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二妮儿

我没有名字，母亲开心的时候叫我二妮儿，一般叫我赔钱货。 我有一个痴傻的哥哥，他是爹娘的心头肉。 我有一个妹妹，她跟我一样，是爹娘口中的赔钱货。 赔钱货是什么意思呢？村里的女娃好像都叫这个名字。 我明明吃得比哥哥少，干得比哥哥多，为什么还被叫赔钱货呢？ 我想不通…… 赔钱货长大后都会变成钱，我知道我也会有这么一天，父亲已经跟隔壁村的鳏夫商量好，等我再大一点就能跟他换钱了。 村里很多媳妇都是钱换来的，好看的是大钱换的，有知识，外地来的，需要关起来管教。 我长得不好看，只能换小钱，妹妹身体不好，爹娘说换不了钱。 为了不浪费粮食，娘把妹妹的嘴巴缝住，让她少吃点饭。 缝的那一天，妹妹哭了好久，她喊疼，喊妈妈，但是都没用，母亲下手还是那么重，刺得妹妹鲜血直流。 妹妹真傻，母亲和父亲怎么会关心女娃呢。 被缝上嘴巴的妹妹真的吃得很少，还没有院里鸡吃得多。 三天后的晚上，我提猪食的时候在桶里发现了饿死的妹妹。 她瘦小的身体整个插在猪食桶里，僵硬得跟木头一样。 母亲妹妹死后厌烦地啧了一声，让我用麻袋把妹妹送去西山。 西山那里有许多跟妹妹一样换不了钱的女娃，也有买回来不听话被打死的媳妇。.. 放妹妹的时候我遇见一个奇怪的姐姐。 她穿得真干净，脸蛋儿也好看，是我见过最好看的。 我想，也许又是哪家偷跑出来的媳妇吧。 我想让她离开，就抢了她的手电，没想到她居然是村长请来的驱鬼师。 女娃也能这么厉害吗？村里人对她都恭恭敬敬，我羡慕极了。 如果我也能驱鬼，那是不是就不用挨打，可以吃饱饭呢？ 她人真好，会给我从来没有吃过的好东西，还会维护我。 她人真坏，离开的时候也不招呼一声，我还以为能多跟她呆会儿。 她走后第二天，哥哥死了，母亲哭天抢地地咒骂死去的妹妹，说是她的报复。 可是明明是哥哥自己偷吃贡品撑死的啊！ 不只是哥哥，平时最神气的村长也疯了，只会嘿嘿傻笑，跟个傻子一样满村跑。 邱姨也跟变了个人一样，往日最温柔的她现在看见发疯的村长就会骂上几句，说是报应。 第二天，一群开着白色车子的陌生人来到村子调查。 他们自称警察，说有人举报我们村虐杀女童，拐卖妇女。 他们挨家挨户调查，村子里往日最神气的男人们见到他们都跟老鼠一样躲着，怂死了。 真奇怪，他们居然知道西山，从西山回来以后，也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没几天村里好多人都被警车带走。 父亲被带走的那天跟母亲大吵了一架，说要不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儿子，他才不会替母亲去坐牢。 被买回来的小媳妇们也挨个被陌生人接走，那天她们哭得稀里哗啦，据说那些是她们的亲人。 原本热闹的村子一下变得清冷起来。 两个月后，母亲突然肚子疼，像是要生的样子。 她边骂边踹，让我去找产婆。 真奇怪，不是说怀胎十月才会生吗？母亲明明才六个月。 产婆来看了也说奇怪。 她让我守在一旁，给她打下手。ap.. 这是我第一次见人生孩子，母亲痛苦得很，脸都白了。 血染红了一盆又一盆温水，产婆说不好生，母亲却不肯放弃。 几分钟过后，孩子终于露了头。 产婆看见孩子后大叫一声，慌张冲出门外，嘴里喊着报应。 屋内只留下我跟昏迷的母亲。 我好奇地凑过去看，难怪产婆会吓成那副模样。 母亲生下的，哪里是个孩子，分明是一个长着四肢却没有脑袋的肉棍子。 我小心地将“孩子”包好，放到母亲枕边，这样她一睁眼就能看到自己努力生下的东西。 后来啊，母亲也疯了，天天神神叨叨说着妹妹来找她。 我不解，妹妹明明死了，怎么能来找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