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洼地」印象

看到韩阳远去，陈末转身走向「开拓者协会」设立在此处的服务点。 「开拓者协会」作为洼地的官方机构，触角遍布洼地内外，所设立的服务点不计其数，在洼地的每个出入口自然是必设。 这些服务点极大方便了外出的「开拓者」进行装备补给、信息查询、点数兑换等。 而此处服务点的规模显然是最低的三级服务点。 投影设备在服务点的上空生成全息影像，循环播放着各类广告。 “哨兵系列动能狙击步枪，有效射程2千米，携带方便，射击精准……哨兵系列动能狙击步枪，轻装开拓典范，开拓者协会中程开拓指定用枪，现用雷明顿老款以旧换新仅需2999开拓点！” “11代动能阔剑换装“新心”，采用最新五段式喷气推进技术，瞬间爆发强劲力矩，异兽斩首必备！2899开拓点限量发售中！” “猎杀者-20C动能装甲，全新改良气动外形，涡轮双发，动力强劲，迷彩涂装，全地形适应！有效隔绝95%辐射，为开拓者保驾护航。标配收割者多管机炮、猎杀者专属版动能阔剑，更有海量武器库支持，可部署至蓝星任意地点！猎杀者-20C，与您一起开拓新世界！” 陈末发出啧啧的赞叹声，望了望腰间的宽刃短刀，心中暗想，等这次兑换了开拓点数，自己也应该鸟枪换炮了。 陈末来到服务窗口前，一名女性工作人员见到有人靠近，起身接待：“您好，开拓者协会接待员，编号S1314很高兴为您服务，请问您是要办理开拓点数兑换业务吗？” “是的。”陈末心情不错。 “好的，请您出示公民身份牌，并将战利品放在右侧的空地上，开拓者协会的专家将远程对战利品进行点数评估，请相信我们的专业。”女性工作人员面带职业的笑容，说着职业的话术，一面用仪器识别陈末胸前的公民身份牌，“公民身份编号ZB169396，陈末。” 她望着仪器中所显示的身份信息：陈末，16岁，学生。又望了望陈末随手扔在一边的危险生物器官，十分惊讶。在她的认知中，能够带着这种级别猎物毫发无伤回到洼地的一般都是职业「星修」。 在她惊讶的时候，陈末同时也在打量她，毕竟漂亮的女人谁不喜欢多看几眼呢？她胸前的公民身份牌是蓝色的，这说明姑娘的公民等级是「优秀公民」，身份牌上刻着她的名字，萧雅婧。 “陈末先生，因为这边显示您还是学生，不在开拓者协会认证的几项身份内，所以可能在兑换开拓点数上会有点吃亏。” 这个陈末自然知道，成为身份超然的注册星修，或是效力于开拓者协会下属的几大机构，在兑换开拓点数时，协会一般会多给出5%-10%的额外奖励。如果在一定时间内连续兑换开拓点数，还会有额外的点数加成。激励强者，适者生存，这便是洼地的末日管理法则。 一旁的远程评估设备发出了“滴”的一声，只见全息投影中，一名身穿制服、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上线了。同时原本内嵌在墙中的机械手臂弹开，顶部的变焦探头快速地对着战利品进行全方位扫描。 “生物尾部、血肉、毒液，来自物种：黑狼蝎，开拓等级：E级二类，性别：雌性。黑狼蝎毒液、血肉均有一定药用价值。黑狼蝎尾较为坚硬，硬度4-5，可制器具。参照新纪元23年开拓者协会颁布的《开拓点数兑换方法》，参考最新的《生物类资源开拓点数兑换清单》，建议兑换开拓者点数1030点，普通公民ZB169396陈末，是否有异议？” 拿到开拓点数的陈末心情大好，当即回答：“没有异议。” 