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第 166 章

皇一门家的少主皇昴流在高三的应考阶段，和普天下的所有学子一样,都在拼命的挑灯念书。 明明是早就有决定了未来出路和职业的皇一门家的少主大人,可还是要准备大学考试。 而且那副拼命的样子,仿佛是在无声地表态“我一定要考好学校”。 看到弟弟那么拼命，身为双胞胎中年长者的皇北都,自然要表达自己的关怀。 这天晚上,皇北都端着点心来探望挑灯夜战的弟弟，放下盘子的同时,随口问道：“昴流想考什么学校？” （我是很悠闲啦,大学随便考一个就好。） 毕竟祖母并不强求北都考什么好学校。 这种宠爱的态度，皇北都其实很感激。 她不需要靠考一个好学校来改变自身的命运。 况且,现在比起妒忌弟弟受到的优待和注意—— 不，皇北都根本不在意这些事情。 作为姐姐，皇北都只担心弟弟的身体。 别努力过头，结果累坏了身体，那就得不偿失了。 对于姐姐的询问,皇昴流的回答异常的果断：“京都大学。” ——如此果断地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皇北都又好奇的追问：“为什么不是东大？” 不是说京都大学有什么地方不好，实际上东大和京大这两所学校都很好。 都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名校。 然而—— 既然在京都待了那么多年,为什么大学不去另外一个地方念呢？ 趁着年轻,去别的地方看一看不好吗？ 所以皇北都就这么随口一问。 而皇昴流也只是从容地又拿起了一本练习册的同时,回答道：“因为言音老师就报名准备念京都大学啊。” 这个答案让皇北都惊了一下。 她笑了笑，走出了弟弟的房间后,就立刻跑去客厅找出了弟弟念得补习班的宣传单。 一边看着宣传单,一边自言自语：“我现在去念书的话,能不能考上京都大学啊？” 看着宣传单上的京都大学的分数线，皇北都又苦恼的不行。 “可恶，我也想和言音老师念同一所学校。” 想得不得了。 简直恨不得求祖母给自己钱去念补习班。 想到就做。 皇北都厚着脸皮去求了祖母。 对于孙女的这种突然上进的行为，家里不缺钱的皇一门的掌门人自然大笔一挥，给皇北都报了极其优秀的补习班。 考试的这一年，这对姐弟拼上性命，终于一起考上了京都大学。 姑且不提考试成绩出来后那豪华奢侈的庆祝宴。 时至今日，皇北都都没见过言音老师的真面目。 ——要知道皇昴流都见过了，她却没见过！ 正因如此，所以才特别想要知道“真相”。 开学典礼后，皇北都在学校里左顾右盼。 四处寻找，却只想知道“言音老师是什么样的人”。 “我可真想知道那是什么样的人啊。” 一定是相当优秀又了不起的人。 时至今日，皇北都都不知道言音老师的信息。 皇昴流的口风太紧了。 不，倒不如说，他答应了言音老师不会将老师的个人信息讲出去。 结果真的一个字都没透露。 ——皇昴流口风太紧的后果，就是皇北都一直都不知道言音老师的性别。 然而，这并不妨碍她在自己的脑子里构建起一个相当虚幻的优秀人设。 皇昴流没有告诉自己的姐姐，他其实知道自己和言音老师所在的班级。 （可我和言音老师念得不是一个专业啊。） 进一个学校也没用，专业不同，碰面的机会就会变得少得可怜。 谁能想得到，言音老师居然会跑去念了人文历史学？ 听说这个专业的很多学生出来就当了民俗学相关的学者。 （不，怎么说呢，言音老师会念这个专业，真是好正常啊。） 迷弟心态发作的皇昴流，也只敢每天装作路过的偷看一眼教室里面的言音老师。 