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物篇36 井星洲出现

彩超室里，医生正在替任镇做孕检。 屏幕里黑影混沌，隐约能看见小小的一团黑影。 医生手里的仪器在任镇隆起的小腹上滑动，笑着说：“任先生，胎儿很健康，看起来是个活泼的孩子。” 他的话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医生好奇地抬起头，发现任镇正盯着天花板出神。 医生喊了他一声，“任先生？” 任镇回过神，没看屏幕，冷漠地说：“我知道了。” 医生还是头一次见有人做彩超是这样的反应，迟疑地说：“任先生，这个孩子已经快五个月了，你确定要打掉吗？” 任镇把头转向窗户的方向，好半天，他开了口，只不过这次嗓音有些沙哑：“确定。” 这一天任镇已经等了两个多月。 如果不是那次诊所出现意外，这个孩子早就该离开了。 不等医生开口，任镇又说：“等孩子打掉后，麻烦你帮我切除掉身体里那套器官。” 井星洲跟他在一起，不就是图他能生孩子？ 等他打掉孩子，没了女人的功能，井星洲也就没有对他死缠烂打的理由。 医生停顿了一下，不赞同地说：“一次性做两个手术，我怕你身体承受不住。” 任镇平静地说：“会死？” “这倒不会。”医生沉吟片刻，“只不过这样对你身体伤害很大，我建议你最好隔一段时间，等身体恢复以后再做下一个手术。” 任镇态度很坚持，“那就一起做，我撑得住。” 夜长梦多，只有一次性解决了，他才能安心。 见任镇这么坚持，医生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让下面的人去安排。 检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任镇各项数据正常，符合做手术的条件。 本来医院打算明天给任镇安排手术，不过在任镇的坚持下，定在了当天傍晚。 等做手术的空档，任镇被安排在一个病房里休息。 任镇躺在病床上，对宁念说：“等这次做完手术，要感谢你朋友才好。” 提到“朋友”两个字，宁念喉咙有些发干，强笑道：“任哥，不用这么客气，我已经感谢过他了。” 任镇说：“那不一样，他帮了我这么大的忙，不能这么含糊过去，到时候请他出来吃个饭吧。” 宁念身体硬邦邦的，担心任镇看出端倪，他先应付下来，“好，到时候我来安排。” 彤彤趴在病床边，仰着小脸问：“爸爸，我们为什么还不走啊？” 任镇刮了刮彤彤的鼻尖，解释说：“爸爸生了点小病，需要做个手术。” 彤彤眼睛一眨，顿时泛起水雾，“爸爸生病很严重吗？” 任镇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慰道：“不严重，只是个小手术而已。” 宁念也帮腔道：“叔叔可以作证，一点也不严重。” 彤彤还是有些恐惧，小声说：“爸爸，你不要做手术好不好？彤彤害怕。” 任镇哭笑不得，“做了手术爸爸身体才会快点好，难道你不想爸爸健健康康的？” 彤彤马上说：“我要爸爸健健康康的，不要生病。” “那就是了。”任镇抬起大手，按在彤彤的脑袋上，深深地说：“等这个手术做完了，爸爸就能恢复成以前的样子了。” 在任镇的安慰和保证下，彤彤这才安心下来，她趴在病床边，揪着任镇胸口的纽扣玩。 任镇抬头看了眼时间，快到手术时间了。 他正想让宁念带彤去医院附近逛逛，一名小护士突然从外面走了进来。 任镇以为小护士是来带他去做手术的，结果小护士说：“任先生，不好意思，手术可能要推迟了。” 任镇顿了顿，跟宁念对视一眼，问道：“为什么？” 小护士解释说：“帮你做手术的医生家里突然出了点事，他已经赶回去处理了，大概一个小时后才能赶回来。” 小护士说得诚恳，还连连道歉，任镇也不好再说什么，“没事，那我在这里再等等。” 小护士走后，任镇见彤彤有些闷闷不乐，就让宁念带她出去逛了逛。 任镇一个人躺在病床上，盯着窗外的风景发呆，眼睛有些酸涩。 他闭上眼睛，困意像潮水一样淹没思绪和理智，不知不觉间就睡着了。 任镇做了个梦，他梦见自己被推进手术室，刺眼的灯光照在脸上，恍得他睁不开眼睛。 主刀医生说：“任先生，我们准备开始手术了。” 那声音听起来很低沉磁性，本来是很好听的声音，可任镇却好像被人猛地扼住脖子，喘不上气。 他缓缓转过头，对上那双熟悉的双眼。 医生摘下口罩，那张本来陌生的脸变成了井星洲，他俯下身，在任镇耳边寒声道：“我终于抓到你了。” 任镇猛地睁开眼睛，胸膛剧烈起伏，冷汗浸湿了后背的病号服。 他腾地从病床上坐了起来，看向四周，窗外一片漆黑，根本没有井星洲的影子。 