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9章 舍弃我，成为一切

雨露柘榴的质问，如同一面镜子，照出了天元灵魂深处最不堪，最懦弱的一面。 羞愧。 无与伦比的羞愧感，如同岩浆般灼烧着她的内心。 她回想起了五条鸣带来的，那足以让世界倾覆的危机。 两面宿傩，羂索......这些只存在于千年噩梦中的名字，如今已是悬在所有人头顶的利剑。 她回想起了天内理子，那个本该拥有灿烂人生的女孩，却因为自己的存在，险些凋零。 她回想起了九十九由基，夏油杰，家入硝子......他们每一个人，为了获得守护他人的力量，都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灵魂置于险境，坦然地面对那九死一生的卍解试炼。 而自己呢？ 身为活了一千多年的不死术师，身为咒术界名义上的守护神。 自己却因为“害怕变丑”这种可笑的理由，龟缩在结界之后，眼睁睁地看着悲剧发生，看着阴谋滋长。 自己的那点所谓“自尊心”，在真正的危机面前，在同伴们的觉悟面前，是何等的渺小，何等的......可笑。 天元停止了狼狈的躲闪。 她静静地站在花海之中，任由那些花瓣、露水、微风，将她的身体一次次地“融合”，又一次次地在她的意志下恢复。 她缓缓地抬起头，那双原本充满了迷茫和恐惧的眼眸，此刻，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澈与决意所取代。 “你说得对......”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洗尽铅华的释然。 “我一直在逃避。” “逃避进化的必然，逃避术式带来的宿命，逃避我身为世界基石，本该承担的责任。” 她坦然地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这整个世界，也拥抱那个懦弱了千年的自己。 “我害怕失去“自我”，害怕失去这副名为“天元”的皮囊。” “但现在，我明白了。” “真正的“自我”，从来都不是这副外表，不是这个名字。” 她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发自内心的，灿烂的笑容。 “而是这颗，想要守护一切的心。” 随着她话音落下的瞬间。 嗡——！ 整个无尽的花海世界，仿佛听到了她的心声，开始与她的灵魂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剧烈共鸣。 所有的花朵，都在这一刻，转向了她，向她们唯一的主人，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天元闭上了眼睛。 她不再抵抗那股无处不在的融合之力。 这一次，她选择了主动，选择了拥抱。 她的身体，开始发出柔和而又神圣的金色光芒。 光芒之中，她的身体轮廓渐渐变得透明，变得模糊，仿佛要彻底消融在这片广阔的花海之中，融入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看着这一幕，雨露柘榴的身影，在不远处悄然浮现。 她蒙着双眼，“看”着那个正在完成最终蜕变的主人，嘴角露出了千年来，第一个真正欣慰的笑容。 “没错......” “这，才是我真正的主人。” “舍弃渺小的“一”，方能成为包罗万象的“一切”。” ...... 外界，薨星宫主殿。 九十九由基和天内理子正紧张地注视着那个盘膝坐在转神体前，陷入沉睡的天元。 突然，一股与之前所有人都截然不同的力量，从天元的身上，爆发开来。 那不是咒力，也不是灵力。 那是一种更加本源，更加浩瀚，充满了生命与秩序的，温和而又威严的金色光芒！ 光芒如水波般扩散开来，所过之处，连五条鸣之前用“白霞罚”冻出的，残留着法则之力的坚冰，都开始无声地消融，化为最纯粹的能量，被光芒所吸收。 “这是......” 九十九由基震惊地看着这一幕，她从那股光芒中，感受到了一种仿佛面对世界本身般的宏伟与浩瀚。 五条鸣的眼神，在这一刻也变得无比凝重。 他的六眼，清晰地看到了天元灵魂层面正在发生的，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是一种破而后立，是灵魂的重组，是生命的升华。 ——【要来了......】 他知道，最关键的时刻，到了。 天元，正在完成她千年来最重要的一次进化。 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灵魂的最终蜕变。 精神世界中。 天元的灵魂，已经与那片无尽的花海，彻底融为了一体。 她不再有固定的形态。 她即是花，即是草，即是风，即是光。 她成为了这个世界本身。 一种前所未有的，难以言喻的自由感与强大感，充斥着她的“意识”。 她能感觉到，只要她想，她可以让这片花海在瞬间凋零，也可以让它在瞬间，开出更加绚烂的花朵。 她可以掌控这里的一切。 不，应该说，她，就是这里的一切。 不远处，她的刀魂，雨露柘榴的身影，带着欣慰的笑容，缓缓消散，化作最纯粹的金色光点，彻底融入了这片世界，也融入了她的灵魂之中。 “从今往后，我与你，便是一体。” 一个温柔的声音，在天元的意识最深处响起。 ...... 外界，主殿之内。 天元身上那股神圣浩瀚的金色光芒，在达到顶峰之后，如同退潮的海水般，缓缓收敛，最终尽数没入了她的体内。 光芒散去，呈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个全新的天元。 她原本那十四五岁的娇小少女模样，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成长”的身体。 十五岁，十六岁，十八岁...... 最终，她的形态，定格在了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完美无瑕的女性身上。 她身穿一袭样式古朴而又圣洁的白色长袍，黑色的长发如瀑布般垂下。 容貌绝美，五官精致得不似凡人，却又不会让人产生丝毫的亵渎之意。 她的气质，是神圣，是庄严，是包容万物的慈悲，也是洞悉一切的智慧。 这，才是她本该有的模样。 在众人震撼的目光中，天元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眸啊。 深邃，浩瀚，仿佛蕴含着宇宙星辰，流转着时间长河。 仅仅是被那双眼睛注视着，就让人有一种灵魂都被看透的感觉。 她的斩魄刀“雨露柘榴”，已经从转神体上消失了。 或者说，已经与她的灵魂，与她的身体，彻底融为了一体。 五条鸣看着此刻的天元，即便是他，心中也不由得产生了一丝震撼。 他知道，眼前这个女人，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咒术师”了。 她已经踏入了另一个，更高的领域。 一个，近乎于“神”的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