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耶律与德吉

辽国上京城内昭怀太子府，辽太康九年。 “你是谁？为何在这里？” “我是谁？我也不知道我是谁，你知道吗？” “我也不知道啊！这些侍卫怎么不会抓你？” “他们又看不见我，怎么抓我？” “看不见？为什么看不见？” “我想让他们看不见他们就看不见！” “那我怎么看得见你？” “我让你看得见你自然看得见！你是谁？在这里干什么？” “我住在这里，我是我啊！” “哦？你是我？你为何是我？” “我不是你，我是我，耶律丽质！” “你是耶律丽质？那我也是耶律丽质！” “你怎么可能是耶律丽质？” “耶律丽质本质上只是个名字，你叫这个名字，那为何别人不能叫了？你这小姑娘为何如此霸道！？” “我……” “你要哭了？” “没有！我不会哭！” “你要哭了，你看，有些珍珠在耶律丽质的眼睛里，快要掉下来了哦！” “哎呀！你这是什么宝贝？怎么这里面有个我？” “哈哈，这是我特制的玄天宝鉴，此鉴乃是集天地之灵气，采日月之精华，再炼制足足七七四十九日，选黄道吉日，度劫数九九八十一难而成，能上照九天云霄，下照幽冥诡府，分善恶，断生死！哎？你别跑，你把我的宝贝还给我！” “这是我的宝贝！你有什么证据说是你的，你问问那些侍卫，他们都不认识你！” “你这小儿好狡猾，我的宝贝上可有我的名字，快还给我！” “你不是叫耶律丽质吗？那你怎么证明这个宝贝上的名字不是我了？我不也是耶律丽质？” “……” —— “你干嘛一个人在这里哭啊？” “我没有哭！我不会哭！” “唉，哭吧，哭吧，孩子哭吧不是罪！”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你来了我就哭不出来了！” “这样啊！那这个给你！” “哇！这又是什么宝贝？这琉璃珠子里面怎么有条长虫啊？” “那是龙，可不是什么长虫。” “这龙怎么进去的？还有这龙怎么这么小啊？” “哈哈，当然是抓进去的，这么小说明这条龙跟你一样还只是孩子嘛！” “那它的父母了？你把它抓过来问过它父母吗？你不会是杀了它父母然后把它囚禁起来的吧？” “……” —— “师父！你教我武功吧！” “嗯？好端端的为何要习武，练武功可是要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你受得了吗？” “我受得！我都打听清楚了，太子府戒备森严，这些年你每次来都没有被那些侍卫发现，你肯定是个高手！我要习武为父亲母亲报仇！” “害死你父母的奸贼不是已经被皇帝处死了嘛，你现在衣食无忧还要找谁报仇？” “自然是罪魁祸首！” “冤冤相报何时了啊，丽质，你知道吗，做人难得糊涂啊！算了，你还小，以后你就知道身处皇家是多么身不由己！至于武功嘛，为师刀剑双绝、拳脚无双，你要学什么？” —— 成都府还珠楼内。 “师父！” 翌日，汤小楼和耶律丽质一起拜见周道之。 “是小楼和丽质啊，你们怎么都长这么大了？”周道之慵懒的躺着太师椅上，手摇白羽扇，好似刚刚睡醒有点迷糊的样子。 “师父，你又老糊涂了，我都二十岁了，师兄都快四十啦！”耶律丽质怼起周道之来毫不留情。 “嗯？我只是感慨一下而已，你这孽徒就说为师老糊涂了？真是不当人子，我造的什么孽啊，你们几个怎么一个比一个不省心！你就不能学学你大师兄，稳重成熟一点吗？” “师父，你把我叫来什么事啊，我萨满教事务繁忙，可没有功夫陪你玩！” “唉！丽质，知道为师为何反对你杀辽帝吗？” “呵呵，他是你六十年前游戏人间留下的种？你想说你是我太爷爷？” “……” “怎么？被我猜对了？” “没想到竟然还是被你发现了！没错，我就是……” “行啦，说你老你还真糊涂了，六十年前你不是说过你在西域波斯当什么教主吗，怎么又跑到中土鬼混了？” “为师跑的快，行不行！日行千里，眼睛都不带眨的，行不行？” 汤小楼望着师父和耶律丽质，无奈的摇头苦笑。 “好了，师妹，你别跟师父闹了。这次师父让你回来主要是要把还珠楼在辽国的暗线势力全部交给你，以后辽国那边的暗线探子尽数归你管辖了，这样你有萨满教在明，暗中有还珠楼密探收集情报，可以使你最大层度的掌控局势，方便你的谋划！” “师兄，没有必要，以我现在的武功，只要不被大军围住就不会有危险，江湖中人我更不怕了，这些年少有能在明玉功下走过三招的！辽国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这一次必要那昏君为我父母偿命！”