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鹿觉天崩地裂

鹿觉惺忪，而后飞快地睁眼，羞愧道：“啊，我怎么不小心睡着了，该死！” 距离三天的时间又少了不知道多少，鹿觉望向殿外，但见暮色四拢，他一顿捶胸顿足，“王妃，现在什么时辰了？” “戌时。” 陆青禾答道，起身抬起双手，抻着懒腰，而后扔下了笔。抬脚往外走。 “啊啊啊啊啊！”鹿觉抱着头一顿痛苦地惨叫，又是少了五个时辰！当他看见陆青禾的行动，顿时紧张了，“王妃，你做什么去？” 不要一走了之啊！ 他急了，那账还没算完呢。 “吃饭啊，”陆青禾奇怪道。“还不让人吃饭了？” “让让让，当然让！王妃，你行行好，帮我一起算完这些再走……方才白天是我不小心偷懒睡着，是我的锅。 鹿觉此时，已然不顾形象地拖拽住了陆青禾。 王妃的腿子他是不敢碰，唯有保住她得鞋后跟了。“等算完这些，西城那头的玉珍楼，我做东，鹿茸燕窝，任您挑选，如何！！！” “……”陆青禾更加奇怪地指着后头的桌案，“算完了啊！” 什么？！ 鹿觉怀疑自己耳朵除了毛病，听错了。 他诧然回头，揉了揉还发着惺忪的眼朝后望去。 ——只见那些账本早已整整齐齐摞在了架子边，成排数列的，甚至包括他原先枕在脚底下的那些，全部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王妃，您不是在糊弄我吧……” 鹿觉瞪大着眼，狗爬似地起身，一张平日里笑盈盈的脸此时竟是有些变色。 陆青禾指了指自己那案上一本用折子压好的纸册，“都在那里了，为防止鹿大总管你不信，我的账目似从头到尾捋的。包括你先前捋过的账目，我也再捋了一遍。你可与你的账目相核，看是否数目、结论等一致。” 鹿觉迫不及待地冲将过去，几乎是抓起陆青禾整理好的那册纸，便是飞速地一目十行地扫视起来。 字，出奇的丑。 而结果，却是令他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里头的账目梳理，疑点记录，却是一条条清晰明了，与自己先前做捋，一无二异。 这才短短，一个白天的时间，陆青禾便将他三五天都够呛的一小山账本，整理得明明白白？？？鹿觉此时整个人都傻了，捧着那长长一册的墨纸，呆愣在原地。 先前他只以为陆青禾是个计算力惊人的，没被人注意的宝贝，谁能想，她岂止是宝，简直是个怪物！！！ “哦，那纸册里还有一些……柱状的，条形状的，扇形形状的图案，是为了清晰易懂地理解数目我画的，怎么审阅那图形旁边我有标注。 而陆青禾走时，还不忘提醒了他两句。“还有两天时间，鹿大总管尽可以检查一遍，若有错漏，可随时来清风院里找我。” 殿内再度静悄悄。 过了许久许久，夜风吹进来，平日里金装玉带公子忽然一个寒颤，如梦初醒。 “阿福！” 他大声疾呼，招来了平日里负责侍奉书殿的小厮。 “您有什么吩咐，鹿小公爷？”阿福很快便从殿外小跑进来。 鹿觉经常出入王府，府中的人皆知他同王爷的关系好，时长没大没小，都把他当府里的贵客，半个爷。 是以，他此时才显露对陆青禾的轻怠称呼，都并未引起小厮的反应。 毕竟这个府里，陆青禾是个极其没有地位与存在感的王妃。 “今天一整个白日里，陆青禾她都书房内都干了些什么？可有找人来帮忙，可有离开座位？” 身为京都里被人誉为“百年一遇的经商奇才”、“京都金算盘”鹿觉，无论如何都有点难以接受，此时此刻有另外一个人，用比他短的时间，处理了同样一批棘手的账目。 ——“陆青禾一定是连口水都没喝，眼睛都没眨一下，故意要夺他风头，胜他一筹来的，一定是这样的！” 身为天才的某金算盘选手牙关紧锁，在心里拼命咆哮，猜测！ 然而阿福的回答，却是让他的自我安慰，再次碎成了一地的渣渣。 “回禀鹿小公爷的话，王妃白日里一直在书房算账，觉得王爷的齐云好喝，特意让我烧了两大壶；中午饿了，还吃了后厨为您二人送来的饭，把您的那份也吃了。” 憨厚老实的阿福想了想，终于灵光一闪，又想起来：“然后吃饱喝足，见您还没醒，她中途便也趴在案上，小憩了一个午觉。” “……” 鹿觉整个人风化在原地。 “小落，你饿么？我好像有些饿，我们去厨房里做点东西吃啊。” 深更半夜，破旧的清风院里，睡在仅用一张旧屏风隔开的隔间里的小落，被陆青禾摇醒。 “小姐，唔……都这么晚了，您怎么还不睡啊？” 小落困意满满地揉开眼睛，看见自家小姐正精神奕奕地望着自己，不由得一个激灵。她对抗着困意，掀开被子坐起来，“小姐，你要是饿，小落给你去做碗阳春面吧。” “不用不用，”陆青禾揉搓她的脸给她醒神，“阳春面吃腻了，咱们今儿个做点别致的东西去。你只需要帮我打下手，做好了，保管你喜欢。” “啊……”小落几乎是被陆青禾半拖着起来的，眼见陆青禾拉出屏风后，两大框不知什么物件。 她神秘兮兮地揭开上面用绳子紧紧封口的油布纸，一一掀开，登时，一股奇异浓郁，清爽馥郁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散开来！ 是两筐红澄澄的桃子！ 小落伸出鼻子狠命地嗅，一时间，竟是觉得自己周深懒洋洋地，飘飘似仙，四肢百骸，仿佛都被这股香气浸润。 她舒服、惊讶得睡意全无。“小姐，这桃儿怎么一下全熟了？” 小落看着这些桃子，甚是喜人，更是忍不住地伸手去碰。 陆青禾见状，塞了俩三个到她怀里，“你赶紧吃，趁着新鲜，多的没你的份儿了。” 于此同时，邺王府，邺王的寝宫。 浅卧于金丝蝉被中的邺王府主人——慕容邺。于浓漆的黑夜中，忽然睁开泠眸，纤长似墨的眼睫，在月光下投射出一方淡淡的阴影。 他起身下了塌。 穿鞋的动静引来了忠心耿耿守护在门外的老管家。王老管家赶紧进房，为他掌了灯，并为他披上了一间淡青色的中衣。“王爷，可有什么事要吩咐吗？” 慕容邺摆了摆手，拢着中衣，缓缓踱步道窗前，推开窗，呼吸着静谧的夜色。“只是无甚睡意。” “还在发愁那官银案子的事吗？” 老管家低声问，仿佛对他从小看着长大的邺王知根知底。“王爷也不要过多操心了，相信鹿小公爷加上王妃的助力，定能摆平的。不会误了您和圣上的赌约。” “若是真输了这次赌约，可是又一个三年了。”慕容邺若有所思地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