宁念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见状走了过来，关心道：“任哥，你怎么了？” 任镇见到宁念，狂跳的心才沉定下来，他擦了把汗，缓了口气，“没事，做了个噩梦。” 宁念看着任镇苍白的脸色，忍不住问：“你梦见什么了，吓成这样。” 任镇重重靠回床头，好半天才说：“我梦见井星洲来医院，把我和彤彤抓了回去。” 宁念听了，忍不住打趣道：“任哥，你就是太紧张了，那个人怎么可能找到这里来？” 任镇也忍不住自嘲，“是啊，他就是大罗神仙，也找不到这里。” 看来是井星洲给他的阴影太大，所以到这个地方还抹不去他的影子。 任镇靠向床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已经将近过去一个半小时了。 任镇皱眉道：“医生还没回来？” 宁念这时候也觉得不太对劲，起身说：“我去问问。” 正好刚才那名通知他们消息的小护士从门外经过，宁念连忙拦住了她，“你好，请问什么时候才能开始手术。” 小护士眼神闪烁了下，“冯医生在家里处理事情，还没回来，你们再等等吧。” 说完小护士就离开了。 任镇面色有些凝重。 再这样拖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做手术。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种感觉，医院好像在故意拖延他做手术的时间。 但是任镇想不到医院这么做的理由，又不是傻子，谁不想赚钱。 也许真的只是冯医生家里有事赶不回来。 但任镇不想再等下去，询问道：“小宁，能不能换别的医生做手术？” 宁念迟疑了一下，“你等等，我打个电话问问我朋友。” 宁念来到走廊，他掏出手机，给邰季东打电话。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接通，宁念握紧手机说：“邰总，是我，我有事找您。” 邰季东淡淡地说：“什么事？” 宁念咬了咬嘴唇，“你找的那个医生到现在还没过来，能不能帮我换个医生？” 邰季东轻描淡写地说：“不是你让我帮你找最靠谱的医生？那位就是最靠谱的，其他人的资历都没他老，能力也没他好。” 邰季东又说：“既然冯医生有事，那就再等等。” 宁念微微攥了攥手机，“可是我们都已经等了两个小时了。” 邰季东嗤笑一声，“怎么，他就那么迫不及待把孩子打掉？” 宁念喉结滚动了下，“对。” 邰季东意味不明地说：“着急也没用，除非你换别的医院。” 宁念刚要说的话被邰季东打断：“我很忙，不说了。” 不等宁念再开口，电话就挂断了，宁念再打过去，邰季东已经不接电话。 宁念磨磨蹭蹭回到病房，对上任镇询问的目光，他只好说：“任哥，我朋友说医院里的医生人手不够，换不了其他医生。” 任镇见宁念脸色有些不好看，以为他碰了壁，心里有些过意不去，“算了，那就再等等吧。” 宁念来到病床边，“任哥，真是不好意思，这么点小事我都办不好。” 任镇面色严肃了几分，“小宁，别这样说，你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如果不是你，我现在只能去诊所打胎。” 宁念挤出一抹笑，抱着彤彤，跟任镇一起在病房里等冯医生。 原定傍晚的手术，一直拖到晚上十点钟，冯医生才神色匆匆赶过来。 冯医生气喘吁吁，身上的白大褂也没穿好，连连道歉，“任先生，实在不好意思，我刚处理完家里的事情马上就赶过来了。” 任镇没说什么，催促道：“冯医生，马上给我手术吧。” 冯医生点头，“好，我现在就去安排。” 这次终于没有再出什么意外，很快就有医护人员过来，推任镇去手术室。 任镇悬了大半天的心落回原地，松了口气想，晚上的事应该就是个意外，是他想太多了。 到了手术室门口，冯医生停下脚步，又问了一遍：“任先生，我再跟你确认一次，你确定要做引产手术吗？” 任镇闭上眼睛，“确定。” 冯医生没再说什么，对旁边的护士说：“带孕夫进去，准备手术。” 就在医生即将推着任镇进入手术室时，耳边响起一道冷得像冻在冰窖里的声音，“你要打掉孩子，询问过我这个父亲的意见吗？” 几个小时前才在睡梦中听见的声音一刹那重现，任镇惊得打了个激灵。 他猛地转头望去，走廊尽头处，井星洲站在那里，他头发凌乱，双眼猩红，眼里布满密密匝匝的血丝，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死死盯着任镇。 而井星洲的旁边，正是任镇有过两面之缘的邰季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