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飞龙山兄弟重相逢

有《南柯子》一首，词曰： 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试看光武三兄弟。天生多膂力，豪侠能英俊。 伯升武艺精，仲平有胆力，最可夸处光武帝。智勇安邦国，更兼仁和义。 当时有梁王刘永听说王莽要削他的封地，聚起群臣商议道：“如今天下流传着一句谶语，说的是“昔日斩白蛇，今朝除黄蟒。汉室当重兴，真龙乃一木。”寡人心想，这第一句话“昔日斩白蛇”是说高祖皇帝斩蛇起义。这第二句话“今朝除黄蟒”是说王莽那厮自称他的新朝五行属土，话里的意思是说王莽必败的意思。这第三句话“汉室当重兴”是说这真龙天子是刘氏子孙的意思。想这第四句话“真龙乃一木”这话里的意思。寡人想来，这五行之中东方属木，正合寡人的方位。看来这真龙天子的话头是应在寡人身上了。如今王莽要削藩，寡人何必任人宰割，不如起兵反莽，夺回刘家天下，这也是上合天命，下顺人心的事，你等以为如何？” 当时群臣应道：“大王所见甚是，果然天命应在大王身上，我等誓死相随，绝无二心！” 刘永大喜，遂举兵反莽。 不只是这个梁王造反，天下诸侯见王莽削藩，哪个心里不脑怒。都纷纷扰扰，造反的造反，起兵的起兵。 有哪些诸侯，乃是： 蜀王公孙述 梁王刘永 齐王张步 九原王卢芳 河西王窦融 天水王隗嚣 江南王刘信 济北王樊崇 汉中王延岑 淮南王李宪 东海王董宪 夷陵王田戎 南交王邓让 其他大小游寇，山贼海盗多如牛毛，不可胜数。真个是： 天下纠纠兴大乱，海内嚷嚷动刀兵。 贩夫走卒为大将，旧日文武尽称王。 天下自此大乱。鄙人如今话到此处，且先不必说他四方混战，各寻战场的事，且把话头说回那刘伯升这里来。 话说那刘伯升在单枪匹马投奔刘匡之前，原是有兵马的，就驻扎在南阳郡飞龙山上。 那山上人马有他的两个兄弟统领，头一个是他的二弟刘通，表字仲平，那人生得鼻直口正，一双朱砂眉，两只铜铃眼，海下一部长胡须。平素里蓬头散发，也不戴冠也不束头巾。为人勇猛阔达，不拘小节，善使一把铁蒺藜骨朵，有万夫不当之勇。乃是上界周天二十八星宿中的尾火虎下界，有《鹧鸪天》一首为证，词曰： 光武二兄字仲平，艺高胆大本事精。独战群敌寻常事，空手夺刀不为奇。火性起，声霹雳，横冲直撞鬼神惊，气吞万里真如虎，纠纠果是天上星。 再一个兄弟，排行第三，单名一个秀字，表字文叔，正是那太微星君下凡，东汉列帝之首，汉光武皇帝是也。那光武帝生得面如银盘，尧眉舜目，鼻直口方，两耳周正。为人谨慎小心，厚道存仁。上阵之时，善使一根方天画戟。武艺虽然不及两位兄长，但要说起仁义正直，沉勇有谋，以理服人等事，则远胜二兄多矣。 也有《鹧鸪天》一首为证，词曰： 千古一帝唯光武，聪明仁义量宽洪。天生大器难相测，玉在璞中人不识。心怀谨，寡言语，仪表堂堂貌温柔。尧眉舜目非俗相，龙行虎步自非常。 除此之外，山寨之中还有一个四寨主姓邓名禹，表字仲华。那人生得面色淡金，细眼秀眉，鼻直口方，两耳周正，善使两根铁锏，也是手段了得。乃是按上界周天二十八星宿之首角木蛟下界。 有诗赞曰： 南阳郡里有俊杰，上应天星角木蛟。 曾拜名师学弓马，武艺精强本事高。 刀劈深山白额虎，箭射九天展翅雕。 常骑飞马来冲阵，惯使双锏若龙蛟。 一日，这三个头领正在山坡之上，一片空地中间，操演众小卒的武艺。 忽然有山下士卒来报。 士卒道：“启禀三位头领，大寨主回山来了。” 刘通道：“两位兄弟，大哥既是回来，你我三人一起下山迎接他吧。” 光武和邓禹都道：“正是。” 三个人领着众军士正走到半山，正遇着刘伯升上来。 三个人道：“大哥，你回来了。” 刘伯升道：“回来了。寨中一向可好？” 刘通道：“一向无事，专等哥哥回来主张。哥哥，你这一去有何见闻？给我们讲来听听！” 刘縯道：“待上了山去，我跟你们说。” 四个人都回到寨中坐下了。 