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 第一区的快乐

富丽堂皇的宫廷如今已然四分五裂，只是一缕缕光团包裹住了其中光溜溜的诺亚们，让其个个完好无损。 旋即建筑的废墟如时光倒转，一块块砖瓦循着来时的方向重新拼接，仅仅几个呼吸的功夫就大致恢复了雏形，重新伫立。 “神奇。”苏云安不由感叹。 看样子天神组中不乏能人，炸成废墟的宫殿转眼就恢复原样，方舟没白养着他们。 复原之后，刚刚下令炸毁第三区的指挥诺亚神情复杂，他正好就坐在苏云安面前的办公椅上。 “你到底是谁？”他眉头紧锁，似乎对诺亚们而言，最棘手的麻烦不是面前的死神，而是他身上的谜题。 苏云安翘着二郎腿，在指挥诺亚的面前坐下：“你们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先知，苏云安，那都是你的表面身份，你到底是谁？” 苏云安微微扬眉，自己难道还有什么身份？ “阿波罗的预言中没有你，核弹炸不死你，哪怕用整个第三区作陪葬，使用足以让大陆偏移的当量，也无法杀死你……你到底是谁？你到底想要什么？” “想要你们死。” “为何？” “不爽。” “就这？” “就这。” 指挥诺亚不可思议的大声嗤笑起来，对方的想法过于肤浅单纯，至少在他的位置，已经许多年没有听说过如此愚蠢的动机了。 在他的位置，他所见到的每一个人，每一个行为，都有其明确的目的和深意。 施压是谈判的手段，只不过是为了从他们身上攫取更多的利益。 可面前的所谓“先知”，就像一个二愣子。 他的冲冠一怒，不过是因为方舟让他感到不舒服。 而就是这样一个毫无格局，动机愚蠢的白痴，竟然把整个方舟闹得鸡飞狗跳！ 指挥诺亚实在忍不住大笑起来，不过很快笑声平息，因为他不信对方说的是实话。 “你成功了，你有资格成为诺亚。欢迎你加入诺亚的大家庭——” 指挥诺亚站起身，拉开隔墙玻璃上的帘子，让隔壁壮观的景象尽入苏云安的眼帘。 国王和王子公主们齐聚在一个房间中，房间内云雾缭绕。 最前面的是一只鹰，后面是一头熊，两只动物异常亲密。 水烟壶、注射器和高浓度精神药物洒满了地面，各种动物，器具，以及不可名状之物，摆满了每一个床榻。 他们尚未从药物的麻痹中苏醒，一个个神情迟缓呆滞，仍旧一无所知做着宫殿崩塌前的事。 “想一起么？”指挥诺亚舔了舔嘴唇，“你也可以加入，你可以把曾经的霸主总统搂在怀里狠狠地疼爱，如果你无法接受他的年迈和性别，还可以找觉醒者把他变成你想要的样子……我们有充足的觉醒者，可以满足你的一切想象。” “我喜欢沃尔玛购物袋。” “沃尔玛购物袋也可以。” “武装直升机也行？” “对，心动没？想想你坐在世界霸主变成的武装直升机里，紧紧握着操纵杆，亲吻他的仪表盘……” “……”苏云安无语了很久：“……你们就用觉醒者干这个？” “觉醒的力量理应服务于人，这也是服务的一部分。” “……” 这里真是……烂的彻彻底底。 作为一个普通人，第一区的生活与苏云安之间隔着几个银河系那么大的壁垒，关于第一区的模样，永远不会传到他的耳朵里。 太过夸张的距离，让他穷尽想象力，也只能想象出——皇帝们一定用的是金锄头耕地吧？ 直到亲眼见证。 魔鬼在宫殿里狂欢。 外面已然是人间炼狱。 “放轻松吧，你杀了我们也没有任何意义。”指挥诺亚摊手，“你以为我们光鲜亮丽，可我们只是傀儡。这个名叫‘方舟"的机器比你想象的要复杂无数倍……” 窗外，天神组已经向着苏云安所在的房间聚集。 而苏云安浑然未觉一般，平静的坐在指挥诺亚对面。 他翘着腿，一手托肘，一手半握拳扶着颊侧，食指指尖搭在太阳穴上，慵懒聆听着面前诺亚的遗言。 “遗言说完了？” “不是遗言，只是劝诫。”指挥诺亚同情的站起身，“你以为杀了诺亚就能推翻方舟，就能改变这一切？太天真了……真正的诺亚从来不是我们。” “不管他们是谁，我都会清理干净。” “如果是杜明月呢？是聂海洋呢？”指挥诺亚轻蔑的笑着，“诺亚从来不是某个具体的人，它居住在每个人的灵魂里……你现在憎恨诺亚，可总有一天，你也会成为诺亚。 只要这个世界还由人类统治着，只要你还是人。当上一批诺亚倒下，新的诺亚就会诞生。或许那时……诺亚已经不是他们的自称，但本质总是相同。” 苏云安点点头： “哦。” “所以停手吧，直接加入我们，少走几十年弯路。” “遗言说完了？” “……” 指挥诺亚的心态发生了一丝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