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回玉兰花飞断枝头

有《鹧鸪天》一首，词曰： 情意绵绵有春秋，花前赏月莫道忧。忽得一朝狂风起，玉兰花飞断枝头。雾茫茫，人难见，故人一别隔两岸。往事悠悠君记否？梦里魂归两相愁。 上回书说到，吴铁豹在华阴县酒楼之中和王海等人用酒食，偶然间却发现妹妹吴若兰的踪迹。 当时吴铁豹派两个人跟了马登等众人，打听得清楚，知道他们众人居住在少华山上。 马登和众人回到山上，忽然起了一个念头，要去探访一个朋友。于是便带了刘仲平同行，辞别众人下山去了。 吴铁豹得知消息，便吩咐众人道：“你等备好一辆马车置于少华山下等候，待我和王海一同上山，带了我妹妹下山来同去。” 王海等众人都应道：“是。” 吴铁豹和王海二人上得山来，径直走到屋前，只见刘伯升不在家中，只有吴若兰和孙荷在那里闲谈。 吴铁豹喝道：“小狐狸！你在这里混什么？快跟我回去吧！” 吴若兰见了吴铁豹，吃了一惊，说道：“你怎么来了？” 吴铁豹道：“我若不来呵，你给这群不三不四的人当了童养媳了！你莫在此处再待了，与我一同去了吧！” 吴若兰道：“不，我不要走，我在这里挺好的！” 吴铁豹喝道：“胡言乱语，父亲过世了，你哥哥我长兄如父，婚姻大事还轮不到你自作主张！莫胡闹！为兄给你找了好人家了，快快同去！否则绑了你同去！” 吴若兰看到他们带了绳索，知道他们当真是要动手的，当时抛开双足，望着院外就跑。 吴铁豹大怒道：“反了你了！你往哪里跑？看我拿你！” 当时没跑得几步，早被吴铁豹一把将她擒住，拿条绳索绑了。 孙荷正要上前来劝，却被王海按倒绑了。 此时却说那刘伯升在山里打猎，一时间打了两只野兔，当时走回家来。 刚刚回到家中，只见两个大汉拿绳子绑了吴若兰往那肩膀上一扛，正要扛下山去。又见旁边的师娘早已被绑了起来。 刘伯升忙从枪架上拿了一根浑铁棍。 厉声叫道：“你们是什么人？快快把她们俩给我放了！” 当时吴铁豹叫道：“你还问我是什么人！我倒要问你是什么人？你把我妹妹拐到这里，我没让官府定你个拐卖人口之罪，你倒成了好人了！” 刘縯道：“你说她是你妹妹，可有什么证据？” 吴铁豹瞪着眼道：“要什么证据？我自己的妹妹，难道我自己不认得么？王海，莫跟他废话，一斧头劈了他！” 刘伯升往那旁边一看，只见旁边那人生得如何？只见他： 脸如火炭，发似乌云。虬眉长髯，阔口圆睛。身长九尺，膀阔三停。 只见那王海听了，二话不说，抡起那大斧朝刘伯升劈头砍来。刘伯升使着那根浑铁棍，两人杀在一处。只见那： 开山斧，浑铁棍，万映光芒如闪亮。这个圜眼凶如黑杀神，那个威武果是天星将。王海山前大显能，一心帮捉吴若兰。这个努力保家人，一心宁死不肯放。他两个斧来棍去走狂风，叮叮当当声乱响。杀得那鸟雀飞来绕空行，遍地尘埃昏荡荡。来往相持八九回，王海丧命棍下亡。 王海那人虽然勇猛，但终究不是刘伯升的对手。斗了八九个回合，被刘伯升一棍打杀死了。 那吴铁豹不曾前来帮忙，在他二人相斗之时就把妹妹扛在肩头，往山下而去了。 刘伯升杀了王海之后，便连忙疾步赶到山下。只见那吴铁豹把吴若兰放上马车，寻路走了。 刘縯不舍，跑步来追，却哪里追得上。跑得急了，又摔了一跤。 刘縯捶着地面骂道：“你这个呆娃子！无事下什么山！你若是在，一定能追得上！” 当时没办法，只好回到山上。先把师娘孙荷身上的绳索解开，然后拿起枪来，把王海的尸体捅了几十枪。当时气得了不得。 后来那刘伯升的性子定了些，便生起一把火来把王海的尸体烧化了。 后来，马登和刘通回来了，闻知此事，各吃一惊，却也无可奈何。当时只是安慰了刘伯升，叫他不要太着恼。 那刘縯自从和吴若兰分开，脾气变得非常暴躁。心中不乐，就在山下村子里面到处游窜行走。 一日，经过一户人家宅院门口。那门口的黑犬冲着刘縯不停地叫，叫了一阵，又追出来叫。 撩拨得那刘縯突然心血来潮，疾转身，猛地一把抓起那黑犬的后腿，朝路边的石头打去。 