不仅是资源可以兑换点数，击杀黑狼蝎这一行为同样可以获得点数奖励。 帮助陈末录入开拓点数后，萧雅婧将公民身份识别牌双手交还给陈末：“感谢您的开拓！陈先生，预祝您尽快取得星修的身份。” “也感谢您的服务，萧女士！”陈末摘下破旧的斗笠，用标准的礼仪对萧雅婧微微致意。 场面有点滑稽。 萧雅婧捂着嘴嗝嗝地笑了。 “原则上不鼓励未取得星修资格的公民到洼地外进行开拓活动”。这是开拓者协会历来的态度。 其实开拓者协会做出这样的规定，很大程度上是为了保护普通公民。 许多人抱着试一试的想法，选择到洼地外进行探险、狩猎等开拓活动，这类人通常都是九死一归。 而那位“一归”的幸运儿，不知是不是承载了另九位的气运，时常运气好到离谱，有发掘到先民建在地下的生化实验室的，其中现有技术可以破解的20%的数据，便颠覆了洼地的整个生化行业。 有捡到A级异兽幼崽带回来的，开拓者协会正抓紧对其基因进行排列研究。如果成功，将极大加深蓝星人对异兽生物特征、变异方向等方面的理解。 也有找到先民所使用武器零部件的，有找到晦涩难懂古书、古图的…… 对于这些重大的开拓成果，开拓者协会自然给出了难以想象的巨额点数回报。 逐渐的，“幸存者偏差”就出现了，一些公民不顾开拓者协会的警告，开始建团结社、采购装备、搜集攻略，掀起一波又一波浩浩荡荡的“开拓潮”。 而陈末外出开拓则是被逼无奈。6岁那年，他的父亲投入了浩浩荡荡的开拓潮，第一次离开洼地就再也没有回来。紧接着，母亲又死于核辐射所引起的并发症。从此，陈末便开始了孤独的流浪生涯。 直到10岁那年，陈末有幸遇到了“弎爷爷”，并被他收养，这才活了下来。 陈末朝洼地内部走去。 一号洼地的城市结构呈圆形环绕分布，共有九个大区，洼地里的公民按照对洼地的贡献程度，从高到低依次被分为荣誉公民、优秀公民、普通公民三个等级。 荣誉公民自然是生活在最核心的第一大区，优秀公民生活在第二、第三大区，这三个大区又被统称为内三区。普通公民则生活在第四至第九大区，四到九区又统称外六区。 越中心的区域人口密度越低、基础设施越完善，生活自然也是更加舒适。 如何衡量公民对洼地的贡献程度？自然是依据开拓点数来评判。 但随着阶级的逐渐固化，越重要、收益越高的产业往往分布在洼地的内圈，生活在内圈的公民自然能长期保持开拓点数的优势；而外圈的公民大部分从事一般产业，若没有剑走偏锋的法子，很难与内圈的公民形成竞争。故普通人想要从外往里跃迁，是极难的。 从服务点经过一个拱形通道，陈末来到第九大区，这里的人衣着简陋，神态僵硬。有一大队人正缓慢地沿街行走，背上驮着重物，路旁一中年男子赤着膀子，手握一条皮鞭，正叉腰在一旁大喝：“快点走，你们这群贱民，要是延误了开拓者老爷们的行程，你们全都没有好果子吃！” 这些人是因为各种原因导致开拓点数为负，丧失了公民身份的人，人们称呼他们为“贱民”。贱民只能在第九大区活动，守在工头边上等着接一些繁重的体力活，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眼下他们正在运送物资，为一支队伍的远行做准备，有传言说开拓者协会所部署的无人侦察设备又发现了一处新的遗迹。 路边还有一些流浪汉，骨瘦嶙峋，身体蜷缩。 这些在第九大区是常态，作为最外圈的大区，容纳了大量被洼地「平衡法则」所淘汰，被时代抛弃而无处可去的人。 洼地的法则十分残酷。但不可否认，他们中的大多数人，本可以正常生活，却因对赌博、致幻药、酒精等成瘾，背负了巨额的债务导致破产。 