去的，不过要晚些......毕竟，我进去了，兴许这地界会出些变化，到那时候你就去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