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恐惧

可蛮牲刚说完这句话，土坑之内顿时暗了下来，仿佛什么东西遮住了天日，吓得几个孩子赶紧往蛮牲这边凑。 蛮牲此时也是被吓得不敢动弹，更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于是蛮牲抬头看向天空，结果就看到一个巨大的羽翼扑闪着翅膀落在了坑边，看起来像是某种巨鸟。 对然蛮牲他们被吓坏了，可坑边的两个看守却一点都不害怕，仿佛等待许久的人终于来了一般，居然还松了口气。 此时大鸟之上有一个女子声音，朝着坑里瞄了一眼，正好看到蛮牲正瑟瑟发抖的盯着上面，随后对着两个看守说了句：“把这些人捆了，押上飞舟，其他人也是。” 其他人也是？难不成这里除了他们这个坑里的人之外，还有其他人不成？ 蛮牲不知大鸟为何物，但是他知道上面一定有人，只要有人就说明这大鸟不是无主的野兽，于是蛮牲也就不再害怕。 直到他们被带上了飞舟，蛮牲还是第一次见到能够飞在天上的木舟，尽管他还是有些害怕，可是他知道，或许这次被卖还算是好事，总比在村里受苦受累孤苦伶仃的好。 然而牙子以及其他孩子可就不这么想了，仍旧被吓得瑟瑟发抖，生怕惹到哪个看守生气一刀砍了他们。 于是很快，整整一飞舟便挤满了像蛮牲这般大的孩子，甚至还有比蛮牲还小的孩子，可是他们到底要被运往哪里，他们对自己的前途一无所知，于是也只好互相凑在一起，希望通过抱团抵御这无妄的变故带来的恐惧。 由于蛮牲跟着陶土烧窑，自然也识了几个字，更懂得算数之法，于是蛮牲此时便在昏暗的船舱内悄悄的数数，他要清楚在这里的一共有多少人，多少男孩多少女孩，这样才好分辨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于是经过蛮牲的计算，这船舱内女孩居多，男孩少一些，算了算大概有五十个男孩，这还是加上他一起五十个。反而是女孩居然有一百二十个，按照这个数字配比，男孩跟女孩的比例严重失衡，这些人到底要带他们去哪做什么？ 根据蛮牲回忆，在陶土家干活的时候，听猎户说过，一般人牲多用男孩，据说只有纯阳的男孩才能够得到苍天的感召，所以每当祭祀都需要用男孩祭祀苍天，尤其是长子，效果更好。 而女孩若是被人牲捉了去，大多是为了培养成女奴用来干细活，或者是杀了吃肉。 于是蛮牲不禁料想，难不成他们是要被抓去喂野兽不成？ 这也难怪蛮牲会这么想，在大商，一般高贵的大人物都喜欢豢养神兽，那种神兽一般都是以人为食，且具有较高的灵性，像这种神兽一般都是被大人物当作镇守家族的神兽供奉，平时不仅需要人去伺候，还需要用人来当作口粮，所以这些大族一般都会从贩首的手中购买人牲用来豢养神兽。 就像方才他们看到的那种大鸟，就是神兽的一种。 牙子此时已经吓得脸色有些铁青，是不是口中还在念叨：“我会死吧？我不想死，那大鸟吃人的，它会吃掉我们的。” 伴随着牙子一边念叨，船舱内顿时响起一阵阵抽泣之声，他们没人想死，可事到如今又无法选择自己的命运，也只好瑟瑟发抖。 唯有蛮牲十分冷静的坐在角落里，他要记住这里的每一张脸，或许接下来的命运如何，就要看这些人怎么表现了。 于是蛮牲终于开了口：“不想死就都憋回去!我们现在都是一条船上的了，若是全都哭哭啼啼的，一准拿咱们喂了野兽，不许哭！全都给我笑！” 蛮牲这一句话好似定心丸一般，顿时整个船舱里的人就都停止了抽泣，并且齐刷刷的扭头看向了蛮牲，牙子此时赶紧凑过来：“大哥，你有什么主意没有？” 蛮牲闻言慢条斯理的分析：“现在这帮人把我们抓来，若是觉得咱们没用，那肯定是用来喂牲口了，所以我们不能哭，不仅不能哭，还不能害怕，不然必死无疑。” 牙子想了想顿时眉目清明：“大哥是说，有可能是让我你们去干活？” 