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4章 踌躇满志，生不逢时

“大汗，商量好了！” 又是一刻来钟后，七嘴八舌的众人终于将条件定了下来，都算是合情合理的条件。 看着手上汇总的内容，阿不都拉哈汗让人取来汗印盖了上去，随即又递给了叶尔羌城城主尔扎·阿布·贝克尔。 “将这封信交给依布拉音，让他全权代表你们谈判，虽然你们闹得不愉快，但你们中唯有他才有这个才智，这一点你们要清楚，他不会拒绝的。” “依布拉音代表我们？” 接过书信的米尔扎·阿布·贝克尔将信收好，但随即反应了过来：“大汗不去阿克苏？” “不去，本汗在叶尔羌城等他们前来！” 此话一出，众人先是有些诧异，然后眼中闪现出道道怀疑之色。 难道大汗是趁着大明将目光聚集在他们身上的时候趁机溜走？ 大队人马太过于引人注目，但若是单个人离开或许大明也注意不到，这个季节不能翻昆仑山，但可以躲在城外各地，待风头过了之后再出逃。 阿不都拉哈汗自然不知道众人在想什么，继续道：“其一，本汗是叶尔羌汗国的大汗，即便是迫不得已亡国，但依旧是一国之君。 接受投降已经是本汗的底线了，本汗要保留汗国最后的威严。 其二，你们即便是说服了下面的人，但你们走后那些人总得有人看着吧，没有人比本汗更合适了。” “那大明那边会不会怪罪？” “放心，只要你们去了，他们就不会怪罪本汗的。” 阿不都拉哈汗很有自信，随即朝着众人挥了挥手：“既然诸位都决定了投降，那就散了吧，你们有七天的时间来安抚下面的军队，然后各自启程前往阿克苏城。” “大汗保重！” 众人齐齐朝着阿不都拉哈汗行了个颔首礼，或许这是他们最后一次叫他大汗了。 此次散去，意味着叶尔羌汗国走向灭亡了。 讨论的时候或许没有意识到，但到了这一刻，众人才觉得悲从中来，神色满满的悲戚之色。 “没有大明，按照目前的趋势看，叶尔羌汗国吞并了吐鲁番之后下一步的就是入侵焉耆盆地， 卫拉特从伊犁河谷南下进攻阿克苏，封锁铁门关另一侧，焉耆盆地就成了孤城，覆灭是早晚的事情。 焉耆盆地被吞并，阿克苏城被占据，单凭喀什城、叶尔羌城等能挡住卫拉特吗？被卫拉特部给吞并掉的是必然，大明灭掉了卫拉特部算是替我们报仇了， 归顺大明至少能给百姓们找到一个好靠山，这也算是我们这些汗国高层为百姓们谋福利了。 我们失去了权利，但缺是拥有了自由和财富，这么一想，诸位心理是不是好受一些了？” 咦……说的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众人心中轻咦，但依旧满是悲戚。 然后三三两两的结伴离开。 观景台之上，阿不都拉哈汗背负双手，看着众人背影，愤怒、欣慰、羡慕、悲哀之色在脸上变换着。 愤怒的是大明为了自身的利益要将他们彻底的干掉，其实他们对大明没有那么重要。 更愤怒的是这群高层竟然没有一个坚持到底要抵抗的，只可同富贵不可共患难这句话无论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欣慰的是大明没有将他们赶尽杀绝，对百姓的态度和政策也是非常有力量，大明百姓同权的这个含金量是极高的。 羡慕的是众人可以投降、可以带着巨额财富潇洒自由的生活。 所有人都可以投降，唯独他不行，因为他是一国之君。 悲哀的是他生错了时代，他拥有极强的毅力、超越高层的智慧以及超长的手段以及无与伦比的壮志雄心。 他在位的这四年中，整顿税收、兴修水利，减轻农民负担，鼓励手工业与贸易，叶尔羌城巴扎（集市）在黑山派时期繁荣达到了曾经的巅峰。 支持他的黑山派苏菲导师（如和卓夏迪）常参与调解民间纠纷，强调公正统治，较得平民拥护，整个汗国有复苏的趋势。 但他接手的是一个外敌环绕、内部宗教和地方势力争斗长达百年的偏安一隅的小国，他再怎么努力，都因为时间太短无法快速的起效。 若是早生三十年……不，早生十年，在大明新帝登基之前就接手叶尔羌汗国，或者说加强对大明情报的收集和了解，现在的他也敢集整个汗国之力与大明碰上一碰。 不说能打赢大明，但至少能在大明围杀卫拉特的事情上拖上一段时间。 其实，刚刚他说利用白山派的几名领袖的死来激起白山派教徒的怒火以此来对抗大明的事儿是真的，如果刚刚高层们都同意，那么他就豁出去了。 就算是大明会站出来指认是他的栽赃陷害，但已经打起来了，死了数以千计的百姓，百姓们就算是想停下来都不大可能了。 可高层们的表现让他很是失望，虽然有些意动但只是瞬间就被依布拉音的分析给浇灭了。 他虽然是叶尔羌汗国的汗王，可也没有办法直接调动各城的军队 可惜……这个世界没有如果。 带着这种纠结的心，阿不都拉哈汗静静的站在观景台之上凝视着远方，似乎是想穿越空间看看汗国的疆域。 风雪将他们凝固成了一座雕塑。 三天后，各城都热闹……吵了起来。 城主们已经达成了投降的协议，可各城的贵族们却又是吵翻了天，以前是五成，现在只是一成，相差五倍，这如何能让他们接受？ 最关键的是让他们去明军控制的阿克苏城，万一大明不讲信用将它们全部干掉怎么办？ 有人赞成，认为这是百姓们过的好的一个机会； 有人认为，与其让卫拉特灭掉不如投靠大明，减少战争和伤亡； 有人建议分开逃走，生死各安天命； 有人建议他们自己去，嫡系子弟家眷留在城中； 还有人要与城池共存亡； 各个从都城回去的城主们将依布拉音的分析给复述了一遍，告诉他们大明派使者来是通知他们的，不是和他们商量，有用但不大。 就在各城陷入胶着之时，一道道消息传入城中，各大城主都喜出望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