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遇见了三轮车

身后传来了“突突突”的声音，张婷婷转身，望见一辆三轮车从弯道处缓缓而来。三轮车司机头戴棉帽，棉帽上面压着一个头盔，身着黄大衣，黑色的护脸罩子包裹着脸，看不来年龄，只有两个眼睛露在外面在寒风中望着路面。 要不要挡住？让三轮车把自己往前带一段路程，回家的路太长，步行实在太吃力。可是雪地太滑，坐三轮车行走，实在危险，弄不好车倒后就会发生交通事故。每年暴雪过后，总会发生三轮车拉人伤亡的事故，为此交警严禁三轮车上路拉人。 山里就那样的条件，山大沟深，农户居住分散，人们外出就离不开三轮车和摩托车，以前人们出行有马车，随着大量青壮年外出打工，家里也没有了骡马，骡马车便越来越少。 不管怎么样，三轮车总比步行快，为了能够早日回到家，还是挡挡。张婷婷经过短暂的思想斗争后，便站在路边，抬起右手，做出了挡车的手势。 三轮车经过弯道后缓缓停了下来，张婷婷望见车上还坐着一个人，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看不出来年龄，从身材上看，应该是一位姑娘。 “能不能把我捎得拉上？”张婷婷用探寻的口吻问道。 “挺滑的，你这是要去那里？”司机停下车，用目光望着张婷婷。 听声音，司机应该在四十岁左右。 “我回家，家在柳树洼村。走得实在太累，大哥，行行好，把我捎一段。” “我在潘老庄村，天挺冻的路也挺湿滑的，如果你不怕冷不怕危险，就上去坐上。” “不怕！不怕！” 张婷婷说着便把行李箱丢进了车厢，然后手抓着车厢沿上了车。终于遇到了好心人，谢天谢地，还是好人多。 “抓紧车沿！”司机安顿了一句，便发动着三轮车重新上路了。 走柳树湾村必须要经过潘老庄村，到了潘老庄村部离家只有三十三里的路程了，回家就省事多了。到了潘老庄村，再想办法，便走便挡车。 “交警挡的不要三轮车拉人，可咱们这条件，也没有其它交通工具，路上遇见挡车的，不拉心里有点过意不去，都是跟前人，拉了又害怕出点事。”司机手里紧紧握着方向盘，喊着话。 “谢谢大哥，大哥是好心人！”张婷婷用包巾裹住脸，拉紧了刚才由于走得热拉开的拉链。 “现在好心人不好当，去年我们村的王营养开着三轮车去镇上，路上遇到一个挡车的，他看见人家走得可怜，便拉上了，就是他这一心软，惹了一屁股的事。” “怎么了，是不是那人坐车晕了？” “晕倒没有晕，车过弯，迎面来了一辆车，王营养急打了一把方向盘，又踩了刹车，车侧滑，翻了，把那个人压伤了。” “难道坐车的还找事吗？” “王营养也受伤了，他的家底也不好，事故发生后，他给坐车的出了一万多医疗费，本来以为这事结束了，可坐车的那个人家属不答应，索要误工费、护理费，王营养不给，家属便把王营养告到了交警大队，王营养属于违法载人，罚了款，人还受了委屈。” “那人简直就不是人。” “王营养没有收那个人一分钱，就是心软，看见那人走得累，好心拉了，却惹了那么多麻烦。我以后开三轮车上路，便不在拉人了。刚才看见你一个女人实在走得困难，又拉着一个大行李箱，便心软了。” “谢谢大哥！大哥是好心人。” “听说一个外地人开车在你们柳树湾村受伤了，万支书带着人开着马车昨天把那个人送到了镇医院，路上的雪岭便是你们村上那些人铲走的。” “不知道伤得怎么样了？” “昏迷不醒，镇医院检查后说头部受的伤，叫转院，万支书已经带着那个人转院了。” “万支书？” “是呀，你们那个万支书就是一个热心人。” “万支书的确是一个好人，村里的大小事他都能看到，心里装着老百姓。” “你坐好，这路难走，又不敢踩刹车，只能做挡慢慢走。” “大哥，小心点。” “嗯！” 开始走下坡路，那坡有三里多长，雪地开着三轮车走，最怕就是下坡路。 司机不再说话，全神贯注开车。 张婷婷双手紧紧抓着车厢的护栏，心跳到了嗓子眼，万一……她就跳车。 “阿姨，我好怕！” 坐在她身边的姑娘浑身颤抖着，虽然隔着包巾看不见对方的脸，但她依然能够想象得出那是一张由于过度紧张而发白的脸。 “不用害怕，很快就到坡底了。”她尽量让自己镇静，用好言安慰着身边的姑娘。 在如此的路上行走，除了把自己的生命交给司机外，还得看老天爷的意思。 她心中默默祈祷着，但愿老天爷能够保佑他们，平平安安，顺顺利利，毫发无损回到家。 就在那一霎间，她觉得除过健康外，其它的一切都不重要。名呀金钱，如果和健康相比，就根本不值得一提。 车速慢慢加快，身边的姑娘带着哭腔说：“爸爸……” “坐好，不要喊叫！”司机双手紧紧抓着方向盘，冲着车厢的姑娘喊道。 “没事，马上就要到坡底了。”虽然她很害怕，但她不忘强装镇静，好心安慰着身边的姑娘，这个时候千万不能让司机分神。 求求老天爷保佑我们，保佑我们平安回到家。虽然她不知道老天爷在那里长啥样，但她还是以为有一双无形的手操纵着每一个的命运，那个手的主人名字叫老天爷。 终于到了坡底，姑娘长长出了一口气，对她说：“阿姨，刚才可把我吓死了，这个坡，死过很多人的。” 她抓住姑娘的手，说：“如果有一辆越野车，那就好了。” 姑娘说：“阿姨，越野车一定得许多钱的，恐怕我们一辈子也不可能有。” 是呀，打了三年工，捏着花钱，才勉勉强强把欠账还完，要想有一辆属于自己的越野车，那一定是猴年马月以后的事了。 三轮车开始爬坡，司机加大油门，三轮车开始冒黑烟，越走越慢。 她又开始祈祷，祈祷老天爷能够帮帮忙，从后面推一把，让三轮车能够爬上坡。 三轮车最终还是停在了半坡，司机下了车，从车厢取下铁锹，用铁锹使劲铲路边墙上的土。虽然司机很用力，奈何土是冻土，司机努力了几次，还没有铲到一铁锹土。 不远处是一片小树林，她想雪下面一定有落叶，她跑到小树林，用手抛过白皑皑的雪，果然下面有一层厚厚的落叶。 她捧着落叶往车前面的路面撒落叶，姑娘也跑过来帮忙，司机拿着铁锹喊道：“还是用铁锹端，你们那样会把手冻坏的。” 十点多的太阳，暖暖的，不是多么冷，为了尽快爬上坡，她不停地用手捧着落叶。 忙乎了十来分钟，司机说差不多了，便开始发车，她和姑娘在车后面推着。 车前进了没有一米，又开始倒退，司机喊道：“危险，你们在后面不要退了，都离远点！” 车快速后退，司机猛打了一把方向盘，车厢抵在了路边的土墙上，停止了后退。 司机是一位老司机，雪地走有经验。 看着车停住了，司机取下头盔和帽子，黑着脸，想着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