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刘伯升独闯秦宫塔

诗曰： 万马丛中标姓字，千军队里夺头功。 不辞万里赴沙场，南阳刘縯显英豪。 当时翟义大叫道：“王猛父子已死，将士们快快夺下城池！” 当时众军一拥而上，杀得莽军死的死，降的降，夺下了洛阳城。 驻扎不过数日，刘匡大军已到，翟义备言刘縯前来投军，斩杀王猛父子，居功至伟。刘匡大喜道：“朕得如此虎将，何愁大业不成，今日封卿为征西大将军！”刘縯拜谢。 大军一路西进，一路城池望风而降。当时军马驻扎在函谷关下。 那函谷关守将赵雄心中想道：“东都王王猛勇冠三军，有万夫不当之勇，尚且被翟义等人杀了，谅我自身本事原是平常，如今兵临城下，将至濠边，叫我如何是他们的对手？与其冒险与他赌斗，不如开关降了他吧。” 前思后想，主意已定。于是会齐众将说道：“诸位将军，我等本是汉家臣子，理当效忠。只因王莽势大，因此权且忍耐。如今汉兵东起，刘氏中兴，本镇以为理当弃暗投明，再保汉邦，诸位以为如何？” 众将道：“将军言之有理，我等愿随将军同去。” 赵雄大喜，于是城上束起白旗，打开城门，迎接汉军进城。 翟义大喜，与翟龙、翟虎、刘縯等众将一起进城。见了赵雄，厚加抚慰。赵雄把关上的文书钱粮，种种事宜都交割万毕。不过数日，刘匡大军都到，刘匡封赵雄为立业将军，随大军一起西进。 当时刘匡因这一路杀来，势如破竹，心中大喜，传旨犒赏三军，赏赐酒肉。 正欢喜间，忽有探子来报：“启禀圣上，王莽因翟将军归顺以后，传旨调回匈奴中郎将甄阜，如今那甄阜已回长安城了！” 当时听见这个说话，唬得刘匡面如土色，翟义胆战心惊，一个个都惧怕道：“这个凶神来了，只怕这长安城不好拿下了。” 原来，这匈奴中郎将姓甄名阜，双名道雄，那人身长九尺，面如火炭，武艺超群，勇冠三军，使一把浑铁棍，打遍天下无敌手，实乃王莽手下第一勇将。因此众人一听说甄道雄来了，一个个魂飞魄散，心惊胆寒。 当时刘伯升挺身而出道：“陛下勿忧，只要末将这根浑铁棍握在手里，不管他什么真道雄假道雄，都叫他有来无回！” 当时翟义听了道：“刘将军虽然勇猛，但翟某以为将军武艺未必是那甄道雄的对手。若将军斗不过他，被他害死，我等更不是他对手。” 刘匡道：“若是这么说，难道我们罢了不成？” 翟义道：“陛下，不是这等说，这长安城我们是一定要打的，但如今末将有一个计策在此，若是行得通，取起那长安城来要更容易些。” 刘匡道：“什么计策？将军请说。” 翟义道：“那长安城中有一座塔，有名的唤做千丈凌云秦宫塔。那座塔是长安城中最高之处，我们若是派人进城在那塔上放一把火，长安城中必然大乱，那时我们攻起城来事半功倍！” 刘匡道：“真乃妙计！只是不知众位将军何人敢去？” 只见刘縯刘伯升应道：“末将愿往！” 当时只见赵雄说道：“不可不可！那座塔不能动的！” 刘匡问道：“为何动不得？” 赵雄道：“那座塔不是一般的塔，想当初暴秦无道，高祖皇帝和西楚霸王项羽杀入长安。那项羽不肯在长安定都，放一把火把阿房宫烧成一片废墟。大火灭后，其它的宫殿楼宇全无存留，只剩下这座塔并没有事，这是第一个奇的地方。还有一件，便是那座塔的大门不知为何，甚是难开，可以说是只开过那么一次。” 刘匡问道：“是哪一次？” 赵雄道：“便是武帝年间关东大侠郭解因酒后与人论口，乘着酒兴使出那盖世神力，打开了塔门，却再也没有见他出来过。因此说那塔不是一般的塔，动也动不得的！” 翟义道：“不是这等说。孔子曰：“道听途说，德之弃也。”以我之见，这些传说时光久远，不可深信。火烧秦宫，遗留此塔，并郭解开塔从此消失之说未必是真。这塔门虽是无人能开，想必也是造塔之人不知为了什么缘故，暗设机关，从中作梗。何来什么鬼神庇佑，怪塔之说？” 刘匡道：“翟将军言之有理！