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生日快乐

晚餐过后，火神把抹茶慕斯蛋糕从冰箱里取出，一分为二。 碓冰奇道：“居然还有饭后甜点？” “你的运气不错。”火神把切下来的蛋糕挪进盘子里，递给碓冰，“说来今天做的蛋糕颜色跟你的眼睛颜色挺像的。” 碓冰指尖抚上眼睑，“还真是……” “挺有缘的是吧？”火神接上话，又问碓冰，“要不要喝的？” “一杯红茶，谢谢！” 火神飞过去一个白眼，“以为是餐厅点餐呢？没有。” 碓冰识趣地改了口，“那请问有什么？” “牛奶和维生素饮料。” “行吧，请给我一杯清水。” “等着。” 玻璃杯中被注入热水，碓冰小啜一口，水的温度是适合入口的温度，让碓冰稍感意外的同时，不禁暗想火神大我这个人虽然看上去粗枝大叶，却会在一些不经意的地方纤细敏锐，真是了不得的特质。碓冰转着玻璃杯，问火神，“你经常邀请陌生人到自己家？”.. “怎么可能，”火神往自己杯中倒入牛奶，反问道，“你经常接受别人的邀请？” “也是第一次。” “你的第一次还挺多，”火神瞅着碓冰拓海精致的眉眼，心情微妙，“你别跟我说，你是第一次出门。” 碓冰勾起唇角，“还不至于。” 火神把牛奶端去微波炉加热。 碓冰持着银叉从蛋糕边上切下一小块放进嘴里，他的动作一如既往的优雅，细细品尝蛋糕的美味，先是抹茶的清香，再是酸奶的甘醇，然后……碓冰面色一僵，难以置信地睁大了双眼，怎么会？碓冰用手遮掩着嘴，脑海中思绪翻涌，眼见火神端着牛奶回来，不动声色地把嘴里的蛋糕咽了下去。 火神坐下，笑问：“蛋糕味道怎么样？” 碓冰取过杯子喝了口水，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火神就把这声不轻不重的回应当做肯定了，他拿起叉子叉下小块蛋糕，送进嘴里…… 碓冰一直好整以暇地看着事态发展，直到蛋糕进了火神的嘴，他才端起自己的餐盘和水杯默默朝旁边平移了一个位子。 而后，“噗——” 不出意料的反应呢，碓冰心想。 “呕！”火神脸上青白交替，强忍住想吐的冲动，不可思议地大喊，“怎么会这样？” “是啊，怎么会这样？”碓冰语气凉凉，要不是吃了火神一顿美味的晚饭，要不是看火神也一无所知地中招了，他准要怀疑火神是在故意捉弄他，“蛋糕不是你做的？” “是我和班长。” “噢，家政课！”碓冰迅速地理解了情况，精准吐槽道：“你们班长的厨艺是有多差，能把你这样厨艺上佳的人带到沟里去。” “可是怎么会这样，”火神双手抱头，百思不得其解，“我一直有看着啊！” “腥味。”碓冰提醒道，“吉利丁你们怎么处理的？” “吉利丁？”火神恍然，是了，甜美的蛋糕中暗藏腥味，唯一跟腥味有关的就是吉利丁，“我想起来了，泡吉利丁片的水，我当时问班长，班长说已经倒掉了，原来是倒进慕斯糊里了吗啊啊啊啊——” 碓冰幸灾乐祸地说：“我觉得你如果不想以后继续踩雷，就该跟你们班长说，她完全不适合下厨，放弃毒害别人味蕾的机会吧！” 火神投给碓冰一个一言难尽的眼神，“剩下的蛋糕怎么办？” “要么倒了，要么吃了。”碓冰说着，提起叉子又往口中送入了一小块蛋糕，显然做出了选择。 火神诧异，“我还以为……” “以为我要倒掉吗，”碓冰摊摊手，“难得碰见那么难吃的蛋糕，就当增加生活经历了。” 火神黑线，这么清奇的理由谁信？他瞧着碓冰面不改色地吃蛋糕，琢磨了好一会儿，若有所思道：“你的心情变好了。” “嗯？”碓冰掀起眼帘，扫了火神一眼，“我的心情什么时候不好了？” “最初的时候。”在走廊上见到的碓冰，火神此时想来，刨除掉令人火大的态度后，似乎隐隐有一种晦涩的情绪在碓冰身上如影随形。 啊啊，敏锐的地方又来了，碓冰爽快承认道，“我现在的心情确实不差。” 为什么？仅仅因为他请人吃了顿饭，呜哇，真的假的，这个理由放在碓冰身上感觉很违和诶，虽然他也不见得有多了解碓冰就是了。 火神纠结的眼神看得碓冰一阵好笑，有必要吗？为他一个陌生人费那么多心神，碓冰身子后靠，背部贴上椅背，突然间他的心中涌起一股为数不多的倾诉欲，这股冲动使得他脱口而出道：“今天是我的生日。” “诶诶诶？”火神一懵。 讲出来，也就过去了，碓冰是以只是笑。 “今天是你生日？今天是你的生日？”火神反倒反应激烈，喊得一声比一声大。 “没必要重复两遍吧。” “你怎么不早说？” “有什么关系，是我生日，又不是你生日。” 没告诉他之前当然没关系，告诉他了，他还能当做不知道？