刘縯开口道：“兄弟们，我这一去，见识不小哩！” 刘通道：“哥哥莫不是做了将军，回来带我们同去的？” 刘縯道：“本是做了将军，到如今却又不做他了！” 光武道：“哥哥，此话怎讲？” 刘縯道：“我自从别了你等，一路奔到洛阳城下，只见那刘匡的先锋官翟义被东都王王猛杀得丢盔弃甲，大败亏输。就连他自己也被王猛追着抵死不放，是我催马上前，十个回合打退王猛，救了翟义一命。翟义问了我情由，于是留我在帐前听用。次日一早我跟翟义去打那洛阳城，王猛那厮虽然败了，还不服气，又跟我斗了一阵，被我手起棍落，送他见阎王去了！” 刘通喝彩道：“不愧是大哥！天下之人，人人都说王猛如何英雄，如何了得，遇着我们大哥才知道谁是鹅卵石，谁是真鹅卵，他也只有送死的份了！” 刘縯道：“世间人确实是太高估这个王猛了，还以为他有通天的本事哩！不过，这老小子却也不是泛泛之辈，第一次交锋也许是他气力不佳，只十个回合便胜了他。到了次日再战，却打了四十个回合才斩了此人。此人武艺可以说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吧。” 刘通道：“大哥，你得了这么大功劳，刘匡给封了个什么官职？” 刘縯道：“封了个征西大将军，不过后来我撂了挑子，撇下他们跑了！” 刘通道：“这是为何？” 刘縯道：“自从斩了王猛，一路之上，势如破竹，眼看就到长安城了。此时却来了一个探子，报说王莽把边关大将甄道雄掉回来了。刘匡和翟义这两个人胆小如鼠，听说那姓甄的来了，吓得不敢交锋。说是长安城里的高塔秦宫塔，乃是长安城中最高的地方。他们想在那塔顶之上放一把火，好让城中之人军心动摇，好趁乱破城。于是我自告奋勇，替他们去烧塔。正是因为这么一去，叫我晓得了，我原来是个真龙天子！” 刘通、光武和邓禹三个人听了这话，都吃惊道：“哥哥，如何就知道你是个真天子？” 刘縯道：“你们看我手上戴着的这个东西！”说完，把手指展开，露出那个戒指来。 众人起身围拢来看，只见那个戒指，似铜不是铜，似金不是金，黄灿灿的，不知是什么材质。又见那戒指中央有一个凸起，上面平平的六个尖角指着正上、正下、左上、左下、右上、右下六个方位。 邓禹问道：“大哥，这是什么东西？” 刘縯道：“兄弟，你有所不知，这个戒指是七神戒之一。” 刘通道：“什么叫做七神戒？” 刘縯道：“那时候，我奉命潜到长安城里边去了，当时穿过宝云寺，来到了那座秦宫塔前。我当时就走上前去，拽那大门。使足了力气，开了大门，却被一股大力吸进塔里去了。遇上了一个牛头神还有一个马面神。他们说我不是凡人，否则进了这秦宫塔后必然有死无生，定然是天神下凡，转世而来的。又说这塔是阴阳两界交汇之所，说是什么地藏王菩萨知道刘匡将要兵败身亡，死者无数，因此派他二人来收死者魂魄的。我问他两个可能帮我查一查我是个什么神仙转世。他两个却说因我是天神，他们是地仙，因此不认得我。又说塔顶上有一个天神霸虎神，因犯了天条，被软禁在此。若去问他，或许知道。” 刘通道：“大哥，莫非是那个什么霸虎神说你是真天子么？他的话也未必都是实话，何故深信不疑？” 刘縯道：“不是这等说，你听我讲完。我当时上了塔顶，见那霸虎神正在那里练习武艺，是我喝了一声彩，那人便说：“原来是木德星君，久违久违。”当时我一听此言，便知道了我是个木德星君下凡的真龙天子了！” 刘通道：“大哥，这是怎么说？为何木德星君就是真龙天子？” 刘縯说道：“兄弟不听说一句谶语么，说得是“昔日斩白蛇，今朝除黄蟒。汉室当重兴，真龙乃一木。”这第一句话是说高祖皇帝当年芒砀山斩蛇起义。这第二句话是说王莽将来必然败亡的意思。这第三句话的意思是说真龙天子是我汉室子孙的意思，正和我相应。这第四句话的意思，我以前原不晓得，如今听了这霸虎神这一句“木德星君”，我便恍然大悟，原来这真龙天子就是我木德星君刘縯了！” 毕竟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