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回刘伯升兵败守棘阳

诗曰： 天将威武逢魔怪，猛虎虽勇遇黑熊。 强中更有强中手，一山高处压一山。 虽然棍打东都王，此时怎当狠凶徒。 损兵败阵如山倒，大业宏图志难伸。 当时刘伯升和甄道雄棍来棒架，直斗到五十二个回合。只见两人交马错蹬之时，甄道雄一棍挥来，正中刘伯升背后，打得刘縯大叫一声，抱鞍吐血而回。 那李通见刘縯败回，连忙挥斧向前，大叫一声：“甄阜休得猖狂！吃我李通一斧！” 当时飞马挥斧，冲出阵来，只见他怎生打扮： 头戴嵌宝如意冠，身披赤铜护身甲。 面如黄土双眼俊，八字胡须两眉青。 开山大斧风声动，枣红战马踏征尘。 天生胆勇能冲阵，南阳李通有威名。 当时李通杀来，对阵之中早有梁丘赐出马舞叉迎住。 两个斗不数合，梁丘赐回马败走，李通不舍，策马来追。却被那梁丘赐搭弓取箭，扭身一箭射来，正中李通左臂。李通中箭，也败回本阵。 甄道雄呐喊一声，率领众军杀来，杀得刘军丢盔弃甲，死伤无数。当时刘縯等将败回棘阳城中去了。莽军抢得刘军盔甲枪刀，军马粮草甚众。 话说刘縯败回到城中，光武问刘伯升道：“哥哥，我等如今大败，眼下当如何行事才好？” 刘縯想了一想，叹了口气道：“甄阜骁勇，我如今受伤，当他不住，你等更不是他的对手。如今无可奈何，不如去绿林山向刘玄求救。你自前往，我等当坚守不出，等援兵来时好并力破敌。” 光武道：“既然如此，待兄弟这就前去吧。” 当时光武皇帝连忙结束停当上马，端了方天画戟，开了城门望城外冲下来了。 有莽营前军士扣弓搭箭道：“城上出来的战将，少催坐骑，看箭来也！” 这个箭纷纷不住的射过来。 光武帝大叫：“营下的休得放箭，本将军要往别处前去，快把营盘扯去，让本将军过了就罢。若有那关不就，本将军就一顿铁戟，踹为平地哩。” 营前小军道：“哥啊，待我去报王爷得知。”一边去报甄道雄。 这光武听见此言，把马一催，铁戟晃动，冒着弓矢，冲进营中来了。手起戟落，打得这些莽兵莽将走也来不及，踹进了一座营盘。怎禁得光武英雄，拼命的打条血路而走。 到得甄道雄提棍纵马而来道：“刘将在那里？” 小军道：“那已去的远了。” 甄道雄道：“活活造化了他，追不及了。” 光武帝杀出重围，一路直往绿林山而来，到得山下，只见那座山如何？但见： 高的是山，峻的是岭；陡的是崖，深的是壑。那山高不高，顶上接青霄；这涧深不深，底中见地府。山前面，有骨都都白云，屹嶝嶝怪石，说不尽千丈万丈挟魂崖。崖后有弯弯曲曲藏龙洞，洞中有折折旋旋怪石岩。又见些丫丫叉叉带角鹿，泥泥痴痴看人獐。至晚巴山寻穴虎，带晓翻波出水龙。正是那青岱染成千丈玉，碧纱笼罩万堆烟。 光武帝走到山前，只见早有小军喝道：“呔！那前面骑白马的是哪里来的？所来何事？” 光武听了，答言道：“我乃柱天将军刘伯升之弟刘秀是也，只因家兄有事，特命我来求见绿林山刘寨主的便是。” 小军道：“既然如此，你且稍候，待我等传报上山去，再来叫你上去吧。” 光武道：“既然如此，悉听尊便就是。” 过了些时候，只见那小军叫道：“那个使者，寨主叫你到山上去说话。” 光武道：“如此甚好。”遂上得山来。 当时进了大寨，走进堂前。只见那左右两排座位上坐着数十个头领。那刘玄坐在正中间最上面。 有《西江月》一首单道着这个刘玄，词曰： 狮鼻阔口长髯，紫黑阔脸大眼。焦黄头发乱披肩，一双白眉罕见。 西天敢战如来，玉帝何足道哉。雄心壮志比天高，气吞凌云霄汉。 只见那刘玄开口问道：“堂下所立者何人也？” 光武道：“我乃柱天将军刘縯之弟刘秀是也。” 刘玄听了，冷笑一声，又说道：“你来此何干？” 光武道：“家兄刘縯因在南阳起兵，却被王莽麾下大将甄阜杀败，家兄斗阵负伤，我等难以抵挡。因此特来求救于寨主。望寨主拔刀相助，往南阳一行，好共破莽军是也。” 刘玄道：“我与你等兄弟从无来往，为何要去救你们？” 