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 广场演讲

乌鸦发现自己既没有手机，也没有电子表。 于是不得不胡编乱造一些身份信息，比如自己生病了，就是因为有扭曲人，才及时送到了医院。 顺着大叔的口吻，尽可能了解多一些东西。 大叔好在是一个喜欢唠嗑的人，不厌其烦地说了一大通。 这才让乌鸦搞清楚了目前的情况。 现在地面，其实是由扭曲人占领，但是他们不仅没有威胁任何人，反而维护着相关的秩序，守护着大家的安全。 因为天空主要有两拨人，这两拨人，并没有共同利益。 一波就是可以飞来飞去的堵漏人。 堵漏两个人，是大叔自己主动交代出来的词语。 乌鸦抿了抿嘴巴，发现一切都还没有结束。 堵漏人跟地面不对付，跟扭曲人同样不对付，成为了大家的眼中钉，因为他们需要借助憨皮药丸维持生命年，而这玩意，只有地面才可以造出来，只有扭曲人才能制造出来，是靠大家的幸福共同打造的人间魁宝，所以无论扭曲人还是大家，都对堵漏人，有着相当大的鄙夷。 他们和小偷，没有区别。 原来，可以飞来飞去，并不会受到大家的赞美和艳羡。 至于堵漏人，反过来指责扭曲人控制了民众。 但是大叔倒不这么想，只要幸福，只要可以把幸福一点一点传承下去，控不控制，有什么关系呢。 并且扭曲人从来没有做过任何不好的事情，还不收分文地帮助大家好好生活。 堵漏人才是社会的渣滓。 她还想询问有关飞艇的事情，大叔明显开明见山说了飞艇人和堵漏人不是一伙人，但是家里面招呼他，就先进屋了。 乌鸦一无所有，只有韭菜。 情况还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堵漏人，当然不是坏人。 如果是的话，鹿城现在早就荡然无存了。 可是，故事却从来不按常理出牌。 她有一点气不过，却找不到源头去发泄，就这么和韭菜在街头无助的徘徊。 韭菜还可以通过香肠填填肚子。 她呢。 她突然肚子就饿了，想吃点什么。 乌鸦站在一个餐馆前面，通过玻璃的反射，这才发现自己脸上的脏污，和一个流浪汉没有区别。 老板没有驱赶她，已经算是相当不错了。 可是乌鸦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挂在墙上的屏幕给吸引了过去。 那上面正在播报，大概十五分钟后，鹿王……就要在鹿岛广场发表讲话。 鹿城已经有了自己的王。 可喜可贺。 比这件事情更加让乌鸦震惊的是，那鹿王不是别人，正是温良。 乌鸦没有心情填肚子了，直接往广场跑去。 但是刚刚吃完香肠的韭菜却立即掉了个头，朝巷道钻入。 乌鸦刚刚喊了两声，怕喊多了，急忙捂住自己嘴边，追了进去。 一个弯，又一个弯。 跟着韭菜差不多直接穿越过了这个街区。 然后在路口，乌鸦发呆的瞬间，韭菜现身了。 它嘴巴里咬着一个面包。 你喂了它，它还是知恩图报，甚至知道乌鸦已经饿了。 它真懂事。 懂事到……只有人的转世，才会如此体谅乌鸦。 乌鸦一边啃噬着面包，一边朝广场走去。 黄昏已过。 灯光全部启动。 这些光源打在人的脸上，仿佛更容易让人亢奋。 至少大家都是带着亢奋的心情前往广场。 乌鸦发现人越来越多，不自觉地想找根绳子来套住韭菜。 可是韭菜非常抗拒。 它是狗，也不那么狗。 乌鸦这一刻心领神会。 她笑了。 狗不应该生来就被项圈套出，且长时间关在逼仄的房间里面。 它们也可以属于城市，属于大自然。 “我相信你。” 仅仅四个字，就让项圈和铁链，永远地离开了韭菜的脖子。 他们来到了广场。 乌鸦想努力从人们的脸上，找到一两个熟悉的面孔。 但是并没有。 哪怕是作为现场报案存在的扭曲人也可以。 还是没有。 起码让她松一口气。 没有也挺好，如果自己的朋友们还在和这个地方存活，乌鸦的内心深处，永远祝福他们。 乌鸦并没有一来就深入广场之中，而是沿着广场慢悠悠地闲逛，她提前来到此地，还有三分钟才开始。 她也不去清洗脸上的污垢，兴许这样可以尽可能隐瞒自己的身份。 