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周礼的抉择

郁郁葱葱，还是那座清幽小楼，外面战火连天声音却传不到这里，无恨一直躲在星之城后这个私密的院落纸醉金迷。 朱雀咬牙推开房门，见无恨毫无形象大字型仰躺在沙发上不免有些疑惑，不是疑惑这个中原第一人的毫无形象，而是疑惑此人今日身边竟无美女陪伴。 “听说李长风快把各国的人杀光啦！想必那些家伙已深切体会到双月军的厉害了吧！我知道你这段时间会来！因此在这等你，哈哈！”无恨双手抱掌枕在脑后笑道，神态轻松没有一点强者模样。 “您知道双月军很厉害？貌似你也没和他们交过手吧！”朱雀听到无恨的话有些疑惑。 “自末世初期第一眼看到李长风和他那些兄弟时我就知道这些人很厉害，且越向后面进化越强大，到了今天中原那些养尊处优的家伙想对付他们根本不可能了。”无恨今天很有说话的兴致，看着客厅高耸华丽的天花板不由缅怀起过去。 “您末世初期就在观察李长风他们！”朱雀很震惊听到这样一段话，然而更震惊的还在后面。 “是啊！李长风一伙人中有一个叫韩刃的男人，不知为何在末世初期就开始追杀我，那个人很强，不知什么原因，当年人们刚开始进化时他就遥遥领先，比任何人都强大，追杀的我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或许是运气好一开始我竟然挺住了，可我也不敢出来随意走动，只能一直隐藏自己。”无恨与往日不同，竟在朱雀面前回忆起了往事。 “那他最后一定是被您杀了！”朱雀万没想到竟还有人能一直追杀眼前这个强大的男人。 “哪有那么容易，或许现在我能对付得了韩刃，可当年我遇到他只有跑的份。 有件事没人知道，其实我有个双胞胎弟弟，叫做无情，也是个天赋异禀的家伙，并不逊色于我。是他最后帮我引开了韩刃，最终将其引到一个强大生物的洞穴之中与其同归于尽，彻底解决了我这个麻烦，司裂空机缘巧合下进入那个山洞得到了韩刃的生命之源传承才崛起的，所以我知道这些。”无恨好似很少与人讲心里话，今日说起更像自言自语。 “所以你恨李长风，在他消失后聚集中原大军远征最西北杀死了他的最爱之人？”朱雀拧着眉头问道。 “不不不！我只想问问他为什么让无恨追杀我。或许你不信，我恨人类，可李长风却不在其中，他是少有我看得上眼的人类，还有他的几个兄弟我也不讨厌。 哈哈！那家伙竟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什么犬神族！不属于人类，这点我更欣赏，可惜只要是人就有爱恨情仇这些糟糕的情感啊！因为有情感，人类就会变得面目可憎。”无恨今天不知为何，心中的隐秘也无所顾忌的说了出来，这个以往阴险复杂的男人不知干了多少大事，这一刻竟然显得真诚起来。 朱雀沉默，她已听不懂对方话语中到底想要表达什么，自末日就开始被追杀以至于孪生弟弟替自己死去，居然说不恨，而不恨对方却杀死柳离惹出滔天大祸，难道真如其所说恨的是人类吗？这是什么道理？完全不成立。 无恨自顾说完闭目仰头。 “不聊这些，说吧！冷无魂那些人让你找我什么事？”无恨自我陶醉良久再次开口，没人能揣摩他如今的志得意满。 “他们甘愿臣服，想尊称您为中原大帝，带领他们打败李长风这个恶魔。”朱雀决定直接说此事，没有添加任何渲染。 “称帝！那些家伙竟然肯称我为帝王？”无恨一愣，坐起来看着朱雀问道，一脸不可思议。 “曙光女王被杀了，敌众神也已战死了，各国进化者军队与科技部队死伤不计其数，这段时间的战争对联盟各国打击非常大，现在他们已将全部希望寄托在您的身上，确实甘愿臣服。” “这倒有点意思，混个帝王当当也不算白来这世上一回，反正早晚都要与李长风有一战，想必以中原大帝这个身份会很有意思吧！哈哈！”无恨说着又笑了起来，好似眼前事对他来讲就是一个游戏，一个颇为有趣的游戏，杀死女武神后他少了阴翳的气质，变得很爱笑。 “就~就这么答应了！”朱雀甚至没反应过来，在她眼中无恨并非喜欢权利与名利的人，本还想着怎么劝说，对方却一口答应，大出意外。 “不然呢？我也来个三辞三让？有意思吗？”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那您看什么时候准备登基仪式好呢？”