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铳客

火铳，是最早的火器。 在小李飞刀的年代，朝廷方面有专门装备火铳的神机营。 火铳本身威力巨大，只不过只能发射一次装填一次火药，持续性较差。 而郝锦城的手枪，虽然只有十发子弹，却可以做到连发，因此也算是一个神器。 郝锦城再次见到李寻欢的时候，又是一个晚上。 晚上最是会发生很多美好的故事，当然，坏事也多发生在晚上。 “李大侠知道戚船长给我的是手枪，叫火铳也可以。” 郝锦城忍不住问道。 “对。” 李寻欢的回答还是那么简洁和干脆。 “难道李大侠对火铳没有兴趣？这火器用起来可是十分顺手。” 郝锦城本不想问，但还是问了。 “火铳固好，但它和你一样，不属于这个时代，”李寻欢笑着看看郝锦城，眼里满是关怀，“既然不属于这个时代，自然与我干系不大。” “但你可以用它......” 郝锦城说了，但旋即又后悔了，他觉得自己不该问。 李寻欢笑了，他只是笑了，并没有回答。 郝锦城又跟胡不归说起梅三娘的事情。 胡不归没有想象中的吃惊，只是平淡地说道：“情是情，爱是爱，你是你，我是我，分是分，离是离......” 果然，胡不归还是那样疯癫，让人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你的飞船还在，如果你想回去的话。” 李寻欢说道。 “飞船还在？在哪里？” 郝锦城激动起来。 “在它坠落的地方。”李寻欢笑道，“戚船长说它还可以继续飞行，而且虫洞还在原来的地方。” “飞船在！虫洞也在！”郝锦城几乎要叫了出来，“那么，只要我们飞到那里去，就可以回去了！” 郝锦城哭了，激动地哭了，这两年来日思夜盼的事情终于要实现了，他怎能不激动？ “我要回去，我要跟同学们回去！虽然在这里大家对我很好，李大侠、胡大侠、孙掌柜，对我都很好，可是我还想回去。” 郝锦城哽咽着说道。 “想好了就去做吧，我的朋友。” 李寻欢笑着。 郝锦城点点头。 “走，就是来；来，就是走。兜兜转转，还是在原地。” 胡不归说完，就独自出了柴房。 “李大侠，你的故事我都知道，你放心，阿飞很快会来救你的。” 郝锦城想起了这段故事，便对李寻欢说道。 “阿飞会来？”李寻欢的眼睛亮了起来，“我相信他会来的，但别为了救我，而是他自己振作起来。” 无论何时，李寻欢总是把朋友放在第一位，只考虑别人，不考虑自己。 “我知道你思乡日切，那就赶紧启程吧。”李寻欢说完，又把飞船的地址告诉了郝锦城。 郝锦城告别李寻欢和胡不归，就往莫家庄而去，因为他要带着他的同学一起走。 可郑言简会不会跟之前一样不愿意离开呢？ 如果他不愿意走，是不是要把他单独留下？ 可是以他强势的性格，他要是留下，一定会要求其他人留下，那到时候怎么办？ 郝锦城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知道的就是“来要一起来，走也要一起走”。 目标一旦锚定，过程就只是一个时间的流淌罢了。 莫家庄已经在眼前，“神算子”的横幌依然迎风飘扬，只是周边多了一些落叶和一座孤坟罢了。 郝锦城本打算潜进去，却见周围连一个黄衫人都没有。 “也许，郑言简带着他们去收银子去了吧。” 郝锦城想着，就来到了顾自怜的门口。 门是关着的，难道顾自怜也不在？ 郝锦城往前走了几步，却听到女孩子的谈话声，声音很低，但能听得见。 这声音宛若黄莺，悦耳、清透，不是顾自怜又是谁？ 郝锦城轻敲了敲门。 “谁？” 门内的谈话声停了，传来了一句厉声质问。 “郝锦城。” “郝锦城？你回来了......” 话没说完，门已开了，顾自怜那张惊喜的脸庞映入了眼帘。 “我回来了。” 郝锦城说着，满脸亦带着惊喜之情。 两人都张了张手臂，似要拥抱在一起，以慰相思之苦。 可两人始终没有拥抱，张开的手臂又往回缩了缩，最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 屋内还有薛家姐妹。 四人相互诉说了各自近来的情况，郝锦城特别说了戚水寒的事情。 “飞船还在！”这是最振奋的消息，也是众人最想听到的消息。 “太好了，我们可以回去了！”薛家姐妹高兴道。 “可是.......” 顾自怜欲言又止。 “可是柳轻风和郑言简怎么办？” 郝锦城替顾自怜说了出来。 他还是那么懂她，他还是那么替她着想。 顾自怜的心里更加温暖起来。 薛家姐妹也犹豫了起来：按道理说既然一起来的，就应该一起回去，但是如果有人愿意留下，那就另当别乱。 郑言简是愿意留下来的，柳轻风呢？ 即使不理睬郑言简，也要问问柳轻风的意愿呀。 柳轻风去哪里了？ 郝锦城这才注意到他不在。 “他呀，跟着郑言简出去了，说是去帮金钱帮敲龙啸云的竹杠。”薛家姐妹笑道。 “敲龙啸云的竹杠？” 郝锦城并没有明白过来。 龙啸云现在忙着关押李寻欢呢，郑言简怎么去敲他竹杠呢？ 再者，龙啸云也是个聪明人，郑言简即使有金钱帮撑腰，也并不是想敲他竹杠就能敲的。 “那本书！”郝锦城突然想起了神算子周知手里的那本书，“那本书里可是记载着将要发生的事情的。” 郝锦城想到这里，便径直来到神算子周知的房内。 郑言简、柳轻风、神算子周知和黄衫人都出去了，莫家庄除了几个女孩子，别无他人。 郝锦城顺利地打开密道，拿出《多情剑客无情剑》这本书，重新看了起来。 “果然，”郝锦城点点头，“现在到了荆无命与龙小云去樊林泉的寓所杀李寻欢的时候了。也就是说，郑言简等人去了关押李寻欢的地方，只不过他们不可能在龙小云到达之前出现，否则就穿帮了。” 想通了这点，郝锦城有了主意：先去飞船所在的地点，然后驾驶着飞船去找郑言简和柳轻风，他们愿意一起回去最好，假如不愿意，那就不管他们了。 不出所料，三个姑娘都同意这么做。 有了回家的希望，谁走路不都带着风？ 就算那深秋的风，在此刻也是那么温暖，那么可亲。 飞船被李寻欢安置在了一个农家院里，隐蔽而安全。 郝锦城等人登上飞船，通过指纹确认启动了飞船，飞船便腾空而起，飞向了指定地点。 樊林泉寓所内，荆无命刚中了李寻欢的飞刀，他的左臂废掉了；阿飞手臂也被荆无命刺中，所幸没有大碍；龙啸云父子悄悄地溜走了，却被胡不归嘲讽一番…… 很快，荆无命离开了，李寻欢和阿飞也离开了。 龙啸云父子想要离开的时候，郑言简等人出现了。 龙啸云父子相互看了看，又见到郑言简身后跟了一群黄衫人，便对郑言简拱手道：“这位朋友可认识我吗？今日贵派荆大侠刚走，不知是否上官帮主有新的指示？” “不错，”郑言简笑道，“我等奉帮主之名，特来探探龙大侠与我们帮主结拜的诚意。” “诚意？”龙小云有些纳闷，说道，“诚意的事小侄早已与上官帮主谈妥，那就是李寻欢的性命，难道你不知道吗？” “哈哈，”郑言简笑道，“这事我自然知道，只不过李探花已经走脱了，荆无命还受了伤，这事怎么说？也是龙大侠的诚意吗？” 龙小云与龙啸云对了一个颜色，两人心想：“就算上官金虹再厉害，难道连刚刚发生的事也能知晓的这么快，连质问自己的人都派来了？这八成是骗子！” 郑言简早有准备，笑道：“两位定是不信我说的话，认为我们帮助不可能有未卜先知的本领。不错，他确实没有，但是他身边有位“无所不知无所不知”的神算子周知先生就足够了，何必非要自己精通？” “神算子周知！” 神算子周知这名字，龙啸云是听说过的，他听过上官金虹去莫家庄的事，更听说过神算子周知修订兵器谱的故事。 可他们还是对神算子的能力有所怀疑。 郑言简看看神算子周知，周知便心领神会，上前一步说道：“龙大侠若是信不过在下，可以问在下一些事情，以便真假，不过，我的规矩向来是“一锭银子，一条消息”。不知道龙大侠是否愿意付钱呢？” “钱嘛，”龙小云抢着说道，“是最好说的了，如果周先生说得准，莫说一锭银子，就是一车银子我们也是付得起的。” “好，”郑言简开口道，“既然如此，那就不能一锭银子一条信息了，以龙大侠在江湖上的威名，一条信息足以抵得上一座樊公馆。” 龙啸云听到这里，也不禁吃了一惊，说道：“这位少侠说笑了，樊公馆非龙某所有，怎么能以它作信息银呢。” “这么说，龙大侠是相信我们说的还是不舍得樊公馆？” 郑言简抓住机会问道。 