光武道：“我等与寨主虽然并无交集，但此次贸然来求，也是自思势单力薄不能成事，欲投奔寨主共成大事。况我等兄弟与寨主皆是高祖之后，同出一脉。匡扶汉室，中兴刘氏，是我等之共志。寨主兵多将广，此去大事唾手可得，何乐而不为。” 刘玄道：“言之有理。本寨主我这些时日也自想来，如今我绿林军马已然是兵强马壮，是该和王莽见个高下的时候了！既然如此，本寨主封你为军中头目，随本寨主起兵一同前往。” 光武闻言道：“多谢寨主。” 于是那刘玄点起大小军兵有三十余万人马，浩浩荡荡杀奔棘阳县来救刘縯来了。 当时到得棘阳，刘玄见甄阜兵马甚少，下令众将一拥而上。 当时众军杀入莽军营中，使枪的左来右去乱挑，使刀的前前后后砍杀。那刘玄有三十多万兵马，要杀三万莽军岂不是容易的。 当时众将高声大喝：“甄道雄，你往那里走！我们围住，取他首级。” 当时十多员大将围住，把甄道雄棍棍只望颅头打，刀刀只向颈边砍，枪枪紧紧分心刺，斧斧只劈背梁心，杀得甄道雄招架也来不及，被他们逼住，走也走不脱。 架得开棍，那边王匡插一刀砍将过来，甄阜喊声：“不好！”把身躯一闪，肩尖上着了刀头，连皮带肉去了一大片，口中叫得一声，伤坏那边。 当时大将姚期喝声：“着枪吧！”飕的这一枪，直挑将进来。 甄道雄道：“我命死矣！” 闪躲也来不及，一枪正中咽喉，被那姚期阴阳手一翻，“轰隆”一声挑到一边，已是不能活的了。 这姚期乃是上界周天二十八星宿中的觜火猴下凡。 当时棘阳城中众将也率军杀出接应，两路人马各逞英雄，杀得三万人马全军覆没，或死或降，只是逃走了二三百人马。梁丘赐和左文松也都战死沙场。夺得马匹粮草刀枪等物甚众，当时大获全胜。 刘縯下令，迎接刘玄等众将入城，当时众人城中坐定。 刘縯开口说道：“刘縯无能，被莽军所败，真个是大败亏输。多亏吾兄慷慨豪侠，拔刀相助，刘某实在感激不尽。” 刘玄道：“胜败乃兵家常事耳，鄙人武艺寻常，若与足下相斗，恐怕是一个回合也难以抵挡。如今大获全胜，能破敌者，皆众将努力，非刘某之独功也。” 列位须知，这刘玄虽然是一句谦词，但这句话诚然不假。他本身武艺平常，若跟刘縯相斗，果然是一个回合便要败的了。 当时刘玄吩咐下面，摆宴席慰劳大小众将。 当时酒宴之间，有刘玄帐下头领朱鲔说道：“诸位英雄，我大汉高祖起身布衣而兼并天下，四海归心，绵延二百年，实乃天佑圣邦也。如今我大汉国运本来未衰，无有夏商桀纣之暴君，亦无周室幽王之荒淫。可恨王莽逆贼，本是无耻小人，欺凌先皇早逝，无有太子。篡夺大位，引得人神共怒，四海生灾。如今苍天不绝汉祚，我等在此聚义兴师，诚乃上合天意，下顺人心之事。 “事到如今，正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当年项梁立怀王之位，群雄集会；高祖发义帝之丧，诸侯归心。眼下之计，当以建号立国为首。如今我绿林山大寨主刘圣公，乃高祖皇帝第九代玄孙，更兼智勇双全，众望所归，如今我等当尊圣公大哥为大汉天子，你等以为如何？” 当时刘伯升一听此言，说道：“朱兄谋立天子，确是国家大事。然而眼下九州大乱，各自称王，未有立天子之事。这群雄逐鹿，鹿死谁手，尚不可预料。如今骤然建国称号，必然导致王莽未灭，而诸侯之间互相不服，天下之事便难以平定了。以刘某愚见，我等不如暂缓称帝，先尊圣公为王，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当时刘玄帐下众将一听此言，纷纷叫嚷道：“大丈夫当机立断！我等有数十万大军，何愁天下不得！今日之事，不得有二！” 当时刘玄接口道：“蒙天地不弃刘玄，诸位豪杰同心同德，刘玄若再要推辞，只恐天怒人怨，反为不美。如今为了反莽兴汉之大业，刘玄权登此位，望诸位同心同德，共扶社稷也！” 当时伯升兄弟势单力薄，只好依了众人，尊刘玄做了皇帝。 毕竟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