朱雀被无恨的心思搞的晕头转向，赶紧摆手道。 “那些家伙怎么说的？”无恨想了想问道。 “各王国领袖认为越快越好。”朱雀知道各国国主的心思。 “那就按他们想的办吧！这段时间真是太无聊了！” “好！我这就去准备，您看国都定在星之城好还是剑之城好？登基大典还是要在都城举行的！”朱雀想不到自己竟能轻易促成此桩大事，难掩兴奋。 “都不好！”无恨竟然摇了摇头。 “那......”朱雀一愣，完全摸不清眼前男人的心思。 “双月城！只有那里才有资格成为帝都！”无恨长身而起道，极为意外的说出了这个城市。 “什么！可~可双月城名义上虽已成为我们的附属国，实际掌控权依旧在周礼与夏玉婷手中啊，想定都那里恐怕不容易！”朱雀一脸担忧道。 “没关系，我亲自走一趟，传令！所有星剑军齐出，兵进双月城！我倒要看看在如今局势下周礼会如何选择，是选择被我杀死还是选择与李长风为敌？哈哈！真是个好玩的游戏，我就喜欢看到将人逼入绝境左右为难的样子。”无恨走到不明所以的朱雀将军面前笑着说道。 “好，我这就去通知各国国王。”朱雀被无恨看的有些心慌下意识道。 “无所谓！既已有此想法，有没有那些家伙称臣这个大帝我都是要当的，还有那柄王者之剑，之前一直未取，如今周礼也应该交出来了！”无恨说罢想起那柄刻画着日月星辰与山川草木的古铜色大剑来。 进化者办事效率很高，尤其如星剑国这种未大力发展科技的国家，军队战力强办事效率快。 星之城距离双月城不算远，因当年李长风与戴星月交好，两城间有一条极为宽阔方便的马路，行军非常方便。 周礼得到探报不久星剑国的大军已经出现在北城外视线可及之处，果真来去如风。 夕阳斜照在双月城中，美轮美奂，犹如立体剪影般的城墙集结着进化者的强大能力与智慧。 可惜如今的双月城早已今非昔比，幸好无恨一直严令不得破坏城中设施，这才一直保持完整。 周礼焦急的在政务大厅中来回踱步，显然在等待着什么。 不久一位女将军提着一柄长剑走进政务大厅，周礼见后略松口气。 “怎么样？”周礼焦急的跑上前问道。 “东西拿来了！”这位女将军不是别人，正是如今双月国第一大将夏玉婷，见周礼急切，将手中古铜色大剑递给了对方。 “无恨为何突然出兵查清楚了吗？”周礼接过这柄一直插在祭剑台上已被传得神乎其神的王者之剑后再问。 “我们以前与星剑军关系亲密，很多老关系还在，已经打探清楚。”夏玉婷点头。 “太好了！据说长风已率军打过中原群山，无恨突然出兵应该不是对付我们吧！”周礼抱着侥幸心理道，因与李长风的关系无人向其传送战场消息，所知非常滞后，无法掌控天下局势。 “无恨想称皇帝，准备定都双月城，此次尽起星剑王国大军前来就是要逼迫我们称臣后与主公为敌！”夏玉婷一脸悲愤，她口中喊的依旧是主公两个字，可面对无恨这个庞然大物她也毫无办法，私下里依旧称李长风为主公，可见心中忠诚未变。 “这样啊！那这次浩劫无论如何我们也躲不过去了！哎~！”周礼颓然，本就显得苍老的面容更添几道皱纹，轻拄长剑才能站得稳，自李长风离开后他真的很累，自身进化程度不高使得他做事很难，原本支持他独立揽权立国的周家村同乡根本帮不上什么大忙，若不是还有个夏玉婷在身边恐怕早支撑不住了。 “附属国什么的我可以忍，可这次不同，宁愿拼死在无恨面前也不愿与主公为敌，这是我的底线！”夏玉婷扶着周礼坐回椅子后率先表达出自己的立场。 “这是自然！我周礼为带领大家在末世生存或许什么事都愿意做，可有一点无论如何也不会触碰，无论什么情况我也不可能将剑尖指向李长风！这同样是我的底线！”周礼声音徒转冷冽，这么多年的双月王当下来，早已有了气势。 夏玉婷沉默，两人之所以能在一起相互扶持这么久，正是因有着同样的想法与底线，可惜今日这个底线却成了死神的魔咒。 “你走吧！带着你的亲兵离开双月城，有朝一日长风真能打回这里的话你就找机会回归，这些年的事都是我一个人做的，与你无关，相信以长风的气度再次信任你并非不可能。”暮色润黑大厅，周礼颇显苍老的声音回荡。 “走？那你怎么办？”夏玉婷沉声问道。 “我无所谓，在这末世我这样的人注定很难有所作为。当年双月的老兵只剩下你与风无极的手下，也就近万人，其余军队都是这些年建立的，他们不认得长风，在强大压力下与长风为敌不是不可能。 走吧！