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情劫的自我修养(30）

薛星池坐在窗边。 他的位置是临街酒楼的二楼，窗户打开，就能看见远方的街景。 乡人的戏班子在粗糙的戏台上唱戏，这一出本该与他有关的好戏。 台上的剧情熟悉又陌生，台下的少女笑得东倒西歪，脸颊红扑扑。 令婵对自己的脸施了术，可薛星池依然能一眼就从人群中锁定她。 没有他，她也过的很开心。 “公子，城主府中没有动静，那姓白的莫不是要杀了所有人？” 一个锦衣华服的胖子坐在对面，脸色难看忧虑。 “不会，”薛星池淡声道：“死了多简单，他要让你们活着赎罪。” “不过是一些贱民！”胖子气急败坏，又愤怒又恐惧，“公子，你答应要帮我的！” 他看着薛星池饶有兴致的看着窗外景色，按耐不住心中烦躁，啪的关上窗，恼怒道：“你要是骗了我！我死也要把你拉下水！” 薛星池淡了神情，他忽而笑道：“我当然会帮你。” 黑气一闪，没入胖子的口鼻。 胖子神情呆滞，转身打开窗户，跳了下去。 底下的人群惊声尖叫。 戏台下热闹非凡，人群欢笑的声音遮住了暗处的喧闹。 令婵和白瑞松谈天说地，笑得先付后仰，一旁的扶摇光忽然皱眉回头，目光冰冷的盯住了长街边的客栈。 他起身，脚尖一点，身姿如同白鹤般矫健优美，瞬息间出现在酒楼外。 令婵起身回头，就看见扶摇光长剑一挑，勾住了一个小胖子的衣领。 这个胖子双眼木愣愣的，脸上萦绕这一股黑气，被挂在剑上，挑在空中，却不哭不笑，像个人偶。 令婵拉着白瑞松跑过去，靠近酒楼之后，浊气侵蚀过的痕迹极其明显。 令婵皱起眉，她把小胖子放平，施法击碎了他身上的浊气。 胖子一懵，很快清醒，难以自抑的颤抖起来。 白瑞松认出了他，皱眉道：“你为什么在这里？” 胖子看到他，简直像是看到亲人一样安心！他哇的一声哭出来，开始诉苦，“那个少年跟我说，能帮我，却用邪术控制了我，让我从二楼跳下来！那么高！我差一点就要死了呜呜呜呜……” 白瑞松听着，只想冷笑。 帮忙？这胖子有什么忙需要去求邪修？不就是要对付城主府？ 胖子眼泪长流，脑子里全是少年人黑洞洞的双眼，和他嘲弄似的那句，“跳下去，你就能得救了。” 冰凉的声音毒蛇一般缠绕着他，然后，他就跳了下去！他就跳了下去！ 地上的胖子抖如糠筛，指望不上。 扶摇光淡声道：“那个邪物挨了我一剑，逃走了。” “只怕是想调虎离山。”白瑞松沉吟道：“出来玩了这么一会，也该回去，把正事处理了。” 一行三人，拎上胖子，打道回府。 大宴上，正是一片死寂。 等了又等，眼前茶水冷了又添热水，主事人一个都不露面。 只有来来往往的侍女们不卑不亢，怎么问都只有那一句：“请稍等。” 胆敢离席的人，被治了一个不敬城主的罪名下狱。 大声抱怨的人，以诽谤上官的罪名被拖走。 现在的场中，唯余一片恐惧索然。 …… 白瑞松把拎着胖子，要把他和宾客们一起处理了。 扶摇光抱着剑，要用武力威慑罪人。 而令婵是个闲人，她去看豪族们表演把黑说成白，把死人说成活。 于是诸多肃容端坐的乡绅们，看见一个少女，跟在白瑞松和扶摇光的身后，步履轻快的走进来。 一个华服青年阴阳怪气道：“原来是有美人相伴，怪不得让我们等了这么久！城主好艳福！” 白瑞松冷睇他一眼，这人并不在令婵给出的名单上，但平时横行无忌，为祸乡里，白瑞松当然是要请这些刺头一起赴宴，敲打一番。 毫不客气道：“此人对上君不敬，去席！” 就是去掉这人的座位，让他站着参宴。 “荒唐！”立刻有人不满道：“城主怎能如此跋扈！如何治理华春？如何能让百姓安居乐业？” 一呼百应。 一群人唧唧歪歪，七嘴八舌，都来不及等令婵几人走到席上，就要开始发难。 白瑞松充耳不闻，只冷冷的看着梗着脖子不肯起来的青年，重复一遍，“去席。” 他并不特意大声，声线平稳，整个厅堂却为之一静。 侍卫麻利的把青年掀了起来，侍女撤走席案，青年满脸屈辱之色，却被压着，连甩手走人也做不到。 于是接下来就安静了。 扶摇光自然做城主主位，令婵原本不来，没有她的位置，白瑞松叫人给她现场加了一个座位，列席在扶摇光身侧，而白瑞松坐在两人下首第一个。 “传菜吧。”白瑞松含笑。 “不成体统。”有人冷冷道。 白瑞松一震袖袍，淡声道：“愿闻其详。” 那人便挑剔了座椅简陋饭菜难吃下人的服务态度差劲…… 而白瑞松只有一个不咸不淡的“哦。” 然后吩咐道：“去席，既然您看不上眼，就不必用了。” 令婵和扶摇光并排坐在上首，看白瑞松舌战群儒，脸不红气不喘。 原本做的满满当当的人，不少被拖走了，还有不少丢了座位只能站着，而剩下的，都颇有城府。 “苍天无眼啊！”一头白发，似乎辈分极高的老人站了起来，未语泪先流，哭道：“城主大人啊！我对不起你啊！” 咦？ 令婵小声道：【要有一个投诚认输的人了吗？】 【再看看！】 没人说话，老人一个人唱独角戏，也半点不局促，情真意切，感情充沛的哭道：“你在的时候，我没有珍惜你，如今你被杀死了，我却不能提起报仇！” “你死的好惨啊，胡城主！” 胡正昌，死在扶摇光手里的上一任城主，四处搜罗幼童活祭。 白瑞松冷笑一声，“你怎么想他，不如去陪他？” 老头闻言大怒！ “你这蠢贼！”他指着白瑞松，破口大骂道：“带着外人回来，杀了我们城主，扶持一个布衣做城主！他分明是个庶人！你们两人沆瀣一气，要对我们华春不利！” 白瑞松皱眉，“你怎可对城主不敬？” “他那里是城主？可有文书？可有任命？你们杀死城主，就以为可以将华春据为己有了吗？！” 在座的人都站了起来，一起向扶摇光发难。 “我知道你武力非凡，”老头冷声道：“我赴宴前，就已经向京城去了信，揭露了你的恶行！即使你把我们都杀光，华春也不说随你们撒野的地方！” 一时之间，侍卫都被他们的气势震慑，张皇地望向白瑞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