街道的两侧是一些简陋的石屋，这些石屋大多有着经营和居住两者合一的功能。摊头上挂着一些异兽的头颅、肉骨售卖，鲜血滴在肮脏的地上，味道并不好闻。 这些异兽大部分都是一些对人类不具有攻击性的普通异兽，自然也不在开拓者协会的定级范围之内。 而食用异兽肉是被开拓者协会所明令禁止的，大部分异兽，尤其是低阶异兽，体内所携带的污染严重，长期食用会对人体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但在第九大区这个协会几乎呈放养态度的地区，食用异兽肉的情况十分常见。只因这里的大部分公民，连最基础的合成食物也兑购不起。 有衣衫褴褛的女子呆呆地守在门口，干皱的皮肤与年龄浑然不符，盼望着能用身体换取今日的第一顿食物。有人当街斗殴，双方下手都极其狠辣，没一会儿其中一方就倒在地上哀嚎。 陈末的视线越过第九大区与第八大区之间的砼墙，纵然距离遥远，第一大区高耸的建筑群依稀可见。这些建筑物鳞次栉比，大多数被漂亮的玻璃幕墙所包裹，而这些建筑的最中心区域，矗立着一台直插云霄的巨大机器。 这台机器造型风格与周围的建筑格格不入，洼地的人们根据它的造型特点，形象地称呼它为「甲虫」。「甲虫」与地面通过左右各六的巨大管道连接，活像十二只巨大的虫足。它的主体部分，铭刻着奇妙的纹路，神似瓢虫背部的花纹，按照一定的频率周期闪烁着蓝色的光芒。 「甲虫」在洼地建立之初就存在，没有人能说得清它的来历。它的十二只“虫足”直插地核，不间断地抽取蓝星星核的能量，并通过蓝星人在它身上安装的密密麻麻的管线通道，输送到洼地各地，为蓝星人提供持续、稳定的能源。这便是洼地里所使用的主要能源——星能的来源。 每隔6个小时，“虫足”会支撑「甲虫」的主体部分离开地壳，有如虫翼般的散热装置打开，喷射出灼热的蒸汽。 不知道第一大区的世界，是怎么样的风光？陈末仰着脑袋，若有所思。 从第九大区开始往里面走，是要出示公民身份牌进行验证的。 “滴”，仪器在陈末的公民身份牌上一扫而过，陈末通过扫描，在检查点两边守卫冰冷目光的注视下，进入了第八大区。 一墙之隔，便是两片天地。第八大区虽亦不甚发达，但好歹干净整洁，俨然没有了第九大区街上难闻的血腥味。 路过北部的商市，这里的商市不过横竖两条街，却已是第八大区整个北部少见的繁华地段了。 横街名叫“趣食一条街”。 一群穿着朴素的孩童，手中握着拆了一半的能量棒从陈末的身边嬉笑追逐而过，看到陈末腰间挂着短刀，就又折返回来好奇地围绕着陈末观察。 陈末也不在意，自顾自地在孩童的围绕下走过一段距离，直到有一个孩童试图触碰他腰间的短刀，陈末停下脚步，手按住刀，装腔作势故作凶狠：“哥哥的刀一出鞘就要见血哦。”孩童瞬间惊呼着一哄而散。 陈末哈哈大笑两声，捡起一名孩童掉落在地上的能量棒，能量棒外包装上写着“父亲牌能量棒，给你父亲一般的力量”，再下面一行写着“鸡肉味，嘎嘣脆”。这是市面上较为常见的一种合成食品。 陈末耸耸肩，将能量棒叼在嘴里，嚼了几下发现一点也不脆。 竖街叫“购物一条街”。 一对情侣手拉手，在手串店面前停留选购，手串店的柜台上，摆放的是形状各异、五颜六色的晶石，这些都是从洼地中心往星核深处挖掘开采出来的「星晶」，这些星晶颜色暗淡，显然是下品，且能量都已耗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