火神瞪了瞪眼，碓冰摆出无辜的表情与之对视。 火神：“你怎么这么淡定？” 碓冰：“那你怎么这么激动？” “生日诶？” “所以呢？”碓冰抬抬下巴，向火神示意道，“蛋糕不是正吃着吗？” 火神目光落到蛋糕上，露出了近似牙疼的表情，“拜托！”这跟生日蛋糕区别大了去了，最重要的是少了……火神一下推开椅子站起来，开始在客厅里翻箱倒柜。 “你在做什么？” “我在找蜡烛。”火神在客厅的一角远远地喊。 “蜡烛？”碓冰马上反应过来，“你要给我点生日蜡烛？” “是啊。” “可是，”碓冰指着桌上的蛋糕说，“蛋糕都快被我吃完了。” “什么？”火神放过被打开的柜子，跑过来一看，属于碓冰的那块蛋糕已经被吃得只剩下一半，“你怎么吃的这么快？” “这么难吃，当然要吃快点。” “这么难吃，就不要吃啊。”火神呛道，“你吃慢点，不对，你先别吃了。”火神直接把碓冰手中的叉子夺走了。 “啊啦，连蛋糕都不让人吃了。” “等我找到蜡烛再说。”火神苦苦思索，“我记得当时为了预防停电的状况，买过蜡烛的，放到哪里去了？” 火神又去翻柜子。.. 不能吃蛋糕，碓冰就只能撩拨火神了，“别找了，形式而已。” “才没有，你自己也很重视，不然你为什么要吃蛋糕，说什么因为蛋糕难吃，我信你个鬼。” “……”碓冰拓海第一次被火神驳得哑口无言。 花了多一点点的时间，火神终于在角落里找到蜡烛，买来一次都没用过，连包装都没拆。 等火神把蜡烛摆上桌，碓冰又有了可以调侃的地方，“居然还是香薰的，挺有情调。” “什么嘛，超市里只有卖这种。”火神用点火器把蜡烛点燃，再把电灯关掉，房间陷入黑暗，只剩下磨砂玻璃杯里亮起的摇曳烛光，照得人脸庞通红。 烛光映进碓冰的眼睛里，他问火神：“你要唱生日歌吗？” “咳咳，”火神清了清嗓子，拍手亮嗓唱道：“HappyBirthdaytoYou~” 碓冰震惊脸，“你真要唱啊？” 火神怒，“给我好好听着，不准打断我。” “哦！” “HappyBirthdaytoYou~HappyBirthdaytoYou~HappyBirthdaytoYou……”不得不说，火神大我有一副好嗓子，音准到位，乐感十足，即便只有翻来覆去的几句歌词，但听他唱歌本身就是一种享受。 唱毕，碓冰十分给面子的鼓掌叫好。 火神又想怒了，他不是在开演唱会，吸气呼气，冷静！“快点来许愿。” “诶，还要许愿？”碓冰不情愿道，“我为什么要和一个男人对着烛光许愿？” “这是重点吗？”火神没忍住，气得啪啪拍桌，“快点，许完愿，我去开灯。” 碓冰慢吞吞地说，“我没什么愿望。” “一个都没有？” “一个都没有。” “啧！”火神不太相信。 “不然你帮忙想想能许什么愿望？” “我？” “是啊，给个参考，”碓冰单手托腮，嘴角弯起的微笑弧度里好奇心满满，“分享一下你的愿望？” “给谁过生日呢？”火神冷哼，但还是回答了，“我只有一个愿望，希望爸爸、艾利克斯、辰也身体健康，还有我认识的朋友们也都能身体健康。” “不许愿提高一下国语成绩？” “你够了啊，”火神把剩下不多的牛奶一口气喝完，“提高成绩什么的，自己努力就好了，何必去麻烦神灵。” “神灵？！”碓冰轻笑。 “你想好许什么愿望了吗？” 碓冰沉默片刻，抽出颚下的手，掌心拂过光滑的桌面，“如果真的有神灵，我希望……”希望什么？碓冰没说出口，“呼~”的一下，吹灭了蜡烛，黑暗中，他告诉火神，“我的愿望许完了。” 生日愿望惯例是不能说出口的，火神没太在意，抬手把灯点开，光线大亮中，碓冰的手机铃声响起，少年的神情不见意外，接起电话后，非常短的通话时间，只对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一句，“我知道了。”碓冰就挂上了电话。 火神心有所感，“你要走了？” “是的。”碓冰站起身来，“今天谢谢你的招待。” 两人目光相接，灯光打在碓冰金色的头发上，闪烁着细碎的光泽，火神忽然想到，“晚饭我应该做红豆饭的。” 碓冰怔了一怔，继而低头闷笑起来，笑了许久，碓冰才戏谑道：“我说火神，你对我这么好，该不会是把我当成“安妮公主”了吧？” “什么？” 火神迷惑混乱的表情再一次愉悦到了碓冰，少年哈哈大笑着转过身去，背对着火神挥了挥手，“走了。” 最后两个字仍在空气中回荡，但人已经随着大门合拢而消失不见。 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