皇北都倒是在考上了京都大学后，就忘了自己要去找言音老师的事情。 她只觉得自己和言音老师念同一所学校就能够满足自己的迷妹幻想了。 皇北都报了许多的社团，每天都过着极其充实的大学生活。 这和皇昴流就形成了鲜明地对比。 皇昴流的学业忙到他根本没有参加社团的空余时间。 （这就是充满了甜美烦恼的大学生活吧。） 至于夏目贵志的大学生活，就没有收养自己的叔叔婶婶一家所设想的那么美妙。 充满了玫瑰色彩的大学生活——这是不可能的。 但也没有被夏目塔子一家收养之前所经历的那么糟。 如果，没有发生他身体上的灵力暴动的话。 皇昴流接到了夏目贵志的求助电话后，也感觉到问题的严重性。 因为，夏目贵志这个人是的场静司介绍来的。 皇昴流和的场静司不对盘。 毕竟两个人的出发点完全不同。 皇昴流觉得见到需要救的人，就应该先出手相救。 而的场静司却不这么认为。 这个人要谈好条件，确认了其中的风险和收益后，才会出手相救。 的场静司……这是个功利性很重的人。 如果无利可图，他是绝不会出手相助的。 所以，在的场静司看来，要救夏目贵志显然是一件值得投资的买卖。 说实在的，皇昴流挺好奇的，夏目贵志是个什么人，居然会让的场静司欠下那么大的一个人情？ 处理了夏目贵志身体上的灵力暴动后，皇昴流才好奇的问道：“你是遇到了什么神明吗？” 夏目贵志问道：“请问，您在说什么？” 皇昴流指了指夏目贵志的衣袖。 “夏目，你的衣袖上有神明的气味。” “衣袖……”夏目贵志完全想不出来，除了咖啡之外的气味。 猫咪老师在一旁问道：“夏目，你快点好好想想，下午除了咖啡店还去了什么地方？” 夏目贵志回忆了一下过去的事情，说道：“我之前只去了咖啡店，和同组的同学讨论了一下论文的课题，然后就回家了。没去其他的地方。” 皇昴流想了想，虽然可能性很低，还是问了出来：“请问，夏目君，你的那位同学是谁？” 夏目贵志回答：“叫做沈韵的一个女孩子。” 猫咪老师听到这个名字后，甩了甩尾巴，问道：“你之前说的那个中国的女孩子？” 夏目贵志点了点头。 皇昴流听到“沈韵”这个熟悉的名字后，叹了口气。 “啊，如果是她的话，那这个问题就对了。” 夏目贵志完全不知道这问题哪里对了，他只是追问道：“沈桑不会有问题吗？” 皇昴流苦笑了一下，说道：“诶，这个问题的话……说实话，现在都只是我个人的猜测，不过……” 皇昴流长舒了一口气。 （言音老师，您可真是了不起啊。） 了不起的言音老师正在纠结今天的晚餐吃什么。 便利店新出了一款便当，很想买来吃吃看是什么口味。 但是周围莫名其妙的多了一群虎视眈眈的看着这个便当的人。 （到底在等什么啊？） 沈韵拿起了这个便当，却发现周围的那群人露出了哀叹。 这此起彼伏的叹息让沈韵吓了一跳。 她拿起了便当，跑去柜台结账的时候，随口问了一下收银员那群人到底怎么回事。 “那些人不是很可疑吗？” 收银员很从容地扫码收钱，同时还微笑着解答了沈韵的提问：“那些客人是在等九点之后的半价便当。” “哦哦，这样啊。”沈韵表达了理解。 她是没参与过这种晚上的半价商品争夺战，但是光是想想就知道战况一定很激烈。 把便当带回家加热之后，沈韵没有抱有太大希望的吃了起来。 但是这个便当味道居然意外地好。 “完全超出预期的美味。” 真是恨不得接下去一周都去那家便利店买便当了。 但是后天还有工作。 沈韵提前去超市买了无需微波炉加热的自热便当，以防万一，还抓了一把赤司的白色、情人节礼物的巧克力，外加带了一大瓶的矿泉水。 结果碰面的时候，才发现多了一个人。 夏目贵志介绍自己带来的新同伴：“这位是皇昴流。” 他还没介绍沈韵，皇昴流已经向前迈出了一步，伸出了手：“我是皇昴流。” 