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辗转

第七前进都市，中远市，这里的普通人不仅力气特别大，而且身体强度可能都比地球要高出一大截。 “我们跑了多久？”李德问。 “二十三分钟……”路成说话的时候，仔细观察着周围，特别是攻击发起的地方。 李德又问：“我们被什么攻击了？” “火箭弹。” “！？”李德瞪大眼睛。 居然有人，用火箭弹，射他们！？ “谁……” 李德还没开口，顿时—— “不许动！” 几十条枪口把他们团团围住。 随后一个脸上盖着布，身形不算高大的人走了过来。 这个男人站在两人面前，往开拓营地那边指了指。 “那边，发生什么事了？” 李德抬起头，看着眼前黑布蒙脸的男人，忍不住问：“你们是……什么人？” 下一秒，夯实的枪托狠狠地砸在他的脑袋上。 “不许提问！”严厉的呵斥。 李德眼前一黑，精准的打击让他就这么晕了过去。 枪口转移了位置，全都对准了路成。 眼见自己的同伴已经被尻晕了，路成便斟酌着道： “我们是中远市第五教育中心的学生，在云龟开拓提供的合同下进行小组研习，我们的营地遭遇了亚生种的袭击，教官把我们丢下跑了，让我们自己逃。” 他这话一说完所有人都骚动了起来。 亚生种这个词眼仿佛是一颗精神炸弹，哪怕手里有枪，他们也惶恐不安。 对他们，或是对每个在荒野中行动的人来说，亚生种都是绝对的梦魇。 混乱不治，行踪诡异，吃人的怪物，形容它们的词还有很多很多…… “无需担心，亚生种吃饱了就自己走了。”用黑色布料蒙着脸的男人安抚着下属。 路成闻言，心中猛地一跳，抬起头。 吃饱了，就走了！？ 他没有把“什么意思！？”问出口。 随后，蒙脸男人“嗯”了一声，道： “如果你们安分一点，我们可以不绑你，免得缺胳膊断腿，云龟不愿意花钱赎你们。 当然了，你们还有另一个选择。” 路成反驳道：“我们是学生，不是云龟开拓的迎击士，当然，我们要回去，就必须走云龟开拓的程序，所以你们愿意提供食物，我们是不会跑的，谁也不愿意饿死。” 下一秒一根枪管塞入了路成的嘴巴里。 金属与发射药燃烧残余的味道在嘴巴里扩散。 “这里可没有你斡旋的空间。”举枪的黑面罩男人笑了起来：“我会给你们安排点工作，赚五千，一千吃东西，四千归我们。” 他把黑色布料构成的面罩拉了下来，露出一张从中间开始烧伤的脸，左右看上去就像一阴一阳。 那烧伤的面部就像粗糙的路面，一毛不生，另一边的眉毛还结在了一起。 他渗人的笑容让路成抽了抽嘴角。 晚间，李德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路成！”他伸手抓向天空，突然急促呼吸起来，整个人浑身一抖，就这么挺了起来。 “……”不远处的路成收起了云龟六式的架子。 眼见李德似乎还要再癫一阵子，他便没有理会对方。 转而仔细观察着周围。 他们俩目前正在一个十多平米的屋子里。 这个屋子左右各挂了一枚荧光灯，里面不知道是什么发光物质。 可能有辐射。 除此之外就是两个老旧的木架床，还有一个水桶，是拿来装水擦洗身体的。 水是不可能有的。 “我可是！” 李德愤懑的声音突然响起：“全额奖学金的获得者，年级第一！我未来可期！我不会被放弃！” 他心中惊恐，莫名地大声问：“我们在哪里？” 路成斟酌着道：“你知道“风行复兴”这个组织吗？” 李德听见这个名字，刚支棱起来的表情顿时凝固在脸上，他的眼睛越瞪越大，仿佛这是个催命符： “这是个恐怖组织！他们……” 没等他说完，路成便抓起水桶边上的毛巾，塞进了李德的嘴里，同时压低声音道： “我们就是被他们抓了，现在门口有人守着，你当着别人面说他们是恐怖组织？” 李德不迭地点着头，眼神之中有点无助。 