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外林

一片无法想象的石林呈现在破晓眼前，没有草木、没有泥土，只有嶙峋交错的坚硬岩石。 无数剑器形态各异，或深深插入岩石，或斜倚于石缝，或干脆悬浮于离地数尺的半空，如同活物。 长剑、短剑、重剑、细剑、古朴的青铜剑、冷冽的玄铁剑、甚至闪烁着奇异符文的水晶剑……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尽头。 冰冷的金属反光连成一片肃杀的寒涛，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无质却又无处不在的锋锐，那是万剑交织的森然剑意，刺得人神魂隐隐作痛。 这里没有风，只有剑鸣，或清越如龙吟，或低沉如虎啸，或连绵如细雨，或孤绝如寒冰裂石…… 万剑齐鸣，汇成一片宏大而混乱的剑之乐章，充斥着整片石林，直抵灵魂深处。 这便是天下剑修心中的无上圣地——剑林。 外林三千剑冢，三千只是个虚数，形容其多也。 这些剑大多来自剑宗创立后的历代前辈，小部分是缴敌之剑。 这些剑在各自的时代赫赫有名，跟随主人纵横四方，快意恩仇，最终主人难逃大限，它们亦归于剑冢，洗剑之后，返璞归真，静待机缘。 破晓驻足不动，放出神识，观察四周无穷无尽的灵剑，它们不再仅仅是器物，更像是沉眠于此的古老生灵。 每一柄剑都散发着独特的气息：有的炽热如火，靠近便觉灼浪扑面；有的森寒如冰，周遭岩石都凝结着白霜；有的剑气煌煌如大日，有的则诡谲阴柔如毒蛇……剑鸣之声也变得更加清晰，也更加具有侵略性，不再是单纯的乐章，而是无数意志的呐喊、低语、咆哮，疯狂地冲击着闯入者的心神。 凌厉无匹的剑气纵横交错，如同无形之网，在空气中切割出嘶嘶的锐响，稍有不慎，便是皮开肉绽的下场。 破晓凝神内视，丹田深处，那一缕经过时空磨砺、重生后沉寂至今的剑魂，此刻仿佛被这万剑圣地所唤醒，开始发出微弱却异常坚定的脉动。 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亲近感与渴望油然而生，他闭上眼，心神完全沉浸，尝试着去感应、去呼唤、去引动三千剑冢中可能存在的共鸣。 剑魂的脉动如同投入死水的一颗石子，一圈微不可察的剑气涟漪以破晓为中心悄然扩散开去。 然而——预想中的灵剑争相认主的场面并未出现。 就在那剑气涟漪触及到最近之剑的刹那，那几柄原本气息各异、鸣声不断的灵剑，剑身猛地一颤——“铮！”、“锵！”、“嗡！” 几声短促而尖锐的鸣响几乎同时爆发，仿佛沉睡的猛兽被更恐怖的存在惊醒。 紧接着，如同瘟疫蔓延，以破晓为中心，千步之内，所有灵剑的鸣响戛然而止，剑气湮灭，有如万马齐喑！ 这些灵剑仿佛遭遇了天敌，剑身上的灵光瞬间内敛、熄灭，甚至微微颤抖着，试图将剑身更深地埋入岩石，或者极力收敛自身的气息，如同受惊的鸟雀蜷缩起来，瑟瑟发抖。 没有一柄剑流露出丝毫亲近或认主的意念，只有本能的、深切的畏惧和排斥！ 破晓的心一沉，睁开双眼，眉头紧锁。 这缕剑魂源自剑宗老祖丁剑来，本应是万剑来投，为何竟引万剑噤声？ 难道是因为来自未来，被此间灵剑视为不容于世的“异类”？ 时间在死寂中无声流逝，每一息都显得格外漫长。 破晓尝试着移动脚步，走向外林深处。 然而，他所过之处，如同瘟神降临。 前方千步之外的灵剑感应到他剑魂气息的靠近，立刻提前陷入死寂；而身后刚刚走过的区域，那些灵剑则在他离开一段距离后，才敢小心翼翼地重新发出微弱、试探性的嗡鸣，仿佛劫后余生。 这片死寂的空白，如同跗骨之蛆，紧紧跟随着他。 时限一炷香不觉已过，守剑长老口中的剑气噬体并未出现。 偌大的剑林外林，破晓如入无人之境，但并非好事，如此下去，如何寻得本命灵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