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人生处处棋局

福王府，夜深人静。 宽大的椅榻上，福王朱不寻想坐起来，用手撑着想尽了办法，不过就是换了个姿势。 “你啊，才五十出头，身体已经糟蹋成这个样子了，贵妃娘娘地下有灵，也是安心不下来的。” 一个熟悉苍老的声音说到，说完了又是低头去喝酒杯里面的酒。 “老大人教训的是，十几岁就来了这洛阳，水土不服，养尊处优惯了，娘亲老人家不在身边，几十年下来就成了这个样子。” 福王朱不寻对那老大人极是客气，他是当今大康朝天子朱检的亲叔叔，他的娘亲郑贵妃也走了六七年，天下还有谁让他如此客气。 “想想当年进宫的时候，还是少年郎，恍惚间五十多年过去了，那时候的天下，真的是丰衣足食，安居乐业，浑然不像今天这个样子。 为了你，也是记挂着贵妃娘娘的恩情，我潜居后宫这么多年，还是改变不了什么，你不还是要守在这洛阳城吗。 即使坐在那金銮殿龙椅之上，也不见得比你现在日子过得好。” 一阵夜风吹来，福王朱不寻下意识的拉起了裹在腰上的毛毯。 “我知道很多事，不是你，也不是我们就能决定的，只是这一二十年，你对他却是尽心尽力，娘亲死去了，您更像是已经忘了我这头洛阳肥猪了。” “谁不是在演戏呢，贵妃娘娘在世的时候，不是一样的待他如同己出，我不那样待他，他又何来信任于我？ 再说这天下，没人去好好打理，乱将起来了，你就更没有机会了。” 说话的是一个老太监，竟然是那朝夕守在当今圣上朱检身边的王公公。 朱不寻叹了口气，想去看王公公的神情，无奈隆起的肚皮挡住了他的视线。 “已过天命之年，我也深知天命难违了，就是我这身子骨，还能活几年啊，犬子朱松，有高人给他看过了，说是有帝王之相。 要是真有这么回事，他年以后，老大人身体康健的话，还要念在娘亲的面子上，多多辅佐于他。” 福王朱不寻说完有些感伤，不知道是想起来娘亲郑贵妃，还是以后的儿子朱松。 “我这次来洛阳，也是这个意思。” 朱不寻听王公公这样一说，睁大了眼睛。 “你和李西黄的缓兵之计，更是欺骗自己而已。 孙长岭缩在长安，不敢东出潼关，左流玉湖广拥兵自重，坐山观虎斗。 他们都是指望不上啊，李西黄百万大军一到，别说你这洛阳，放眼中原，都是他的盘中餐。 洛阳城守不住的时候，我就带朱送走，是偷偷回京师，还是送他去应天府金陵，我豁出去了，这把老骨头苟活几十年，最后也是要报答贵妃娘娘的恩情。 当年，我才十一二岁，她十五六岁，神仙一样的姐姐，把我带到了京师紫禁城，我的这身功夫，也是她让人教了我的。 没有她，我就是个草民。” “如此说来，我就心满意足了，我是哪也不去了，享尽了洛阳的荣华富贵，洛阳城破身死，多少也能为朱松赚些资本。” 福王朱不寻忽然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已经流了出来。 王公公不再做声，只是低着头一杯一杯喝着酒，时不时的咳上几声。 —————— 大清早，福王府的门口，就传来了吵闹之声。 “当今圣上的轿子，大小姐我都坐过，你这一个偏远藩王的架子却是不小呀，你再拦着，姑奶奶我可要硬闯了。” 洛阳城，千百年来繁华天下，哪来的偏远。 阳西真撒起泼来，那是不管天不管地的。 “在我的地头上丢了人，也不能就来找我啊，洛阳知府衙门才是正路。你要是没有盘缠钱了，没地住了，看在阳宗师的份上，我还是能接济一下的。” 福王朱不寻睡眼惺忪，半睁半闭着，有些不耐烦，更是没有别的办法。 “你这王爷，养成这个样子了，我这小老百姓找你帮个忙，推三阻四的，难不成你和金陵城那个济王，也是假的吗？” 朱不寻听说了济王的事，知道面前这姑奶奶不好惹，只好让人去通知洛阳知府衙门去寻完颜长松。 这时，一个年青武将走了进来，看了看阳西真几人，有些诧异，又去看福王朱不寻。 “都是自己人，直说无妨，南将军！” “江南送过来的铁器和粮草，已经交接完毕，我这是来和王爷千岁辞行的。” “那还是要谢谢你，下人们已经和我说起了，是别人委托你送来的，我就知道左流玉没那么好心的，到底是谁这么大手笔，可是一二十万人马的装备啊。” 福王朱不寻干笑了几声。 “他不让我说，送给我们左帅的也是和王爷您一样多，他只是说和您曾是故人，流寇百万之众，只怕这些还是杯水车薪。” 南将军面上有些为难。 左梦尘不禁去看了一眼那南将军。 “你是左帅帐下的吗，我怎么没见过你，新来的吧？” “回小姐，在下南空云，才到左帅军中一年。” 南空云转身向梦尘拱手说到。 十年了，当年的孩童已是领兵大将，楚云风又在哪里呢？ —————— 春雨缤纷，落花流水春还在！ 牡丹还是盛开着。 似乎是在迎接这些多年不见的故人。 “南世兄是楚云风的师弟，当年他被长白真人打下悬崖的时候，只有你和卓玛在他身边，哎，一晃十余年了。” 左乾坤无心去看牡丹，看到了南空云，更是想起了楚云风。 “你是不是见到楚云风了，到洛阳来送些物资还是神神秘秘的？” 阳西真早就不耐烦了，嚷了起来。 “真真姐姐怎么这样想，哥哥要是回来了，我还会来这洛阳吗，我会整天陪在他的身边。” 南空云说着说着，已经是泪流满面。 在他的心底深处，耶律和死了之后，楚云风就是这世上最亲近的人了，可是没多久楚云风也死了。 好在卓玛央金万里迢迢，把他送到了明月山庄，当年两个孩子极尽千辛万苦，心里更是承受着无法承受的苦痛，回到了江南。 忽然间，艳丽的牡丹花都变了颜色，伴随着烟雾弥漫，或蓝或紫，或绿或红。 阳西真几人头晕目眩，一下子就都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