连打三下，把那黑犬撞得头破血流，眼见不能活了。 那狗的主人正好和两个同伴回到家来，只见那刘伯升把自己的黑犬杀死了。 当时那人破口大骂：“贱骨头！快快赔老爷的狗！” 刘伯升也大骂道：“好你个贱骨头！敢骂老爷，给老爷滚吧！” 那三人大怒，一拥而上，来打刘縯。谅这些人不过是寻常百姓，他们却哪里是刘縯的对手，全都被刘縯打得鼻青脸肿，狼狈不堪。这也是那刘伯升虽然暴怒，却还知道些分寸，因此手下留情，若不是如此，打死他们三个这般的有什么为难。 那被打的其中的一人知道刘縯和马登是师徒之交，于是三个人都来找马登理论。 正好马登和孙荷都在山前，听说了此事，忙拿出银两给众人赔不是。 众人见刘縯厉害，自己又得了银两，便不再说什么了。 又一日，那刘縯路过一家卖早点的小店门前。 一时不曾留意，把一个空碗上的一双筷子一蹭，那双筷子便落到了地上。 那店里卖早点的是一个老汉、一个半老不老的妇人和一个骨瘦如柴的小后生。 当时那个瘦后生道：“这该死的！可曾长着些眼睛么？走路也不看路！” 刘縯一听此言，顿时大怒。当时火性起处，举手一连摔了三个空碗，那瓷碗落到地上，一阵连声，都摔碎了。只见那刘伯升意犹未尽，把脚一抬，猛地又踢倒了一张桌子。 当时把一旁众人惊得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那刘縯见没有人说他，也没有人打他，当时定了定性，也自觉是自己的不是。便举步向那个瘦后生走了过来。 那瘦后生魂飞魄散，心惊胆战地问道：“你你你……你要做什么哩？” 只见那刘縯从身上摸出些钱放到桌上道：“赔你的碗钱。” 说完便扭身而去了。 孙荷担心刘縯再去惹事。便跟他说道：“伯升，师娘跟你说。你若是心中不顺，有气难发，且莫去打人，你只管打这林子里的树。打坏了树是没人管的，若是打坏了人那可不成。” 刘縯听了师娘的话，成天对着树林子发威使性子，把那树林子里的竹柏松杨打倒一片。 诗曰：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后来，那日子过久了，刘縯的脾气也渐渐地自己好了，不必再提。 却说那吴汉一辆马车载了吴若兰，一路向西直走到成纪县来。 吴若兰虽然心中十分不甘心，此时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在此住下了。 那吴铁豹最好结实江湖上的英雄好汉，自从到了成纪县，也交了不少弟兄。众友之中有一个本地豪强，姓隗名嚣字季孟，正是前文之中提到的天水王，如今尚未起兵反莽，尚是一处豪侠。吴铁豹与他最是交好。 一日，吴铁豹和隗嚣聚在一起饮酒。 吴铁豹道：“季孟有这般大的家业，为何不寻个妻室？一来可以传宗接代，二来可以分明家务，何等不美？” 隗嚣道：“隗某非好色之徒，只愿得一贤妻，只是不知何者为贤？何者不贤？婚姻大事，草率不得，因此蹉跎过了。” 吴铁豹道：“实不相瞒，我吴汉有一同父异母的妹妹，名叫若兰，为人十分贤惠。季孟若是不弃，汉愿将舍妹嫁于季孟，不知季孟以为如何？” 隗嚣道：“既是铁豹兄一片好意，隗嚣愿意娶亲。” 吴铁豹大喜，遂择定良辰吉日，结彩张灯，把妹妹嫁给了隗嚣。 后来王莽大败刘匡，志得意满，于是篡了汉朝天下，自立为帝，国号大新。 隗嚣闻知这个消息，便和吴汉等人商议一番，聚起各路豪强，起兵造反，斩杀了天水太守，攻下了天水一郡。 隗嚣自立为天水王，立吴若兰为王后，吴汉为大司马，王元为大司徒，王遵为大司空。 牛邯、金梁、杨广等人皆为将军。拥兵十余万，霸住了天水一片地方。 隗嚣虽然占天水为王，但那天水一国并不太平。四方山贼作乱，搅得隗嚣寝食难安。 忽然一日，隗嚣兵打落霞山山贼岑彭，却遇见刘伯升三兄弟与那岑彭相斗。隗嚣并不晓得那刘伯升与吴若兰之事，当时只是欢天喜地的带回了三兄弟，封刘伯升做了城门校尉。 毕竟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