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牛尔摩斯推理

羌锵从小胆子就大，天不怕地不怕。 饶是这样，他见到破棉絮下面竟然有个死人。还是惊得倒退两步，大叫了一声：“哎呀！” 牛轟轟在外面听见羌锵的叫声，慌忙问道：“羌锵！什么情况？” 羌锵定了定神，回答：“你们先别进来。这里面有个死人。” 牛轟轟听了，吓得一蹦三尺高，喊道：“有死人你还呆在里面干什么？羌锵！快出来。” “不慌。等我仔细看看死人。”羌锵回答。 “哎呦喂！小祖宗！死人有什么好看的？快出来。别看。那什么，这里是乱坟岗子。那死人肯定是僵尸。” 牛轟轟又没胆子进去帮忙，直急得原地转磨，忙不迭地对晶晶说道：“晶晶，快向乾坤袋召唤盘古剑。那什么，先预备着，等僵尸出来给他一剑。” 然后又扯着嗓子喊道：“羌锵！你倒是快出来呀！还磨蹭什么呢。哎呦喂！真急死我了。” 回头一看熊铁坐在地上，浓眉大眼做惊愕状，一副傻呆呆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说道：“小熊！你还愣着干什么？那什么，快拿个火把进去帮忙啊！” “是。” 熊铁这才醒过闷来，连忙拿个火把，举着进去了。 羌锵见熊铁举着火把进来，说道：“熊铁，你来得正好。过来帮我举着火把照亮。我要看看死人。” 他把自己的火把递给熊铁。 熊铁接过去，一手一个火把，高高举起来，照亮了死人。 羌锵借着两个火把的亮光，见死人侧躺着，身体蜷成一团，面色虽然惨白，但是不像僵尸，似乎刚死了没多久。 死人身上穿着件白色绸子棉袍，领口和袖口都绣着花，像是舞台上的戏服。脚上一双黄牛皮软靴，做工非常精美。 “小姑父，这死人不是僵尸。身上还穿着戏服呢！估计刚死没多久。”羌锵冲着外面喊道。 “穿着戏服？唱戏的？那什么，男的还是女的？”牛轟轟翻着眼睛问道。 “男的。” “男的穿着戏服？说不定是情杀！”牛轟轟觉得发生了凶杀案，顿时来了兴趣，感觉身体一点儿也不冷了，使一招牛尔摩斯推理，说道，“羌锵，那什么，你检查一下他身上有没有伤口？” “老爸，你怎么知道是情杀？”晶晶问道。 “那什么，一个男的，好没来由地穿什么戏服呢？十有八九是为了取悦女人。所以我推测是情杀。”牛轟轟振振有词，好像他是福尔摩斯附体一般。 “穿戏服有何稀奇？没准儿他是个戏曲演员呢！上台唱戏本应该穿戏服的。对吧？”晶晶反驳道。 是啊！晶晶说的对啊！如果这死人是个戏曲演员，本来就该穿戏服的。显而易见，这段牛尔摩斯推理失败。牛轟轟挠了挠头，没词儿了。 “小姑父！他身上没有伤口，也没有血迹。”羌锵喊道。 “握草！原来是毒杀！”牛轟轟又来了精神，重新变成牛尔摩斯，开始推理，“羌锵，你检查一下，他有没有七窍内流血？口唇上有没有牙齿咬的痕迹？” “没有。” “没有？估计用抹布擦过了。那什么，羌锵，你取他两块骨头来。” “老爸，你要死人骨头干嘛？” “晶晶，你虽然是学霸，但这个你就不懂了。”牛轟轟眨眨眼睛，故作神秘地说道，“我拿了死人骨头，倒一碗二锅头酒，把死人骨头往酒里一浸，如果骨头变得酥黑，肯定是毒杀。” “哎呀！老爸，这破房子里哪有二锅头酒？别说酒了，连碗也没有啊！”晶晶反驳道。 这时候羌锵在里面喊道：“小姑父，你要取什么部位的两块骨头？” “哎呀！什么骨头也不要取。真是的。”晶晶霍地站起来，“这么喊来喊去的太累得慌。我进去看看。” “别介！那死人僵尸朝你扑过来怎么办？”牛轟轟一把拉住女儿。 “看我召唤盘古剑一剑杀了他。” 晶晶甩开爸爸的手，头也不回地进去了。 牛轟轟看外面就剩他一个人了，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跟着女儿进去。 他们几个人在土炕前围成一圈，大眼瞪小眼看那个死人。 所谓人多胆子大，谁也不害怕了。 牛轟轟伸长了脖子，使劲看死人身上的绣花棉袍，希望能找到什么毒杀的蛛丝马迹，那他就真成了牛尔摩斯了。 晶晶目不转睛地盯着死人看了看，说道： “他穿的不是戏服，而是宋代的“襕衫”。我们历史课上学过的。宋代男子都穿襕衫，通常以白细布为之，圆领大袖，腰间有襞积。