将吴星、严水柔、楚梦这些愿意离开的老人都带上，从南门出去，我会想办法拖住无恨的！希望你们有朝一日能够回归长风的队伍之中，那里才是双月人的归宿！”周礼语气平缓，显然已下了某种决定。 “可就算走又能去哪呢？去东边的路处处封锁根本不可能过得去。” “无所谓，只要离开双月城哪怕去当野人也好，你们代表双月这座城市对李长风最后的忠诚，从南门出去，现在就走，拿上这把剑走！”周礼说着又有了力气，起身就要将古铜色大剑塞给夏玉婷。 “这把剑我不能带走，无恨称帝一定要得到这把王者之剑，若找不到以其凶残淡漠的性情恐怕会杀死无数双月人。”夏玉婷觉得自己确实应该趁着能离开时走，但却不能带着这把剑走。 “呵呵！什么王者之剑，当年长风只是将其当做一把用不坏武器的而已！也罢！此剑就留给无恨用用，毕竟双月城是我们这些年的心血，因为一柄剑被毁恐怕长风也不愿看到。”周礼看着手中剑轻笑道，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 没有离别也没有悲愤，夏玉婷与叶南天带着六千双月老兵及愿意离开的老人们悄悄走了。 夏玉婷是兵法大家懂得人心，并未听从周礼的建议自南门离开，而是走的西门，因为她要去找在怒岩城立国的风无极，这个武夫她了解，虽然强大蛮横却有一点能够确定，那就是绝不敢背叛李长风，在如今局势下只能选择再次与自己合力，如此一来今晚双月老兵生存几率才会更高一些。 夏玉婷带着手中老兵的离开完全抽走了双月国军队的筋骨，周礼本想不顾一切组织抵抗却最终没有办到，无恨的威名早已响彻中原大地，成为许多新生代将领心中偶像，当无恨飞向城头大声呼喊时，双月国本就臣服的军队尽数归降。 呼哧~呼哧~！ 周礼疯狂的奔到东城墙上，这里的守军已经调走，整个双月城的军队都已被调到北城外接受整编，无恨出面双月城瞬间瓦解，不战而屈人之兵。 “你是在躲着我吗？”一位黑衣白发的高壮男子落在安静的城墙上走到周礼背后问道，正是无恨。 “躲你？不！我只是想安静的看看东方，好想看看那个男人如今是何模样啊！”周礼没有回头依旧目视远方，夜慢慢降临，目光却越来越亮。 “何必呢？你并不像那么忠心的人，也不是一点野心没有，否则也不会成立双月王国。”无恨并未动手，反倒走向城墙边跟着看向远方，夕阳美景，绚烂而短暂。 “不一样，当时中原势力不分大小纷纷宣告成立王国，我若没有动作只能看着双月子民慢慢流向其它势力，建国只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我生命中最绚烂的时刻就是为李长风管理内政的那些年，你不知道吧？当年连边东海、赵瑜、战地、立花秀这样的人物也很给我面子，可惜啊！时光一去不返，或许长风察觉到我当年有那么一点私心才会将整个双月交给我的，如今我却发现，这些并非我所能掌握的。”周礼语气轻松面带微笑。 “我能给你的比李长风给你的更多，为什么反倒不臣服了？加入我的军队与李长风决战，战争结束后你会得到所有想要的！”无恨如魔鬼一般引诱着。 “依附星剑王国生存下去能够接受，可你要称帝，所有人都知道，这片中原大地只能有一位皇帝，与之前的附庸关系不一样，若选择，在我心中，有此资格的人只有一位，却不是你！”周礼说完转过身看着无恨。 “知道做出这样选择的结果吗？你虽然进化程度不属于顶尖序列，可再活几十年毫无问题，比起无尽的荣华心里那点气节又算得了什么？不想多看看如此美丽的河山吗？”无恨说着张开双臂，任由清风吹入怀中，意气风发。 “不在意了！什么都不在意了！你想要双月城，给你！要军队，给你！甚至这柄剑，也给你！但想要我臣服的这颗心，哈哈哈！李长风！我周礼没有负你！哈哈哈！”周礼说完惨烈的大笑起来，随即迅速提剑一抹喉咙，鲜血狂飙射出。 “何必！”无恨斜瞥了一眼后视线又转向远方，没有多看，或许这位淡漠生命的男人不愿让眼前的血腥影响远处的美景。 “进化者~死都这么漫长，哎~！”周礼勉强说完话后一剑刺穿自己心脏，这才软软斜靠在城墙上，转而滑坐在地缓缓死去。 这就是周礼最后的选择，一位不那么强却有着原则的男人在绝世强者之间做出的选择，挥剑自刎在属于自己的墙头之上，又一位枭雄自此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