沈韵沉默了一下，将右手上提着的便当换到了左手上，才伸出了右手。 “皇同学，好久不见。” 两个人重新认识了一番。 但是夏目贵志完全不知道这两人是什么怎么认识的。 “之前……”皇昴流看了一下沈韵，发现对方没有什么否定的态度时，他才继续说道，“我们之前因为一些事情见过面。” （我还要了个签名。） 夏目贵志看向了沈韵，得到对方点头的肯定答复后，才说道：“那么，我们出发吧？” 随即，他发现皇昴流已经很自然的就将沈韵手上的便当接了过去。 （我是不是应该也帮忙拿一点什么？） 但是在犹豫的时候，沈韵已经拿出了交通卡。 “从这站上去，坐三站，下车后走十分钟就到了。” 这是她找到的最近距离。 三个人在车上一路无话的下了车之后，沈韵才说道：“夏目同学，午饭你准备怎么解决？” 夏目回答：“我带了便当。” 沈韵“哦”了一声，然后看向了皇昴流。 皇昴流苦笑了一下，说道：“我的姐姐做了便当。” 看他的脸色，想必菜色不怎么样。 沈韵忽然笑了起来。 “我只是突然想到，之前情人节的时候，修理水管的工作人员都在抱怨‘请不要将做坏的巧克力倒入下水道，这玩儿意会堵塞下水道的"。这个还上了新闻报道。” 皇昴流接口说道：“我家的姐姐做坏的巧克力也是直接往下水道一倒。不过没遇上堵塞下水管道的事情就是了。” 夏目贵志听了这个新闻，忍不住问道：“真的有这种事情吗？” 沈韵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块巧克力，递给了夏目。 “夏目同学，巧克力不会溶于水里啊。” 放到热水里就会化掉，但是水一冷，巧克力就会重新凝固。 夏目贵志接过了巧克力，拆了包装纸后，放到了嘴里：“唔。” （这个巧克力超好吃啊。） 沈韵将另外一块巧克力分给了皇昴流。 巧克力是初级的甜食魔法。 可以一下子就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美味的巧克力可以瞬间就拉近人与人“心”的距离。 三个人走了大概十分钟之后，就一起站在了神社门口。 神社的门口两端摆放着狐狸的石雕。 皇昴流看着这个神社门口的狐狸雕像，一下子就认出了这个神社的主人：“这是稻荷神社？” 只有稻荷神社会在神社的门口放狐狸，其他神社门口的雕像一般都是狛犬。 沈韵率先踏进了红色的鸟居，与此同时，还能轻松愉快的回答：“我们要去找的神社就在稻荷神社的内部啦。” （正常情况来说，会有哪个神明、愿意在自己的神社内部安顿其他神明的神社吗？） 皇昴流觉得这件事情光是听就很奇怪。 虽然在有些年代久远的神社里，会有机会看到和该神社无关的其他的神龛。 但是那些神龛根本没有神明。 这个稻荷神社里面，会有那种神社吗？ 出乎皇昴流的意料之外—— 还真的有神明。 在这个稻荷神社的内部，在里面的森林里，在森林的内部，真的有一个小小的神社。 这个神社的建筑风格，看上去年代非常的久远。 但是，这里有神明的气息。 洁净的气息。 沈韵停下了脚步，说道：“就是这里了。” 夏目贵志很想装作没看到，但是他确实是看到了。 在神社边上的杉树下，站着一位穿着古装的青年。 他穿着年代悠久的古装，繁琐的服饰。 头上戴着华丽的头饰。 皇昴流顺着夏目贵志的视线看去，也愣住了。 （这不是人。） “难道……”皇昴流喃喃自语，“真的有神明吗？” （真的还有神明吗？） 沈韵扭过头去，看向了这两个发呆的青年。 她忍不住长长的叹了口气。 “我说啊，你们既然看到了神明，就别装作没看到。这样很不礼貌的。” 夏目贵志扭过头去，一脸的震惊：“等一下，沈桑，你看得到……那个，我的意思是，你看得到那位神明大人吗？” 