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命中注定（下）

“真是的，水都要洒了。”火神把水瓶盖子重新拧回去，嘟嘟囔囔地说，“我本来很感谢你的说。” “现在你也要感谢我。” “你闹什么脾气嘛？” “我没有生气。” “相信你才有鬼。” 桃井看着两个少年的拌嘴，彻底放下了内心深处最后的一点疑惑，一向彬彬有礼的哲君如果不是对着关系很好的朋友，是不会露出这样孩子气的一面的，换句话来说，这个叫火神的少年确实是得到黑子承认的朋友。 “对了，黑子，忘了问你，你怎么会来这里？” “这个，”黑子把一个巴掌大小的黑色小册子递给火神，“回学校的路上捡到的。”. “诶，学生手册？诚凛！”火神接过册子，一眼就看出册子封面上的花纹是诚凛的校徽，不是吧，有没有这么巧？ 火神把册子翻过来，手册背面赫然印着日向顺平的大头照片和个人信息。 真的就是有这么巧！火神抽了抽嘴角，“是日向前辈的，没想到前辈也有丢三落四的时候。” “火神君认识？” “啊嗯，日向前辈是诚凛篮球队的队长。喏，”火神遥指着场上身着白色4号球衣的球员，告诉黑子，“那就是队长！” ——以后也会是你的队长，火神在心里默默想道。 黑子靠近看台，从上往下俯视整个赛场，“看起来是支很年轻的队伍。” 火神笑眯眯的亮出雪白的牙齿，语调上扬，“诚凛篮球队是今年新成立的哦，前辈们都是一年级生。” 黑子闻言，忍不住瞥了火神一眼，火神君知不知道他那种充满自豪和骄傲的语气，很像幼稚园里，拿着心爱的玩具急于向同伴炫耀的小朋友。 诚凛吗？黑子低头，看向场中跑动的诚凛球员们，这是得到火神君关注的第二支队伍，另一支是“奇迹的世代”，但直觉告诉黑子，比起声名显赫，如日中天的帝光，诚凛篮球队对于火神有着更为非同寻常的意义。 究竟是什么，吸引着火神君的目光？这让黑子也不禁好奇起来。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三个人都没说话，关注着场上比赛。 比赛已经进入第四节，两支队伍不分伯仲，分差甚小，文佳篮球队几次试图拉开比分，都被诚凛缠得死紧，无法成功，三分，拦截，突破，牵制……每一球诚凛都在奋力争取，向着胜利这个目标倾尽所有。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胜利的天平渐渐向着诚凛倾斜，就在此时，意外突生。 诚凛篮球队持球进攻，球传到木吉鉄平手中后，木吉加速破防，谁料刚突入三秒区，便被斜地里从旁赶来的文佳球员横腿一绊。 “嘭”的一声，木吉整个人横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众人的惊呼和裁判的吹哨声一同响起。 球场上剩下的诚凛球员大喊着木吉的名字围了上去。 黑子他们眼见着木吉鉄平在队友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回到诚凛休息区的长椅上坐下。 “好卑鄙。”桃井气愤道，明眼人都能瞧得出来，文佳的那个球员是故意犯规，眼见着比赛没有优势，就想用这种方法，拼着罚球也无所谓，最好能把诚凛的强力中锋弄下场，即便不能，造成对方受伤，从而影响接下来的比赛状态，也是稳赔不赚。 黑子虽然仍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也在为此生气，黑子对篮球的追求让他十分厌恶这样的行为。 不过最生气的还是火神。 “火神君？！”黑子扭头去看火神，火神的脸阴沉得可怕，眉眼锐如刀锋，握着栏杆的双臂因为愤怒而颤动着，勃发的怒意即便只是站在他的身旁都感到刺人，但同时黑子感受到火神在尽力压下自己的愤怒，他没有像之前为诚凛加油那样大吼大叫，而是冷着眉眼，以一种近乎轻蔑的态度看了眼文佳篮球队，说：“赢得会是诚凛。” 与在场所有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而觉得比赛输赢难料的人不同，火神对此无比自信，诚凛是不会败在这些上不了台面的小伎俩上的，能打败诚凛的从来只有堂堂正正的强大，否则一切都将成为催化诚凛成长的踏脚石。 就像为了印证火神的话，诚凛的监督在为木吉鉄平简单检查了伤势后，木吉鉄平选择继续战斗。 不要看木吉和善的样子，就以为他是个没有脾气的老好人，他的脾气倔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一颗心如金似铁，百炼成钢，而诚凛篮球队的其他人也都憋着一股绝不服输的气，队伍的士气不减反增。 是挑衅也是反击，木吉再次上场后，篮球第一时间传到了他的手里。 “上啊，木吉——” 木吉运球直杀篮下，面对两个防守的文佳球员，他毫无畏惧地起跳上篮。 “休想得逞。”文佳球员大喊着同时跳起。 人和球都上升到了空中最高点，文佳球员伸长的手臂就要碰到球了，木吉手腕一转，将球往后一抛。 “什么？” 篮球朝后飞去，落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在三分线外就绪的日向顺平手中。 “不！”文佳球员赶去阻止，但是来不及了，日向持球起跳，抬臂出手，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篮球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 这一球决不落空。 ——唰！！ 球进，三分命中。 日向伸出手指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眼镜，对上赶来的文佳球员愤恨的目光，轻描淡写地道：“接下来也请多多关照啊，前辈们。” 另一边，看台上。 “居然是三分！”桃井放下自木吉鉄平拿到球起就提着的一口气，犹自感到几分震惊，“我还以为……”或许大部分的人都会这么想，负伤上场，想要一雪前耻，为自己出口气，所以热血上头，不管不顾，但是诚凛的那个中锋，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依然保持着沉着冷静的判断，运用自己的控球能力，帮助球队拿下分数。木吉铁平，真是一个深不可测的男人，不愧是“无冠的五将”。 黑子则有些失神，展现在他面前的这一幕幕给他带来了极大的思考，他在诚凛这支球队上看到了如今在帝光绝不可能看见的可能性——重要的不是自己，而是团队！ “嘟——”，比赛结束。 文佳高中VS诚凛高校，90：99。 诚凛高校获胜。 “赢了！”火神高声欢呼，诚凛赢了让火神也消了气，重新露出开心的笑容。 “精彩的比赛，”桃井称赞道，“诚凛是支好队伍呢！” “是吧是吧，”火神脸上露出与有荣焉的表情，“诚凛是最棒的！” 桃井笑了笑，视线移到一直奇怪地沉默着的黑子哲也身上，“哲君？” “啊，”黑子慢慢回过神来，但是一双淡蓝色的眼睛仍然流连在赛场上，好半天才道：“我想诚凛的前辈们一定是全身心投入比赛，相当热爱篮球的吧。” “！”.z. 火神猛地怔住了，为着黑子的这句话，为着黑子说这句话时沉郁的双眼里亮起来的一抹溢彩。 这样的眼神，他是见过的。 火神心如擂鼓，脑海里各种各样的想法和过去的画面如烟花般交替着浮现又转瞬即逝…… 是初次见面不久后，黑子对他说：“我现在打篮球最重要的理由是想让你和这支队伍成为日本第一。” 是第一次对战秀德高校，黑子对绿间真太郎说：“诚凛一点都不弱，我们绝不会输。” 是在InterHigh上失利后，那个月夜，黑子对他说：“能加入诚凛真是太好了，学长们人都很好，一起努力的一年级同学也不错，火神君相信我，我不是帝光中学第六人，黑子哲也，我是诚凛高中一年级，黑子哲也。” 无数纷乱的画面最终汇集到两个词组上——诚凛和黑子。 诚凛和黑子！ 仿若划破迷雾的闪电，一个想法从天而降地击中了火神，火神手抚着额头，突然大笑起来，老天啊，他怎么会到现在才反应过来。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 黑子，原来这才是你最初会选择诚凛的原因。 该说是命运吗？让你机缘巧合地来到这里，让你看见了这样的一场比赛。 冥冥之中，是否真的有看不见的大手在推动一切，如若发生在他眼前的这一幕是为“前因”，那么“后果”他已然知晓。 火神突然的大笑让黑子和桃井都吓了一跳。 黑子担忧地看着火神，“火神君，你怎么了？” 火神压下波涛起伏的心潮，抿着唇线摇了摇头，他不能说，既然是黑子作出的决定，那么他唯一应该听从的声音就是他自己的声音，他的心将在未来告诉黑子该怎么做？ 黑子没有得到答案，他得到的是火神一个发现了秘密的微笑，嘴角蕴育着可以燎原的星火。 “火神君，”黑子低声咕哝着，最后几个字的声音低得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真是太狡猾了。”对着他抛出了一个又一个的谜团，却吝啬地连一点点线索都不告诉他，早知道就不在桃井同学的面前替他掩饰了，还不如借助桃井同学的力量进行调查。 ——虽然这么想，但，一看见火神君温柔注视着他的目光，黑子不知为何就心里酸酸软软的，从第一次见面就这样，就好像他们已经认识了很久很久，现在不过是旧友相逢，共话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