这一问，着实让龙啸云父子没有了太多的信心：难道神算子真的那么灵？ 郑言简接着说道：“我们也不难为龙大侠，樊公馆不是您的，自然不可以拿来做信息银，但是兴云庄可以呀。” “你想要兴云庄？” 龙啸云眼中多了警惕之色。 “不是想要，而是龙大侠愿意给。” 郑言简不动声色道。 “好，”龙小云答道，“那就用兴云庄做信息银……” “小云，你……”龙啸云赶忙叫住了龙小云。 却见龙小云凑到龙啸云耳边说了几句话，龙啸云立刻不作声了。 龙小云接着说道：“那我就以兴云庄为信息银，换取贵派最近的一条大消息，如何？” 郑言简笑道：“自然可以，你想知道什么信息？” 龙小云笑了，说道：“既然周先生“无所不知无所不知”，自然也就知道我想知道什么信息。” 郑言简一愣，默道：“这龙小云居然让我猜他想知道什么，那无论我猜的对不对，他都不会说不对，那也就不用奉上兴云庄给我了，怪不得他那么有信心。” 郑言简哈哈一笑，心里也有了主意，说道：“我们自然知道龙少侠想知道什么，但是，当着令尊的面，这件事并不好说出来……” 龙小云以为郑言简是在诈自己，并不放在心上，说道：“我与家父从来没有隐瞒彼此的事情，你就不要乱说话了，咱们只要看我想知道的这件事是否灵验就可以了。” 郑言简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如此最好，那如云客栈的姑娘们一定也跟龙大侠请过安了……” 龙小云听到这里，慌了神。 龙小云虽然只有十来岁，却也有些男人转有的爱好，他在与上官金虹谈龙啸云与他结拜之事时曾住在如云客栈。在那里，他每天都要糟蹋一位十来岁的姑娘…… 这件事，龙小云并不想让龙啸云知道，因此，他赶紧说道：“周先生说的那件事必然就是我想知道的那件事……” 龙啸云也听到了郑言简的话，赶忙问龙小云是怎么回事。 正当龙小云不知如何作答时，郑言简帮了他：“龙大侠，是这么回事，龙少侠在如云客栈时上官帮主会让我每天带几个姑娘去问龙少侠住的是否习惯，毕竟龙少侠才十几岁，一个人在外面住未免方方面面不习惯，而我们都是糙汉子，怎么能有姑娘们心细……” “对，”龙小云的脸色迅速镇定了下来，“是这么回事。” “既然如此，”郑言简笑道，“那过几天，龙大侠与上官帮主结拜之日就是兴云庄易主之时，告辞！” 郑言简说完，不待龙啸云父子有所反应，便扬长而去。 龙啸云一时搞不清楚状况，只得问龙小云，龙小云也只好以“结拜当天就知晓了”搪塞过去。 郑言简正得意地走着，却见前面出现了一个人：顾自怜。 “她怎么来这了？”柳轻风先看到了顾自怜。 他一瘸一拐地走上前去，问道：“顾自怜，谁带你来这的？这里了不好找，你居然找过来了。” “你想回到我们那个时代吗？”顾自怜不理会柳轻风的问话，直截了当地问他道。 “哈哈，”柳轻风笑了，“你发烧了吧？怎么可能回去？再说了，在这里挺好的，不愁吃喝，还……” 柳轻风突然发现顾自怜不像开玩笑的样子，便改口道：“你是说咱们能回去？那一定想回去呀，谁还想一辈子困在这里！” “那就好，”顾自怜说道，“想回去的话就听我的话。” 顾自怜转头对郑言简说道：“言简，我今天碰到一个人，也是我们家乡的，你过来看看。” 郑言简本就见顾自怜与往日有些不同，又见柳轻风也与平日不同，便觉得事情有蹊跷。 但他又听顾自怜说“我们家长”的人，郑言简何等聪明，自然听得出这是说穿越的人，遂赶紧让黄衫人原地等待，他提了机枪随顾自怜而来。 及至转过了三个胡同，郑言简、柳轻风才看到戴着斗笠的郝锦城。 “这就是新穿越过来的人？”郑言简觉得眼前之人眼熟，“我怎么看着像郝锦城呢？” “不错，”郝锦城摘下斗笠说道，“就是我。” 郑言简的脸瞬时拉了下来，这是他第一次被耍，而且还是被不如自己的人耍。 郝锦城笑道：“言简同学，不要急，听我说……” 郑言简端起机枪怒道：“你有什么好说的，净耽误我事！快滚，否则我真开枪了。” 郝锦城却不紧不忙，说道：“柳轻风，你愿意跟我们一起回去的话就戴上智能面罩，进入飞船吧。” “智能面罩？飞船？”郑言简一时愣了，回头去看柳轻风。 此时的柳轻风手里确实多了一个面罩，那是顾自怜给她的。 