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怒不可遏！

这名叫做小李子的士兵，在看到对自己有着再造之恩的老汉死于面前后，只觉得双腿一软，浑身颤抖着瘫跪在地上，口中不停重复道：“对不起”。 对于发生的一切，他毫无办法，因为他只是一个大头兵，无权无势... 不远处，元庭主簿拿到了这带血的粮袋，没有半点愧疚之意，只是随手将其丢到了身后的平板车上。 然后扒拉着算盘，又胡乱算一通，最后当着所有人面前喊道：“桃西村王家，缴税半斤糙米，还欠税款3279贯！” “走！下一家！” 主簿那婉如太监的尖声，好似地狱里的催命恶鬼，每挪动几步，便会有几条人命交代在这里。 这叫做“小李子”的士兵，深知自己无能为力，在恩人家前磕了三个响头，便在其他人的搀扶下，跟上了大部队。 没走几步，那主簿就停了下来，边用手指剔牙边喝茶水，顺便对着周围的士兵指手画脚道：“我给你们争取的机会！让你们来自己村征税，是让你们主动点！这可是向朝廷表忠心的大好时机！别不知好歹，给脸不要！” 说着，主簿指着最近的门，对着士兵们阴阳道：“来吧！别在这愣着，叫他们家出来！” 原本稍有缓解的“小李子”，在看到主簿指向自家大门的时候，心里彻底慌了。 他连忙以最快的速度，直接跪在了主簿的面前，哀求道：“还请主簿高抬贵手，小人为大元尽职尽责，不曾有过二心！” 主簿只是回头瞥了一眼，便让周围的人将其拉走。 就这样，刚刚的事情又一次发生在了小李子家。 小李子只能在远处看着救命的粮食被搬空，自己却无能为力。 此刻，他对朝廷彻底绝望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恨意，充斥着全身，他恨不得现在就砍了那个主簿！ 身旁，他的战友们拉着他，尽全力不让他做出傻事。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事情结束的时候，一名朝廷派来的税官晃晃悠悠地，不知从哪里走了出来。 这税官刚刚侮辱完一名少女，提着裤子仍有些意犹未尽。 他慢悠悠地来到小李子家的门外，稍稍活动筋骨，然后咂着嘴，对那名主簿问道：“怎么样了？” “能拿的，都拿了！”主簿卑躬屈膝地回应着，让出座位给上司。 随后，他转身再次对着周围的士兵指指点点，以跪舔的姿态谄媚道：“你们这些大头兵，都好好跟我学一学！我当年家里饿死了四个人，也没耽误过大元的税收！再看看你们...哎！” 对于这个忠实的鹰犬，这税官身为元人，也自愧不如：“就是！主簿的事情我有所耳闻，当年为了凑够税款，可是大义灭亲，卖了自己的妻子和女儿！此等壮举，就算是我，也自惭形秽！” “您太抬举我了...” “哈哈哈...” ... 谈笑之际，农户家门前忽然传来了不愉快的声音。 “求各位军爷，给我们家留一口粮食吧，我那三儿子小李子，还在嘉鱼大营当兵呢！” 听此，那名税官忽然来了兴致，他提着大刀，不怀好意地走上前，拉起那个跪在地上磕头的老人，故作套近乎的模样，奸笑道：“老人家，你们汉人有句俗语，叫做嘻嘻务者魏骏杰！把粮食给我们，我们就不会找你麻烦。” “可...老总，你这么一拿，咱们家可就要饿死啦！” “哦？这样啊...”税官一脸遗憾，摆出一副唉声叹气的模样。 见事情“好像”有所转机，老汉连忙给税官磕头，一口一个谢谢军爷，然后直夸赞元庭体谅民情。 只不过，令他没想到的是，在磕了不知第几个头的时候，只觉得后脖子传来一阵冰凉...身体也没了知觉。 待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脑袋已经被税官提了起来。 税官讥讽地看着这颗温热的头颅，心中残暴显露无疑：“少缴税，也不是不可以。你死了的话，就可以少交一点税。我这...也是在帮助你，哈哈哈哈...”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税官早已忍不住笑意。 他狂笑着甩开这颗头，从粮袋里抓出一把糙米，直接洒在地上，对着无头尸体说道：“我说话算话！这税，少收你一些...” “哈哈哈！下一家！” ... 起初，士兵们觉得这只是一次“普通”的征粮，便接下朝廷的命令，放开手脚去抢。 然而，抢着抢着，他们却发现离自己家越来越近，直到看到了熟悉的家门还有熟悉的面孔，这才感觉大事不妙。 此刻，众人的内心升起一股悲凉，他们千算万算，也没想到，最后会征到自己家。 心里的那份傲气，在这一刻全都消失殆尽，他们哀求着元庭的官吏，希望能放过家人。 但已经掉钱眼里的官员们，哪会在意三等汉人的死活？他们甚至还命令这些士兵对着家人刀剑相向，并以此为乐。 一时间，怨声四起，好似暴风雨前的宁静。 士兵们距离造反，只剩下一句领头人的呼喊... ... 正午时分，造饭之时，除了主簿和税官吃的正香，其余的士兵端着碗，即便已经饿得眼冒金星，也没有半点胃口。 因为这不仅是能吃的粮食，还是家人，和父老乡亲的血和命。 一口下去，岂不是吃了家人们的血肉？那样又与禽兽有何区别？ 至此，有一位士兵实在是待不下去了，他拔出大刀，一声唾骂后，站了出来。 “屮！这帮蛮子走狗，欺人太甚！老子家里就我一个了！死也就我一人！我要砍了那主簿和税官！” 其他人受此感染，也跟着拿起了武器，准备将这些人就地正法！ 然而，就在此时，饶鼎臣站了出来，制止了一切。 因为他知道，如果此刻起了反意，不仅这些士兵们要死，整个村子恐怕也不会幸免于难。 现在，他能做的，便是认怂，至少保住部下的命。 可士兵们并没有这么高的情商，他们甚至开始威胁起眼前的将军，并将其视为元庭的走狗，打算一起处理掉。 “都停下！你们如果还是我饶鼎臣的兵，就放下家伙！给我一天时间，我来帮你们找回公道！” “还有你！你家的确就你一个，但你要是造反，街坊邻里也得跟着死！”说着，他上前两步夺过大刀，将这些人按了回去。 饶鼎臣在汉人中的声望并不低，声嘶力竭地叫喊下，将这群已有反意的大兵给压了回去。 与此同时，趴在山头上观望的陈友谅觉得时机已经成熟，立刻与易闻远一起下山。 “易兄，咱们汉人，实在是太苦了...我陈某人终有一天，要让世界上只剩下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