他知道自己是慌不择言说错话了。 但这个…… 这个路成不对吧？ 他清楚路成被全班人孤立，因为他过于弱小。 但此时的他看上去居然如同吴旋一样老练，甚至是有种更大岁数的感觉。 路成松开手，同时问：“这个风行复兴实际上是干嘛的？” 李德平复了一下呼吸，也压低了声音：“袭击开拓营地，或是袭击物资发放点，还有走私……总而言之，什么都干，传言他们有几万人，还在城市外挖地道，更具体的是机密，我也不清楚。 他们抓我们要干嘛？” 路成皱着眉道：“拿我们换钱，他们在这的领头者跟我说了，等基地那边的事情结束了，就找人去跟云龟开拓交涉，让公司把我们换回去。” “污点！” 李德恼怒道：“这会进入我们的档案，跟随我们一辈子，以后的评分也会因此而降低，完了，全他妈完了，真该死啊！” 哐当，门被打开，一个灰布蒙住脸的人站在门口，目光冷冷地看了李德一眼。 李德浑身一抖，顿时偃旗息鼓，眼巴巴地望着门口那人。 “你说我们是恐怖分子？” 那人走了进来，女性的嗓音很是清脆。 “没有，我没说……”李德的声音弱了下去。 那人看着路成，问：“他说没说？” 看着这咄咄逼人的女人，路成斟酌着道：“他说，在云龟开拓看来，风行复兴就是恐怖分子，你们究竟是不是，他不知道。” 李德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神态中闪过一抹感激。 下一秒，啪！ 女人一鞭子抽在了李德的大腿之上，他疼的双眼怒目圆睁，神色之间只有三个字： 为什么！？ “我们既不是恐怖分子，也不是什么污点。”女人冷漠道：“嘴巴再臭我就把你吊起来抽！ 走，跟我出来。” 李德这次没有走在前面。 他跟在路成身后，眼神还有点委屈。 他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对待？ 从小他就第一，学校奖学金拿满，老师都和颜悦色。 现在…… 从房间里出来，路成集中注意力观察着周围。 两人被带来的时候，他被蒙住了眼睛，眼前是一条只能容纳两人的通道。 通道两侧被抹平，刷有一条白色的带子，隔着数米远便有一条嵌入墙壁的奇怪灯泡。 没有电线，灯泡却在发光，里面是一种奇怪的荧光液体，光是黄绿色的。 “你们第五教育中心的人都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吧？”前面的女人头也不回。 路成没有接，因为他根本不知道。 “白阳矿业著名的第三源生矿洞。”李德回了一句，“在很久之前就废弃掉了。” “现在是我们的了。”女人的声音有点愉快：“也就是说，我们改造了这里，到了。” 通道在此结束，往前便是空旷地带。 巨大的坑洞仿佛就是个火山口。 往上看就是充斥着尘埃的天空，这里是从矿壁延伸出去的高台，温度也陡地升高了好几度。 直径上千米的巨大露天矿坑列于眼前。 啪啪，拍手掌的声音响起。 黑布蒙住脸的男人仿佛融入了这个环境，直到他拍响手掌，路成才看见这个人站在了不远处。 “把他们的眼睛蒙起来，我们该回去了。” 一声令下，风行复兴的人便从两人身后靠近，黑布蒙了他们的眼睛部位。 路成眼前一片黑暗，他被人拉着走了好几步，接着耳畔便响起了电机的声音。 独特的感觉传来，他意识到自己正在升降梯上。 接着他又走了好一阵，便听见电吸门打开的声音，然后被指示跨上一个台阶，接着又坐下。 有人拉开了他脸上的布。 睁开眼睛，他便看见了车载工学椅的背部。 两人被带上了一辆车，与驾驶位之间被铁栅栏隔开。 “告诉我账户的密码。”说话的是副驾驶上的女人，之前那个。 李德怔了怔：“什么账户？” “你以为我们不知道吗？”