这人的襕衫是白绸子做的，而且领口和袖口还绣着花，肯定是个富家子弟。” “什么叫襞积？神仙妹妹？”熊铁问道。 “襞积就是衣服上的褶裥。是缝制出来的。不是穿时间长了压出来的衣服褶子。”晶晶耐心地给熊铁解释道。 “如果不是戏服，而是宋代的襕衫。”牛轟轟忍不住继续充当牛尔摩斯推理， “晶晶，你的意思是说，这个人跑去影楼拍古装摄影，交了好几千块钱，穿上襕衫之后，喝了一杯影楼给他的饮料，哪知饮料里面下了毒，结果喝下去就中毒身亡，然后被影楼的人拖到这里把尸体扔了，谋财害命，那什么，就是为了黑他的几千块钱？” “哎呀！老爸，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以为玩剧本杀啊？谁这么说了！”晶晶说道，“我的意思是说，他穿着襕衫，还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羌锵问道。 “他是个宋朝人。”晶晶回答。 “宋朝人？你是说他是从宋朝穿越过来的人？”羌锵追问道。 “或者正相反，是我们穿越来到了宋朝。”晶晶回答。 “那什么，你说什么？我们到了宋朝？”牛轟轟惊得眉毛都飞脑门上了，“完了完了！蝠王和獬豸怎么把我们扔宋朝来了？那什么，太不靠谱了！把我们瞎扔着玩儿呢这是！宋朝太特么远了！这可怎么回去？坐时光穿梭机？” 晶晶没有理睬爸爸的大喊大叫，而是将目光移向死人襕衫中间的丝绦腰带，也叫宫绦，通常腰带搭扣是两块玉石，而这个人的腰带搭扣却是两枚铜钱。 “羌锵，你看见死人腰带上的两枚铜钱了么？”晶晶问道。 羌锵定睛一看，果然是两枚铜钱。 “看到了。” “麻烦你解下他的腰带，看看铜钱上写的什么，也许能找到线索。”晶晶说道。 羌锵俯下身去，伸手接下他襕衫中间的腰带，回身递给晶晶。 晶晶把腰带递给牛轟轟：“老爸，你最懂古币了。请你看一下，这是哪个时期的铜钱？” 牛轟轟接过腰带，捧在手里，借着熊铁火把的光芒，睁开京城古董行排名第一的千锤百炼的鉴宝眼睛，定睛一看，禁不住失口叫了一声： “哎呦喂！这是崇宁通宝御书钱！上了拍卖行，那什么，这一枚铜钱少说值五十万！” “小姑父，你先别说去拍卖行，就说这枚铜钱，什么情况？”羌锵说道。 牛轟轟解释道： “崇宁通宝是宋徽宗的年号钱。钱文为徽宗亲书瘦金体，所以又称为御书钱。铁画银钩，气韵飘逸，书法精妙绝伦。那什么，先别说别的，光凭铜钱上的四个字，就摘了头牌，被称为“宋朝第一泉”。” 羌锵问道：“小姑父，应该是“宋朝第一钱”啊。为什么叫“宋朝第一泉”呢？” “这是行话。泉就是钱，由来已久。那什么，从古代到现在一直这么叫的。”牛轟轟解释道，“大概是古人希望钱币能如泉水般源源不断，周而复始地循环和流通，所以把钱称作泉。” 牛轟轟说着话，三下五除二，用手把两枚铜线从腰带扯下来，小心翼翼地塞进运动裤口袋里。 他在肚皮里打起了小盘算： 晶晶有了乾坤袋宝贝。羌锵得了轩辕镜宝贝。我捡了两枚铜钱，崇宁通宝御书钱，小一百万。虽然比不上他们两个的宝贝，但是也算没白来一趟。 晶晶正冥神思考着什么问题，没有看见爸爸的小动作。 她想了一会儿，突然问道： “老爸，既然崇宁通宝是宋徽宗的年号钱，是不是意味着我们来到宋徽宗崇宁年间了？大概是1102年到1106年之间。是不是这样？” 牛轟轟被女儿这个准确的分析吓了一跳，失口说道： “哎呦喂！晶晶，你说的对啊！哪跟哪啊这是！那什么，我们没事跑到宋徽宗崇宁年间来干什么？” 羌锵说道：“蝠王和獬豸不会平白无故地把我们送到宋朝的。一定是因为千里葵花图在宋朝。” 牛轟轟听了，立刻大呼小叫地抱怨起来， “天啦噜！那也不用把咱们扔宋朝来啊！那什么，宋朝这边咱跟谁都不熟啊！去哪儿拿千里葵花图去？那什么，要是王希孟还没画好呢？咱们得等到什么时候？待在宋朝干什么？” 晶晶说道：“老爸，你怎么老是那么多抱怨呢？既来之则安之。不入宋朝，焉得千里葵花图？” 正在此时，羌锵的眼睛不经意地一瞥，忽然发现死人的腿抽动了一下，惊得他大叫一声： “你们快看！这死人怎么还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