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反方向的教导

朱晋的这番话，让刘三吾和朱元璋都愣住了。 朱元璋施行海禁，刘三吾赞同海禁，是因为他们都认为以国朝的广袤地域，足以自给自足，无须与外邦贸易。 他们从未想过，外邦会有比国朝更优秀、产量更高的农作物。 他们更没想过，外邦会有能力发明出比火铳、红衣大炮更先进的武器。 准确来说，是他们不相信。 因为华夏一直是领先世界的存在。 当华夏有连弩的时候，外邦还在用最原始的弓箭。 当华夏有铁甲的时候，外邦还在用竹甲。 当华夏有火铳、大炮的时候，外邦还在用刀剑。 华夏一直遥遥领先，这也造就了华夏人“领先世界”的认知。 从未有任何一个人想过，外邦有一天能超过华夏。 但今日，朱晋却做出了这种假设。 朱元璋和刘三吾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但紧接着，他们又忍不住开始担心了起来。 如果有一天，外邦真的领先于华夏，而华夏又海禁，不与外邦交流，无法学习到先进的技术。 到那时，华夏的命运会如何？ 朱元璋不敢往下想了。 他坐不住了，腾的一下站起身，直接就往院内走。 “娃子，莫要胡言乱语，外邦落后，想追赶咱们，不知多少年呐！” 老爷子直接破门而入，扯着嗓子大喊道。 对于老爷子的突然到来，朱晋有些意外。 而且，这老爷子应该是早就来了，偷听了许久，要不然咋会这么说？ 无奈的摇了摇头，朱晋知道，他这番话，很难让这个时代的人相信。 毕竟这个时代的人没经历过华夏落后于世界的屈辱岁月。 他们很幸福，一直处于华夏遥遥领先的时代。 在他们的世界里，压根儿就没有华夏落后这个概念。 夏虫，怎么会知道冬天有多寒冷？ “哎。” 朱晋叹息，有些后悔说这些了。 “就当我是胡言乱语吧。” “不说这个了，老爷子，你啥时候来的？” “来了有一会儿了，听你在和刘大学士交谈，就没打扰，在门外偷听了会儿。” 老爷子大大咧咧的道。 朱晋撇了撇嘴。 “多大岁数了，还偷听墙角，直接进来呗！” “娃子，别扯这些，你先告诉咱，外邦真的有可能超过咱们吗？” 老爷子非常在乎这一点。 他本就多疑。 朱晋的那番话，在他心里埋下了担忧的种子。 “有可能。” “但前提是，国朝闭塞，不思进取。” “如果国朝支持发明，支持创新，支持工匠。” “那么，就算国朝海禁，不与外邦交流，也不至于落后于外邦。” “甚至，以我华夏民族的智慧，继续领先世界也不是不可能。” 朱晋缓缓道，在历史上，有着许多优秀的工匠，燧发枪也有人研究出来，蒸汽机也有人提出过假设。 可惜，清朝不思进取，只想巩固自己的统治地位，导致无数人才无用武之地，无数发明夭折。 这是华夏的悲哀。 在全世界都在向前走的时候。 华夏，因为女真人自私自利的统治，开了倒车。 “你这么说，咱就放心了。” “咱们这位皇上，虽然施行海禁，但也不是完全闭塞，还是与外邦交流的，对于工匠们，也是大力支持的。” 老爷子松了口气，拿起茶壶就往嘴里灌。 刚才他真的有些紧张，导致口渴。 “老爷子，你慢点喝。” 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朱晋目光闪烁了下，也认同老爷子的观点。 “的确，洪武皇帝虽然施行海禁，但也没有完全闭塞。” “洪武二十三年，也就是两年前，皇上颁布谕令：诏户部严交通外番之禁，以上国朝金银、铜钱、火药、兵器等物不许出番。” “这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了。” “啥言下之意？” 刘三吾没听懂朱晋的意思。 皇上的这个诏书，不就是说贵重物品不能给外邦吗？还有啥言下之意啊？ 老儒生挠了挠头。 朱晋和老爷子对视一眼，忍不住笑了。 “连一个孩子都听出皇上的意思了，你这位翰林院首席大学士没听出来？” 老爷子毫不留情的嘲讽，如果不是朱晋在这里，他一定脱口而出“笨蛋”“蠢材”二词。 “……请赐教。” 刘三吾被老爷子怼的有点不好意思。 只见他老脸一红，竟对朱晋抱拳请教。 朱晋哪里受得起这个，且不论学识、见识，就说年龄，这老夫子也比他两世为人要大。 躲开抱拳礼，朱晋解释道： “皇上不让与外邦贸易的物品中，只有金银与兵器。” “这些的确不能流入外邦，一旦流入，他们就将与大明一样强大，大明毫无优势可言。” “但除了这些，皇上可没说其他东西也不能贸易。” “简而言之，除了国朝的财富与核心技术外，其余物品，还是可以与外邦贸易的。” “比如丝绸、瓷器、茶叶。” “这些民用物品，可以与外邦贸易。” “如果这些东西都禁止交易了，国朝还怎么赚钱？” “先生可别忘了，国朝初立，百废待兴，百姓们还吃不饱肚子呢。” “在这种情况下，当然是能赚多少钱就赚多少钱。” “只不过，这种事情皇上没法明说，只能暗示，毕竟海禁还在呢，所以才有了那道诏书。” “诏书里规定了不能贸易的，却没说能贸易的，让商人去钻空子，给国朝赚钱。” “如此一来，商人们拿茶叶等物与外邦贸易，换来金银、粮食。” “国朝富有了，海禁也依旧存在，倭寇无法侵扰边境。” “两全其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