不必乱想那些虚枉之说，只管依计而行。伯升将军，拨你精干士卒十人扮做客商，潜入城中烧塔为号，不得有误！” 伯升道：“陛下容禀，末将此去，一人足矣，不消再派帮手，带的人多了，只怕走漏消息。” 刘匡道：“也好，将军一路小心！” 刘伯升道：“不妨。” 当时独自一个，潜进长安城里来。只见那果然好个长安城哩！但见那： 龙蟠形势，虎踞金城。四垂华盖近，百转紫坵平。玉石桥栏排巧兽，黄金台座列贤明。真个是神州都会，天府瑶京。万里邦畿固，千年帝业隆。蛮夷拱服君恩远，海岳朝元圣会盈。御阶洁净，辇路清宁。酒肆歌声闹，花楼喜气生。未央宫外长春树，应许朝阳彩凤鸣。 诗曰： 都城大国实堪观，八水周流绕四山。 多少帝王兴此处，古来天下说长安。 刘伯升以前来过长安，不用问人，径直来寻秦宫塔。 秦宫塔本来独立，只因佛教传入中原，信奉者甚多，于是又在这里建了一座寺庙，名唤宝云寺，而把秦宫塔囊括其中做了一景。只见那宝云寺景物如何，但见： 珍楼壮丽，宝座峥嵘。佛阁高云外，僧房静月中。丹霞缥缈浮屠挺，碧树阴森轮藏清。真净土，假龙宫，大雄殿上紫云笼。炉中香火时时爇，台上灯花夜夜荧。忽闻方丈金钟韵，应佛僧人朗诵经。 此时满天星月光辉，谯楼上更鼓齐发。正是那： 四壁寒风起飕飕，万家灯火晃明明。 南北六街关户牖，东西三市闭门庭。 傍晚钓艇归深树，日暮耕犁罢短绳。 山旁樵夫柯斧歇，灯前学子诵书声。 刘伯升穿过那寺，直到秦宫塔前。只见那座塔，真可谓是危楼高千尺，手可摘星辰，但见： 峥嵘倚汉，突兀凌空。正唤作千尺凌云峰，百年秦宫塔。塔内无人见，门闭似牢笼。古雕影射天边月，金铎声传海上风。但见那虚檐拱斗，绝顶留云。虚檐拱斗，作成巧式穿花凤；绝顶留云，造就浮屠绕雾龙。远眺可观千里外，高登似在九霄中。层层门上琉璃灯，有尘无火；步步檐前古木栏，积垢飞虫。谁知道，怪门后，藏神卧鬼；何曾晓，塔心里，七宝暗藏。天地造奇景，阴阳隔幽冥。只因兵打长安城，伯升此次有奇逢。从来只有封侯意，霎时遂起九五心。 当时刘伯升立在塔前，心中想道：“众人都说这座塔的塔门无人能开，难道别人无能，开它不得，我刘縯一身神力，难道也开它不得么？若是能开了门从楼梯上上去，岂不省得在外面爬，待我先去门口拽一拽它的门看看！” 当时走到门口，双手握住门上双环，用力一扯，那门只略动一动。刘縯赞道：“果然不好开！待我努力来开！” 当时使出全身之力，终于把那两扇大门打开，只见里面一阵光亮，一股大力吸过来，把刘伯升吸到塔心里来。 只见那塔里比从外面来看，规模又大了不少，明晃晃的，无灯自亮。那里面虽是一层一层的，却只是周围一圈，中间一片空旷，直通上下。 只见面前有人叫道：“何方神将？来此何干？” 刘伯升把眼一看，只见面前两个巨人，都不是人相，只见他： 身高丈二赛金刚，膀大腰圆体锵锵。 一个狰狞牛头样，一个凶顽马面形。 刘伯升见了二人这等相貌，吃了一惊，应道：“你们两个是什么妖怪？我又如何成了什么神将？” 二人道：“我二人不是妖怪，乃是地藏王菩萨的佐使，幽冥地仙牛头神马面神是也。奉法旨来此公干，正好遇着足下进来，不知尊神到此所为何事？” 刘縯道：“又来了，我不是什么神仙，乃是汉高祖玄孙，因王莽篡位，保东平王刘匡为皇帝，兴兵讨伐王莽。因见城池难破，故而来此，想在塔上放火为号，不想误入此地，不过如此而已。” 二神道：“原来如此，这么说来，你是个转世投胎的仙人。你且听我来说。这座塔不是普通的塔，乃是幽冥与人间相会之所，若是凡人进来，必死无疑。我劝足下不必保什么刘匡，也不必烧什么塔了。” 刘縯闻言问道：“这是什么缘故？请两位仙家说来。” 不知那牛头神和马面神作何回答，又不知道那刘伯升是否还要烧塔？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