蛮牲闻言点头分析：“你看，我们年纪都差不多，显然人家是故意这么挑的人，至于为什么，现在我们谁都不清楚，反正若是人家觉得咱们没用的话，到时候人家肯定不会养废物，这就跟在村里的大户家干活是一个道理，越是没用的干不了活的，越没饭吃。” 众人闻言觉得蛮牲言之有理，毕竟这里有谁不是穷苦孤寡出身的孩子，都是村里可有可无的存在，多他们一个不多，少他们一个不少的主，在村里各自都有自己的本事讨饭吃，到了这里总也会有办法活下去，毕竟这帮孩子干活肯定不含糊。 于是本身独自讨生活的自信心战胜了他们内心之中的恐惧，顿时觉得没那么害怕了，并且开始欣赏窗外的风景。 飞舟在天上飞，卷起层层白云，蛮牲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美的景色，阳光就像是泼洒金粉的仙女，金色的阳光洒在胖乎乎的云上，简直像是一团一团的白棉花，蛮牲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白的棉花，还是头一次见到那么深邃的蓝天，顿时被窗外的景色所沉醉。 而且此时沉醉在这般景色之中的，还不知蛮牲一人，于是大家纷纷数点着天上的云朵和云中穿梭的飞鸟，美美看到精彩便不自觉的发出一阵惊呼。 也许这一刻的他们才更像是一群孩子。 尽管不知下一刻是生是死，只要有新鲜事，立马就能让他们忘记所有的不幸。 然而飞舟所飞向的方向却并非是他们所熟知的地方，更或许这一辈子他们都不曾想过他们能够去往这么远的地方。 直到飞舟停靠在一座耸立在云端的高山之上，蛮牲这才看清了外面到底是什么。 那居然是一座巨大的城，而且还是坐落在雪山之巅的城，周围有大雪覆盖，奇特的是唯有大雪中间的城内居然春意盎然，仿佛与世隔绝一般。 而他们即将被带进去的，就是这样一个人间仙境一般的地方。 尽管蛮牲想不明白为什么非要将他们带到这里，更不明白为什么非得是他们，总而言之蛮牲确信在这种地方，不是他能理解的那种轻易要人命的地方就是了。 然而天真的蛮牲还不知他们接下来会面临什么。 直到蛮牲他们进入一个广场，这里居然密密麻麻，早已等待了许多像蛮牲他们一样的孩子，蛮牲才意识到事态或许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样简单。 也许蛮牲他们是最后一批，总之蛮牲他们进场之后，台上端坐着的老者才缓缓开口：“这里是灵山，你们都是从人间精挑细选出来的人间天才，或天生神力，或天赋异禀，或聪明伶俐，或资质不凡，你们将在这里接受考核，只有考核通过的人才能留下来修习仙术，至于考核不通过者，你们也不用担心，灵山不是吃人魔窟，不会将你们怎样如何，自会放你们下山归去，自生自灭。” 虽然老者说的很平淡，可在场的所有人除了蛮牲这一队人之外，基本上都是愁眉苦脸，生怕这些人会拿他们怎么样。 再加上此时天上盘旋着巨大的鸟兽，看起来就有够吓人，仿佛随时都有可能铺下来调走期中的一个当作今日的口粮，自然哲理的人怎能不害怕。 接下来又上来一群人开始将他们分开，按照各自的天赋被分配到了不同的队列之中，蛮牲则被分到了力之精通一队，牙子则被分到了灵之精通一队。 此时被分开的牙子原本跟着蛮牲并不害怕，可是刚跟蛮牲分开，顿时开始瑟瑟发抖了起来，要不是蛮牲鼓励着他走过去，他还有些腿软。 于是被分开的他们，便跟随着自己的队伍，朝着各自的方向走去。 蛮牲这时才发现，整条队列上的孩子，基本上全都是天生神力的孩子，期间他还认识了排在他身后的铁牛。 “你叫蛮牲？俺叫铁牛。” “铁牛老弟，你可知道接下来咱们要去做什么？” “俺也是刚来，俺就有一把子力气，干活俺不怕，就怕把俺喂了牲口。” “行，有事多照应。” “行，俺铁牛仗义，有事肯定照应蛮牲兄。” 直到他们进入了属于他们的场地，领头的老者这才缓缓开口：“这里有测试力量的石墩，能够将石墩举起者留下，不能举起者站到一边。” 