郑言简正要问顾自怜这是要干什么的时候，顾自怜消失了。 郑言简随即看到天空中多了一艘白色的飞船。 “卧槽，”郑言简怒道，“你们这群老六居然用全息投影！” 全息投影，是讲一个人的形象投影到另一个地方的信息技术。如果没有肢体接触，人们是很难发现一个人的形象是本人还是全息投影。 可郑言简却通过人形象的瞬间消失判断出了全息投影，其观察力和辨别力可见一斑。 柳轻风犹豫了只一下，便戴上了面罩。 瞬时间，一道透明的光照射在了柳轻风身上，他随即缓缓升起，直奔飞船舱门。 郑言简知道，这是光影技术，相当于给人穿了防弹衣。 郑言简虽清楚这技术的厉害，还是忍不住朝着柳轻风开了几枪，然而那都是徒劳。 “郑言简，你杀害戚水寒叔叔的事我们都知道了，”郝锦城通过实时通讯技术说道，“但我们不能剥夺你回去的权利。如果你也想回到我们那个时代，那请你自缚双手，丢下机枪，我们一同回去。” 郑言简怒不可遏，可他并没有发出火来，而是静待了几分钟，才缓缓说道：“你们以为这样就能控制我，进而审判我？你们错了！我是最厉害的，各方面最厉害的，只能我控制你们，休想反过来！” 郑言简继续说道：“飞船熄火，降落。” 却听本来自动驾驶的飞船竟真的要降落。 郝锦城等人一阵惊慌，不知所措起来。 “哈哈，”郑言简又德意起来，说道，“你们以为我不上飞船就不能操控它了！错了，我上一次除了设置自毁程序外，还把我添加成了最高权限的管理员，没有我的允许，这飞船根本就飞不起来。没想到，戚水寒居然解除了自毁程序，不过，没事，幸好我有备用方案，否则还真被你们拿捏了。” 众人一听，顿时心如死灰。 柳轻风道：“我就说吧，郑言简那么聪明，做一件事最起码有两套备用方案，我们怎么可能斗得过他。还是乖乖听话，认个错，都是同学，他也不会怎么我们的。” 薛家姐妹跟着点头称是。 郝锦城不想如此失败下去。 顾自怜也是如此，她已经笃定跟着郝锦城了。 郝锦城望着顾自怜，内心坚定了一分，说道：“郑言简操控飞船靠的是什么？” “管理员权限。”薛沉鱼说道。 “不是，我是问什么原理，可以不接触的飞船却控制飞船。” 郝锦城问道。 “哦，我知道，”薛落雁说道，“密码、人脸识别技术。” “嗯，不错，”郝锦城接着问道，“那这些技术又是怎么与他的人对接上的？” “明白了，”柳轻风说道，“你是说切断他与飞船的联系。” 郝锦城点点头继续道：“郑言简通过声音唤醒了人脸识别技术，从而控制了飞船，只要我们能够切断他的声音，那么他的权限就不会开启……” “轰”得一声，飞船降落在田野里，众人都摇摇晃晃地差点站不起来。 郝锦城掏出了黄金手枪，藏在背后，等待郑言简的到来。 郑言简手持机枪，很快来到了舱门口，“开门”，舱门自动打开。 “你们居然敢跟我作对……”郑言简还未来得及开枪，就被郝锦城“啪啪”两枪击中。 一枪打到了他的手腕，一枪打到了他的嘴唇。 郑言简手腕中枪，疼得他扔下了机枪。 而嘴唇的一枪，又让他不能发出正常的声音。 飞船的管理员权限取消了。 飞船重新起飞。 就在舱门关闭的那一刻，郑言简一个跃身，跳下了飞船，这个过程中还不忘带上他的机枪。 飞船快速升空，离地面越来越远，离郑言简越来越远，离这个时代越来越远。 郑言简嘴上说不出话来，但内心还是对众人的离去带有不舍。 “你们回去干什么？那个时代如此之卷，除了学习，还是学习，就算到了我这个学霸阶段，也摆脱不了学习的命运……” 这是郑言简想说的，可他的话似乎永远也不能让他的同学知道了。 “世上再也没有火铳客了……” 神算子周知听到了枪声，带着众多黄衫人跑了过来。 当看到天上的飞船越飞越远，直到消失时，神算子周知说了上面的话。 “公子仅用几句话就获得了兴云庄，真是可喜可贺。” 神算子周知拱手恭喜道。 “嘶～”郑言简刚想说点什么，嘴唇疼得他只能发出这个音。 飞船已经进入大气层，那个虫洞似乎就在眼前，那个属于自己的时代即将到来。 郝锦城紧紧抱着了顾自怜。 顾自怜也紧紧抱着了郝锦城。 这一次，他们没有了顾虑，也不会再有顾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