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暗中较量

清心殿内 宋翎瞧着不远处静心团坐的皇帝。 巨大的丹炉鼎立在中央，寥寥刺鼻的气味混合着香炉中淡淡的龙涎香，有种说不出的怀疑。 丹炉外的地面笼罩着一层薄薄的灰尘，完全不符合皇家该有的一尘不染。 宋翎不动声色，收回脚从干净的地绕过。看書菈 看着宋毅手上拿着佛尘，双目微合，面目沉静，倒真有几分清风道骨。 “着急忙慌有什么事？” 宋翎低下头，“儿臣听说月华宫纵火案还没有定，恳请父皇将这件事交给儿臣去查。” “扶母妃牌位去皇陵的事，也不需要交给任何人，儿臣已经醒了，理应我去。” 宋毅睁眼看向白纱帐外的儿子，宋翎眉目细细看来很像程衔月，尤其是眼睛。 但男子毕竟与女子的容貌不同，宋翎棱角更加分明，眉眼也更加具有压迫性。 随着宋翎越长越大，宋毅不得不承认自己对他的厌恶也深。 宋翎长成了宋毅记忆中恣睢狠戾的模样，让他忍不住想起那些年幼时会欺负他的兄弟。 “朕若是不答应呢？”宋毅沉声问道。 在天启，宋毅是九五至尊，他说的话便是金科玉律，谁也无法更改。 “父皇若是不愿意，儿臣只能抗旨不遵了。”宋翎抬眸，目光沉沉。 宋毅闻言，心中一惊，“宋翎你放肆！抗旨是死罪，你以为你是我的儿子，我便不会杀你了吗？” 宋翎知道宋毅确实不会，更多的是不敢。 尽管宋毅位高权重，但天启如今的处境越来越危险。 宋毅要杀自己，至少要等到这次求和的盟约签订下来，否则他不敢杀了自己。 毕竟谁也不知道程轩野会不会因为自己的妹妹和外甥死在天启，一气之下归顺北羌或者南诏，反攻天启。 程衔月的死，让宋毅这一年中都不敢动宋翎，只能慢慢熬死他。 宋翎笼络起自己发散的思维，收回视线，姿态恭敬，“儿臣不敢。” “你敢这般说话，朕看这世间还没有你不敢做的事。”殿内的呵斥声不加收敛传到外面。 立侍在外的宫女和太监依旧低头一动不动。 保持着自己原本的动作似乎并没有听到。 杨清然抬眸透过窗，小心打量了一眼，又很快收回。 殿内 宋翎低声道：“皇姐远嫁他国，母妃身边只有儿臣一人，儿臣那夜没有救下母妃已然是天大的不孝，现在因为我这半死不活的身体错过了母妃的葬礼，父皇还要让儿臣连最后入皇陵的机会也错过吗？” 殿内陷入沉寂，两人暗自较量着。 良久， “既然翎儿如此孝顺，那便交给你。” 宋翎后退两步，低下头，“多谢父皇体谅儿臣一片赤诚之心。” 宋毅摆了摆手，“回去吧，别瞎折腾自己。” 宋翎嘴角微微扬起，“儿臣告退。” 出了清心殿，宋翎站在门外回头看了眼殿门，目光中划过一抹狠戾。 换了一身白衣，准备奉牌位。 宋翎匆匆赶回听诏宫， “你们在干什么！” 宫中闹成一团，看到宋翎回来，几个把叶肆围在中间的太监，立刻退守左右，“翎王殿下安。”看書菈 宋翎没有理会径直走到叶肆身边。 “无事吧？” 叶肆摇头，小声说，“还好师兄回来的及时，不然我就要动手打人了，出了事可不能找我。” “我一直守着等你回来。”叶肆完成任务，退到一旁。 宋翎走到牌位前，手捧着牌位走出皇宫。 葬礼在宋翎未醒时已经结束，此时没有送行仪式，宋翎不准宫中的人随行，怕她们污了母妃轮回的路。 在即将落日时，驾着马车出宫，宋翎把牌位奉进皇陵中。 宋翎拜了又拜，临走前轻抚牌位上的名字，低声道：“母妃，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宋毅不会逍遥太久了。” 出了皇陵， 宋翎看着天边橘红的云彩，孑然一身。 从今天起，他的身后只有自己。 ** 回来时，路过御镇司， 马车停下，宋翎掀开车帘，正要下去，却见卢旸领着阿芷走出门，卢旸揉了揉阿芷的头发，“今天已经差不多了，哪怕再有天份，欲速则不达，不可太急。” 阿芷笑着点头，“好的，我记住了。” “你今日看起来很高兴？” 往日来时，总是愁眉不展，今天倒是笑嘻嘻的，脸上的笑几乎容没有收敛。 “王爷醒了。”阿芷低声凑在卢旸耳边说。 卢旸惊讶地看着她，“真的吗？” 阿芷不住地点头，眼睛里的笑藏也藏不住，“昨日睡前，云湘姐姐告诉我的。可惜王爷今日出门的早，我没有看到，现在回去就能看到了。” 卢旸激动的不知说什么，半晌才断断续续地说：“那很好，那也太好了，王爷终于醒了。”.. “卢旸哥哥要与我一起回去看看王爷吗？” 卢旸垂眸，面露犹豫随即又摇头，“不了。” 擅自前往王府，唯恐会引得王爷不高兴。 宋翎走下马车，款款走向两人。 卢旸听到脚步声，回头望去，却见宋翎穿着一身素白的衣物，看起来极为文雅，似刚刚入世的儒生。 “王爷！你来了！”阿芷循着卢旸愣怔的视线看去，见宋翎正朝着她们走来，她连忙奔跑着迎上去。 宋翎轻抚阿芷的细软的头发，“恰好路过，来看看。” “王爷。”卢旸忍不住走上前两步，“你身体好些了吗？” 宋翎点头，“差不多了，本王昏迷的这段时间，御镇司做的事本王已经知道了，你们做的都很好，没有让我失望。” 卢旸小麦的皮肤，染上红晕，尴尬地搔了搔头，“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阿芷，本王领走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 “是，属下遵命。”卢旸抱拳离开，行至门内，又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宋翎他们。 阿芷跟在宋翎身边，满脸笑意，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宋翎略显疲惫的脸上，也扬起浅浅的笑容。 他们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离开东临街，夕阳下，拉长的的影子不断远去，直到尽头。 卢旸回过神，关上御镇司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