没有任何废话，于是大家开始排队举石墩，结果大多都没能举起来，能够做到的人寥寥无几，直到蛮牲和铁牛这里，几乎已经是最后两个人。 铁牛在后面给蛮牲打气：“蛮牲哥，你行的，一定行。” 其实类似这种话，前面的人几乎都会对前面的人说这么一句，然而真能举起来的，实在是太少，而没能举起来的，就只能一脸沮丧的在一边等待接下来的命运。 蛮牲此时也只得咬了咬牙，用尽全力抱向面前的石墩，成败在此一举，然而着刚一上手蛮牲才发现这石墩的不简单，他越用力，这石墩居然反而变得越沉，若是如此下来他得用多大的力量才能将其举起？ 可是劲小了石墩又纹丝不动，这可如何是好？ 结果蛮牲想起了猎户曾跟他说起过的一件事，那就是别看活物活蹦乱跳，只要用对了力气，很轻松就能扛起一头大兽，若是用不对力气，那大兽就会像一滩烂泥，怎么都抓不起来，于是蛮牲便想此物莫非是活物不成？ 于是蛮牲抱住了石墩，死死扣住石墩上的抓手，脚下用膝盖顶着石墩的侧面，趁着石墩刚被他撬动的时候，一股脑的全力将其瞬间抗在了肩上，这才送算是将石墩送上了肩头。 接下来大家就见蛮牲随着石墩上了肩头，再用肩膀用力一拱，伴随着石墩还在半空没吃力的时候就将其又推上了头顶，如此一气呵成，一举将其举过头顶，紧接着刚举过头顶，还没等石墩吃力落下来的时候，蛮牲就赶紧将石墩推向了身前，于是便听碰的一声，石墩落地。 “很好，通过一个，下一位。” 此时蛮牲深吸一口气，总算是收起了气力，赶忙走向成功者的队列当中。 铁牛见况忍不住夸赞：“厉害！该我了。” 可轮到铁牛的时候，无论如何都抬不起来，无论他怎么动，石墩却只是原地歪了歪挪了挪，一点抬起来的迹象都没有，看的蛮牲也为他着急。 结果时间一到，老者开口：“测试失败，站那边去。” 铁牛还想再试试，可大家都看出来了，他根本拿这个石墩一点办法都没有。 至于失败者会是什么下场，难不成这里的人真有那么好心，还会将他们送回去不成？ 蛮牲不清楚，也不敢打听，于是包括蛮牲在内的也只有五个测试成功的人留了下来，剩下的则是被带到了别处，铁牛也在其中，可此时的他也只能跟着失败的队伍离开。 蛮牲望着铁牛离开的背影，也只能是在心中惋惜。 此时老者见失败者都已经离开，这才对着蛮牛他们开口说道：“接下来，你们将成为我灵山的外门弟子，本尊便是尔等接下来的师尊，这里的屋舍便是你们的洞府，吃喝用度这里拥有近有，你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潜心修炼，望尔等早日成为我灵山的内门弟子。” 说完老者用浮沉扫了蛮牲他们的额头一下，这一瞬，蛮牲的脑壳顿时剧痛无比，只不过伴随着剧痛，蛮牲也明白了这里是哪里，为什么他们要来这里，他们又要在这里做些什么，以及修行什么，甚至就连门规都了然于胸，并且他也明白了那老头方才所用的叫做法术。 至于蛮牲最为关心的便是那些测试失败的人会怎样，这段信息里居然都有答案，原来失败的人不会被送回自己的家乡，而是被送到他们在外面看到的那座春意盎然的城之中，被分配到城中的各个家族势力之中做长工。 得知铁牛暂时不会死的答案，蛮牲方才接受了这里的生活，同时也接受了自己大脑之内充盈着的磅礴信息。 力之一道，体修之本，可是仅仅只有力之一道，还不足以让他们成为内门弟子，他们还需要开九窍，精通气血走向，吸纳天地灵气，尤其是灵山独有的灵气，才能真正蜕变成为一名修行之人，从而修出功能，守护灵山。 而灵山则是这大商最高的山，也是大商最强的底蕴所在，并且但凡有资格留在这里的人，日后必然是大商的中流砥柱，这里也可以说是大商最高等的学府，承载着大商的气运与国运。 蛮牲作为一个普通道不能再普通的泥里娃，很难理解什么是气运什么是国运，他最关心的是能不能吃饱，去不去的上媳妇，除此之外，就是能不能像村里陶土大户那样，建立一个吃喝不愁的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