尽管她完全不知道，这次，她是什么样的身份。 突然，乌鸦停住了脚步。 那个面包店。 而她现在站住的地方，就是一颗子弹射过来，钻进她额头的地方。 那一次，乱刺拯救了她。 一股暖流，从脚底板涌上心头。 鹿城回来了。 乌鸦回来了。 人们的笑脸回来了。 但是一切，仿佛又再也回不来了。 乌鸦的双脚，带着她，迈进了面包店。 还是他，和她。 那对夫妻还在这里卖面包。 但是，似乎苍老了不少。 白发和皱纹，都明显增多。 “你好，你要买什么？” 也许是看到广场的人变多，他们的态度也立即转变到了职业的路径上来。 乌鸦把目光放下来，没有主动去试探，而是把手抬起来，胡乱指了指，可是中途发现自己身上一毛钱都没有，于是在裤兜和衣兜里面拍了两下后，才又把手伸到后脑去，挠了挠头。 老板的脸，如同外面的天，说变就变。 但是他依然还是尽可能保持着矜持，不会因为乌鸦没有钱且邋遢不堪，而得罪了其它走进店铺的客人。 不仅如此，他还拿出半截面包以及一瓶酸奶，当做送给乌鸦的美食。 乌鸦接受了。 她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会无缘无故唤起太多回忆。 老板记不住她是谁，也不一定是坏事。 他的生意红火，家庭幸福，不就是乌鸦的追求吗。 乌鸦把面包啃掉，居然比刚才那个好吃很多。 然后就和韭菜一起，来到了广场中央。 人山人海，已经挤满了不小的广场。 真是有趣。 之前自己作为鹿城唯一的大明星，就是在那个悬空的地方，给大家介绍自己的朋友。 此一时彼一时。 天空中已经出现了众多的飞艇和堵漏人。 鹿城也再次恢复到了以往的幸福模样。 而此时，头上至少几十米甚至上百米高空之处，就停留了不少堵漏人和飞艇。 看来，他们也对鹿王接下来要发表的演讲，十分感兴趣。 时间到。 鹿王，既没有飞行器，也没有飞艇，而是被人抬着轿子，轿子的底部，起码有两米高，一点一点，从广场北部，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下面十几个堵漏人，人高马大。 按照刚才那位大叔所说，他们一辈子也就这样了，不生不死。 看到轿子却还没有看到鹿王，人们已经响起了欢呼声。 “鹿王！” “鹿王鹿王！” “鹿王鹿王鹿王！” 很快，欢呼声，变成了有节奏的两个字，响彻整个广场。 边缘处的店铺老板们都出来了，没有人想错过这次极为重要的讲话。 从规模上看，应该是极为重要。 乌鸦找到了一个比较舒服的位置，等待着鹿王的现身。 温良…… 呵呵，居然成为了鹿王。 而扭曲人，居然是抬轿子的人。 这里面有太多一言难尽的东西。 乌鸦能够感受到，但是现场的民众，似乎并不在乎。 轿子停。 全场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轿子前面马上搭建起了一个临时的平台，上面还放置了麦克风。 微风吹动着轿子的帘子。 乌鸦一口气把最后一口酸奶干掉。 帘子被掀开。 一个扭曲人把头探过去，告诉里面的人，外面已经准备好了。 于是，一个穿着长袍的人，就慢慢地从轿子里面出现。 你说那是皇上的衣服，也不太像，反正无论材料上还是剪裁上来看，都非常时髦，而且里三层外三层，套在任何一个人的身上，都会自然出现一种气质。 更不要说温良那张本来就有点意思的脸了。 他刚刚走到麦克风边，就传出了一股电流的刺耳声。 他有点发福。 或者是衣服的效果。 乌鸦这才意识到，不知道鹿城在这里，到底经历了多少时间。 挪开两步后，现场稀稀疏疏响起了对鹿王的赞美声。 温良抬起手，制止了大家，并再次回到麦克风旁。 “朋友们，鹿城的父老乡亲们，我们来到这一天，有着多么的不容易，想必只要我们自己清楚。我们努力，我们奋斗，我们勤劳，我们不顾一切地追寻者幸福美满的生活，我们从不放弃，我们一起有难同当有福同享。我们，就是你们，就是他们。就是所有鹿城的……地面人。” 