耶律丽质满脸寒霜，双手不自主的握紧，真气流转带起一阵旋风呼啸而起。 “师妹！别，冷静！”汤小楼见师妹突然真气暴动，立刻提气，双手轻压而下，无形的真气乱流顿时贴服。 “唉！丽质！心若冰清，天塌不惊！收敛心神，急束内气！”周道之看了一眼耶律丽质，在一声叹息中指导徒弟平息接近走火入魔的真气。 片刻之后，耶律丽质终于从真气暴动中恢复了过来，当即对周道之说道：“多谢师父！” “丽质！明玉功越到后面越强，如今你才修炼到第六层金玉淬火，修炼者一旦步入此重境界，其内力会发生质的飞跃，如同精铁在烈焰中煅烧，实力已然可以媲美江湖一流高手，为师跟你们说过，无论是哪一个流派，其绝顶的武学必然会带有鲜明的特点，明玉功乃是我魔门第二十代门主邀月仙子所创，其功法最大的特点就是修炼者要逐渐达到太上忘情之境，否则轻则走火入魔，重则爆体而亡！为师初见你时你才五岁，你八岁时为师正式收你为徒，传你明玉功，没有想到这才十二年的时间你就练到了这种地步，你的天分足以媲美邀月祖师，但是成也天分败也天分，修炼的太快却没有可以与实力匹配的心灵境界，根基不稳，再这样下去，大祸临头啊！”周道之依旧慵懒，却收起了玩闹之心，开始指点耶律丽质。 耶律丽质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大大咧咧的走到周道之身后为他捏起了肩膀，同时说道：“不是有师父你嘛，大不了散了这一身功力，让师父你直接灌顶，如七苦王一样，我也不要多，师父你给我个百年功力就可以了！” “你这孽徒，把你手从为师肩膀上拿开，还百年功力，你怎么不说你要做皇帝？” “嗯？？？女皇！！！师父，这个，可以有！” “师父，师妹，你们怎么又闹起来了！师妹，灌顶的功力始终是别人的，异种的内力会使得上限一下子就被锁死，很难再达到武学的至高境界，师父是为了我们好才让我们一步步修炼的。七苦王目前武功虽高，单打独斗的话我连最弱的爱姨娘都胜的勉强，但是至多十年待我功法大成，就算他们七人齐上估计都不会是我一合之敌，所以你不要想让师父灌顶了，况且灌顶之法极耗师父寿元，当年师父造就几位苦王是为了给我们护道的，现在就算师父愿意我也不会答应的。” “哈哈哈！听到没有，丽质，还是你大师兄关心为师，好好跟你师兄学学，别天天想着薅我的羊毛。对了，你小师妹把我的藏宝阁都快搬空了，这里面有没有你的事？”周道之画风突变，问起了藏宝阁的事情。 “藏宝阁？搬空了？德吉师妹把你的藏宝阁搬空了？啊？那我的玄天宝鉴了？”耶律丽质一脸懵。 “你的玄天宝鉴什么时候在我藏宝阁里了？你什么时候进去过？”周道之一脸冷。 “我……我没有进去过啊，我什么时候说我进去过！” “你刚刚还说你的镜子在我宝库里！好啊，孽徒啊，就是你带德吉去过我宝库，我说上次见她，她怎么老是对你念念不忘了，原来在这坑我啊！悠悠苍天，何薄于我啊！” “师父，你又来了！不就是拿了你几个宝贝嘛，等我当上辽国女皇，你要什么没有？”耶律丽质对周道之的路数无比熟悉，当即许下好处。 “你们拿的那是宝贝吗，那是为师的青春！想当年，我十七岁，她也十七岁……” “……”汤小楼看见周道之又开始耍宝，无奈的看向师妹，示意耶律丽质离开。 还珠楼外。 “师兄，不要管他了，让老头子伤感去吧！我还有事就不留下了，至于还珠楼在辽国的暗线探子你就让生苦王接手吧，他目前在辽国位高权重，这次行动就以他为主导，我隐藏幕后操纵即可，其他的事你就不用担心了，最坏的情况就是我跑路来你这里避难了！” “我倒不是担心你的行动，我是担心你的武功，这次差点走火入魔，其中的凶险自是不必多说。正如师父所言，如果没有切合明玉功太上忘情的特点，后期修炼起来事倍功半且异常危险。明玉九层功法我觉得你可以强行突破到第八层，第九层极峰之境你就不要操之过急了，师父也说或许可以让你在第八层时转修道门逍遥派的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听说这次师父已经去过天山灵鹫宫了，以师父的智慧，只要见过修炼这种功法的人出手，马上这种功法的秘密就全部掌握了，待师父研究出解决问题的方法我再通知你过来，切不可操之过急！” “嗯！多谢师兄提醒，我走了！下次让长欣师姐陪我过几招，你的功法威力太强，七苦王和我对招又不敢出全力，想找个人打一架都没有。我来的时候给圆圆带了一箱礼物，都是皇室的贡品，你帮我转交给师姐吧！” “嗯！我知道，你小心点！” “师兄！” “嗯？你和师父真好！” “啊？” “我走了！” “哦！” —— 河南薛家庄内。 “汤夫人，贵千金身体无恙，只是舟车劳顿有点水土不服而已，在下开一副方子调理一下肠胃即可。” 说话之人正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阎王敌薛薛慕华薛神医，不过此时的他可没有对江湖人士的傲气，毕竟江湖中人除了那两手武功外可拿不出这金灿灿的金元宝！就如刚刚来跟他送邀请函的仆人，姑苏曼陀罗山庄的声名在外，穿着却是叫花子一样，真是晦气！ “多谢神医！若不是神医在此，小女子都不知道该如何办了，您的大恩大德实在是无以为报，我还珠楼有些药材生意，若是您不嫌弃我愿以每年万两银子为薪请您为我还珠楼名誉客卿，您什么都不必做，只需要每年在我还珠楼露几次面即可，届时每年年底万两银子自会送入您府中！” “这个嘛，不太好吧！” “薛神医您是小女的救命恩人，相信您也知道我父亲是神宗熙宁三年进士及第，如今官拜中书侍郎，我夫家乃是成都府首富，这点钱请您务必让小女子报答您的恩情！” “……” 薛慕华原本有点担心这是一个局，但是一听这身着华丽的汤夫人这样说立马有点心动，他好武不错，但是也要吃饭，虽然靠医术挣下了偌大的庄园，可谁会嫌弃钱多了，于是沉默一会后说道：“那就多谢汤夫人美意了，在下敬谢不敏了！” “好说！好说！德吉，去把从成都府带来的上等烈酒送给薛神医十坛！神医请稍待，小女子夫婿家还有酝酿烈酒的生意，此次原本是回家省亲的，这上等烈酒产量少，一直只在成都府那边售卖，带的少点，我已让我夫君妹妹德吉去拿十坛送给您，此酒名为武侯酒，据野史所说乃是汉末武侯所创，其酒性烈无比，原本是武侯送与关云长刮臂疗毒时喝的，名医华佗突发奇想将此酒喷在了关将军手臂的伤患处，没想到竟然抑制了伤口的炎症，遂又叫抑炎酒！” 听李长欣如此一说，薛慕华顿时来了兴趣。 “哦？还有这等事？根据三国志所载羽尝为流矢所中，贯其左臂，后创虽愈，每至阴雨，骨常疼痛，医曰：“矢镞有毒，毒入于骨，当破臂作创，刮骨去毒，然后此患乃除耳。”羽便伸臂令医劈之。时羽适请诸将饮食相对，臂血流离，盈於盘器，而羽割炙引酒，言笑自若。这关云长刮骨疗毒确有其事，但是华佗却是早就死于汉献帝建安十三年，足足差了十一年，此名医当非华佗也！恕在下直言，夫人此酒若是想以此为卖点需要再花点心思啊！” 李长欣凤目一扬，瞟了一眼薛慕华，心里也没有生气，反而觉得这阎王敌薛神医有够傻的：“老娘每年白送你一万两银子，你就不能看破不说破？难怪被苏星河全部逐出逍遥派，函谷八友怕不是函谷八傻吧！” 正好这时德吉央宗带着五名仆人进来，每个仆人抱有两坛武侯酒，见薛慕华说不中听的话当即给李长欣使了个眼色说道： “你这神医也不行啊，姐姐，如此神药何必送给他，他又不认识，给我带回去可以救好多人了！” “放肆！岂能对薛神医无礼，平日太娇纵于你了，回去让你哥哥关你禁闭，现在给薛神医道歉！”李长欣佯装教训起来。 “无妨，无妨！汤夫人，令妹年少且阅历少，不知道在下的名号很正常，些许小事，不用道歉！”薛慕华一手撵须，一手左右摆动示意不用道歉。 “这位薛神医，你知道战场上活下来士兵将帅的悲哀是什么吗？” “哦？汤小妹这是要考教我？活下来将士的悲哀怕不是眼见同袍马革裹尸就地掩埋而无法魂归故里的遗憾与无奈吧！” “不对！那些上战场的人最大的悲哀是明明已经幸运从残酷的战争中活了下来，却因为一个小小的伤口化脓就丢了性命！你别小看这几坛烈酒，若是为受伤的将士包扎伤口前喷洒在患处就可以大大避免后期化脓的情况，可以挽救他们的性命，这酒可是神药！师父说过，这是烈酒消灭了伤口处的看不见的毒素！” “哦？这酒能消毒古籍中倒是有一些痕迹，北魏《齐名要术》中有使用莱萸泡酒消毒的记载，端午时节百姓常备的雄黄酒也有此功效，不过其主体皆不是酒，而是茱萸、雄黄之类，这单独的烈酒能抑制脓疮的产生倒是第一次听说。” “哼！师父说行动是检验真理的唯一途径，是与不是神医亲自验证一下不就清楚了吗？不和你说了，刚刚遇到一个阿朱姐姐，说是在你这治病的，她说要教我江南的吴语，我要去找她，姐姐，走的时候叫我！”德吉央宗没忘周道之交给她的任务，顿时找借口跑了出去。 “神医请不要介意，小孩子玩闹之言罢了！此次除了请薛神医担任我还珠楼客卿外，小女子还想与薛家庄合作几项生意，其中利润嘛你我两家各两成，如何？” 薛慕华几乎抬头就要问出：“为何只有两成？”但是转念一想，好家伙，原来还有幕后，当即改口道：“哦？那要看汤夫人说的是什么生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