女人冷漠道：“你们第五教育中心每个人都有奖学金账户，专门用来装你们的助学金，你不是年级第一，全额奖学金获得者么？” 这帮人的奖学金可是很丰厚的！ 他们未来都是四大资本的嫡系力量！ 李德瞪大眼睛，奖学金他基本上一点都没动。 “我，我这笔钱打算存到毕业，购买人生中的第一套订制装备，现在已经存了一半了……”他眼巴巴道。 “哦？”女人的声音变得动听起来：“也就是说，你有至少几十万？” “我……”李德呼吸变得急促。 女人安抚道：“哎呀，放心，我们有我们的规矩，会给你留一成。” “一成！”李德原地站起，脑袋砰地撞在车顶。 “你们这群人，社会阅历少的可怜。”女人怜悯道：“不是在测试，就是在应付测试的路上，全封闭式教学？真好笑，嗯嗯，一个人卖两道，不错的买卖！” 李德张了张嘴，坐下身去，扭头看向路成。 他看见路成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 然后他便发现，眼前的路成似乎……在笑！ 他在笑！ “你……” 路成抬起头，收敛了表情：“在你醒来之前，我就已经被她来了一遍，还好我钱不多，而且他们似乎有办法绕过一些东西把钱取出来。” “……”欲哭无泪的李德往后一摊，放弃了抵抗，缓缓报出了一串数字。 “等下你们的开销也要自己负责。”女人提醒了一声：“支付一定的溢价，我们也可以把东西卖给你。” 路成斟酌着道：“钱小姐，你们这样会不会有点太黑了？我们还得充分发挥剩余价值，去工作，薪水也全归你们，这真是一种令人大开眼界的剥削方式。” 钱莎莎，她的名字。 路成一早就知道了。 钱莎莎理所当然地看着他，又理所当然道：“我有提议让你们一直工作，薪水归我们，比起枯泽而渔，我更喜欢授人以渔！可惜老爹不同意。” “这玩意是授人以渔吗？”路成放弃了继续斡旋的打算。 好在这里没有监控……他心道。 不多时，车窗前方出现了一条街道，由远至近，房屋渐渐清晰。 街道就仿佛是沙漠中的绿洲，在遍布尘埃的荒野中指引了路。 空气之中的尘埃使视野朦胧，但在朦胧与缩短的距离之间，透露出一座巨大的塔来。 巨大的塔顶端散发出似曾相识的光芒，黄绿色，也不亮，无法穿透空气中广泛存在的尘埃。 但是，只是车子越是往那边靠近，尘埃的数量便就渐渐减少，塔的摸样也清晰了一些，即便仍旧朦胧。 “说起来我们还得感谢这见鬼的气候。”钱莎莎很是愉悦，“那些肮脏的企业根本不打算把他们的人派过来，然后你猜怎么样？” 她顿了顿：“中远的管理者在代表会议上明确拒绝了出兵请求，议程被拦腰截断！” 路成适时地配合道：“那么多人住哪里？吃什么？用什么？喝什么？钱女士说得对，本来自己就捉襟见肘了，哪里还能管我们？” 李德震惊的看着他。 接着他听见路成又道：“办法总是有的，眼下就是最好的证明。” “对对对，就是这样……”钱莎莎还想继续说。 “够了。”开车的人，他们的领头者开口之后，女人便悻悻地闭上了嘴巴。 路成的胳膊被戳了一下。 他扭头一看，看见李德张大嘴巴，努力做着口型。 他似乎是在问： “你哪边的！？” 路成回了一个口型： “你猜？” 接着他便没有继续理会李德，目光转而投向窗外。 空气中的尘埃还是有，但已经少了很多。 远处有了明显的道路痕迹，在道路前方，竖起了巨大的LED牌子，上面用绿、红转换的霓虹光芒打出了两个字： 青石。 巨大的LED牌子后方，老旧的建筑物表面都布满了污迹，以钢筋混凝土铸造的楼房为主，但都没有太高。 五六层的，七八层的，十多层的，但都没有那种可以称之为“摩登”的超级建筑。 道路两旁，楼与楼之间，人们或是行走，或是商贩，互通有无地生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