乌鸦发现有些民众甚至抿着嘴巴，仿佛憋着某股劲。 “地面人，是我们大家，不是那些天上随心所欲的鬼魂。你们看看，你们自己看看，他们像个什么东西，他们不仅偷我们的幸福，我们的憨皮，甚至还遮挡我们的太阳和月光，他们脏污着大自然的风景，还高高在上，藐视着鹿城，我作为鹿王，非常抱歉，能做的十分有限，但是……” 有些民众已经捏紧了拳头。 “但是，到了今天，我认为，已经到了一个不得不直接面对的时刻，我有责任告诉大家，号召大家，鼓励大家，对面那群行尸走肉，接下来该如何去做。很简单，一言以蔽之，我们应该……让天空……回到天空，让自然……回到自然。我们万众一心，让那些堵漏人，那群无赖和小偷，混账和流氓，死无葬身之地！” 现场极为安静。 温良带着最大音量，以及最大的愤怒，把最后一句话重复了一遍。 “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现场的安静持续了十来秒。 然后有人抡起了拳头。 有人高喊。 “干掉他们！” “全面开战！” “清除，清除！” “鹿城的光荣，属于鹿城，不属于天空人。” “决一死战！” 刚才高度比较矮的堵漏人，瞬间往高了飞去。 至于更高之处的飞艇，岿然不动。 在温良的口中，确实没有特别提到飞艇，只是堵漏人。 乌鸦抬起头，看着那些堵漏人，如果从他们的身姿来看，只有两种，慌张，和恐惧。 也许他们早就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 这一天，就是今天。 乌鸦思绪万千，不知道从何开始聚集，只是轻轻一低头，就看见了远处建筑中躲在窗户旁边的熟悉脸庞。 乱刺…… 他还活着。 乌鸦先是一阵开心，接着就是难过。 他是扭曲人。 他那脸庞只是乱刺的脸庞，而已。 他似乎在高处偷偷注视着这一切。 这一幕尚且没来得及消化，接下来就出现了领一幕。 在温良身后，那个轿子里面，走出来了另外一个人。 芭朵…… 从穿着打扮来看，其实是一次出彩的搭配，只不过芭朵的服装更加艳丽和多彩。 如果温良是鹿王。 那么芭朵就是鹿王夫人。 他们既不是堵漏人，也不是扭曲人。 他们跟乌鸦一样，还是一个健健康康的人。 想到这一点，乌鸦流露出了喜悦，这喜悦发自肺腑，却无人分享。 如果眼泪能够淌下来带走一些热量，那么乌鸦也不会有任何的阻挡。 “干掉他们！干掉他妈所有堵漏人！把属于我们的天空，拿回来！我温良，更大家同在，我的生命，将成为鹿城的一棵草，一朵花，一次承诺，和一中绽放，我为鹿城而死，也为鹿城而活，我们是……” “鹿城！” “鹿城！” “鹿城！” 大家的情绪被点燃了。 乌鸦感受到这股气氛，但是自己的心思却全然留在了芭朵身上。 她还是那样，一旦你看过去，就忍不住把目光多停留一些。 结果双脚就开始牵动着乌鸦。 往前面挪动。 一点又一点。 一寸又一寸。 连韭菜都闻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乌鸦却没有意识到。 她开始抬起手，慢慢打直，那是要朝芭朵打招呼的意思。 而身旁的民众，瞬间呈现出了发泄的姿态，很多人已经不太能够很好控制住自己的身躯，接着就开始扭动起来。 这扭动，撞来撞去，有那么一下，就朝着乌鸦冲过来。 本来人就多。 她已经艰难前进。 韭菜咬住她的衣角，也无济于事。 倒是这一撞…… 让乌鸦失去了重心，往地上倒去。 可是，更加奇怪的是…… 乌鸦的身体已经与地面倾斜了四十五度，她却没有接触大地。 而是停了下来。 悬浮。 这悬浮，瞬间吸引来了周围人的目光。 接着是更多人。 因为乌鸦的身体正在上升。 越来越高。 韭菜见到后，从鼻腔里面发出了一股“哎哟”的声音。 仿佛在大众广庭之下，即将出现某种难为情的事情。 空中的几个堵漏人见到后，放低了一些。 他们确定了一番，知道，那个是他们的同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