皇昴流说道：“只要愿意就可以让普通人看到真容……” 这是多么强大的神明。 这就是正牌神明和杂牌的野神之间的差别。 皇一门家的阴阳师自然有一套自己的行礼方式。 正统的阴阳师，见到了正牌的神明，哪怕那是个神社都很破落的神明，也必须要重礼相待。 看到皇昴流行礼鞠躬，夏目贵志一时手足无措。 沈韵看到夏目那副慌张的样子，觉得他那样子真得让人感到同情。 在皇昴流报上家名，行礼完毕，又侧身站在神社旁边之后，沈韵才拉着夏目站到了另外一边，同时还不忘安慰这位能够看到神明的同学：“夏目君，不用担心，你又不是阴阳师，不用作这种阴阳师要行的礼节。” 龙神大人欠了欠身，算作回礼。 这位神明大人走到沈韵面前，微微一笑：“又见面啦。” 沈韵笑了一下，摸了摸口袋，摸出了一块巧克力，递了过去。 “据说是远月的毕业生做的巧克力，超好吃的，神明大人要尝尝看吗？” 龙神笑着接过了巧克力，随手拆开了包装纸，将巧克力放进了嘴里。 神明走在前面，沈韵拉着两个发傻的同伴，带着他们俩一起进了神社。 “别愣着啊。”沈韵觉得这两个人真是不争气，“我好不容易要来的授权，你们两个人别犯傻了。” 夏目贵志是和皇昴流认识的灵能力者。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在平日里没有表现出来自己的特别一面，但是沈韵不觉得他隐藏自己的身份有什么不对的。 这毕竟是个人的隐私，没必要多问一句。 （话说回来，为什么身为灵能力者的夏目贵志要报考人文历史学？难道是类似于“我学心理学是为了自救心理疾病”的状况吗？） 虽然不知道前因，但是知道结果就行了。 在听到授权这件事情后，夏目贵志才轻声问道：“沈桑，您到底是……” 到底是什么人？ 能够和神明如此自然的攀谈。 能够和神明那么轻易的交流。 能够平等的和神明沟通。 你到底是什么人？ 沈韵看向了夏目贵志，笑了起来。 “哦，我之前不是说过了吗？我以前在东京的时候，见到过一个叫做蠃蚌的神明。” “诶，等一下，但是那件事情不是……”不是发现了叫做蠃蚌的神明的神社吗？ 但是照沈韵的说法，夏目贵志发现那件事情还有另外一个解读的角度。 “沈桑见到了……蠃蚌这位神明？” 龙神觉得这个夏目贵志可能只是天生的灵能力者。 完全不是科班出身的人。 不过那位皇一门的阴阳师就很懂道理了。 没有哪个正经的阴阳师，会在神社里说别的神明的事情。 皇昴流却是另外一个心情。 （这位神明大人居然容忍了下来吗？是看在言音老师的面子上吗？） 能够容忍别人在自己的神社里谈论另外一位神明。 这要多么宽广的心胸？ 还是说，只是对特定的人才会这么宽宏大量？ “我之前一直没说。”沈韵笑了起来，“我呢，发现了那个神社，见到了那位神明之后，就写了个故事。” “那个小说叫做《战国浪漫谭》。夏目君有看过吗？” 夏目贵志沉默了好一会儿后，小声的问道：“言音老师，您能给我签个名吗？” 沈韵的表情变得很奇怪。 那是一种难以言说的神情。 夏目贵志连忙说道：“我是帮别人要的。”家里的猫咪老师每周都在追《悠久》的动画片，这个大妖怪已经彻底沉迷《悠久》的动画和手游了，这让人能怎么办？ 穷学生一个夏目贵志觉得自己快要养不起妖怪了。 他的想法很简单，如果能搞到言音老师的签名，接下去很长的一段时间，猫咪老师都不会想氪金这件事情了。 沈韵看了一眼皇昴流，很理解的点了点头：“啊啊，我懂的。” 皇昴流叹气：“我之前要的签名是给我姐姐的。” 沈韵很从容地笑了笑：“我理解的。” （男孩子嘛，总是不太好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