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你以为我在跟你虚张声势?

白玉阁内。 两拨人马泾渭分明的站立，在互相对峙着。 一柄厚背阔刃砍刀，不断的滴落血水，被陆虎握在手中，魁梧的身躯如山岳般横立。 几具无头尸体匍匐在他脚下，正不断咕噜咕噜的冒着血水，浓重刺鼻的血腥味充斥着每一寸虚空。 四周还躺着十多具尸体，身上布满了刀痕剑孔。 陆虎持刀而立，高大的身躯如山岳般，渊淳岳峙，摄人心魄。 他身上的白衣此时已经被血水浸的鲜红无比，整个人就如同地狱中走出来的屠夫。 冰冷的目光，投落了过来。 凶狂嗜血，杀气腾腾。 看到这一幕，吴天真脸色惨白，腹中翻滚不休，差点把隔夜饭都吐出来了。 但他只能强撑着，因为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 “都给我住手!小三爷来了!” 大奎也是脸色微白，被这可怕的气势震的脊骨发凉。 他推操着吴天真，一路向着前方拥行。 所到之处，众人让出一条道路，纷纷应喝。 “小三爷?” 人群中，王八邱和小皮匠脸色同时一变，眼神连忙扫视着吴天真带来的队伍。 似乎在搜寻着什么。 片刻后，都悄悄松了一口气。 两人对视一眼，王八邱站了出来，嘻笑道：“小三爷，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我再不来你们就闹出人命了!” 吴天真强忍着恶心，佯装作一脸不悦的说道：“王八邱，你做的太过份了，现在赶紧带着你的人回去“五四三”。” 话音一落，王八邱脸上笑容变淡，冷冷的笑了笑：“呵呵呵……” 末了，他轻轻的一笑道：“白玉阁可是欠了我很大一笔钱，我今天是特意来拿钱的，今天拿不到钱我可不会回去。” 吴天真冷笑一声：“怎么了?王八邱，我三叔的话你都不听了吗?” “小三爷这话说的就有点严重了。” 王八邱摇头晃脑，阴阳怪气道：“小三爷有所不知，三爷只要求下面的盘口按时交账，其他的事情他是不会理会的。” 这番话出来，吴天真愣了愣，悄悄看了身旁的大奎。 后者默默点头，这让吴天真有点傻眼了。 他没想到，自家三叔对于手下的盘口管理的如此松散。 原地皱眉思索了一会，吴天真再次开口：“但你伙同外人，侵占自家兄弟盘口，这件事情可是很严重的，在道上是要被挫骨扬灰的。” “今天你离开这里，这件事还有商量的余地，要不然你就等着承受我三叔的怒火吧。” 王八邱脸上嘻笑的笑容缓缓消失，认真的看了他一眼，正色道： “小三爷又说笑了，我今天只是过来看热闹而已，当然，也顺便收一点利息，动手的全部都是小皮匠的人，跟我可没有任何的关系。” “你当我是傻子吗?还是瞎了?”吴天真面沉似水，黑着脸怒声道。 “我可没说，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 王八邱啧啧了一声，乐呵呵道：“小三爷，凡事得讲究证据，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动手了?” 此时，小皮匠在人群中。 闻言看了过来，阴阴一笑道： “这里可不是吴山居，小三爷还是早点回去吧，免得手下的人不长眼，伤了小三爷。” 看到这面容阴翳的小皮匠，吴天真心里就来气，冷冷道：“你这个该死的东西，居然敢带人吃我吴家的盘口，你就等着我吴家的怒火吧。” 小皮匠摇头失笑，目光越发的阴鸷，双眼如毒蛇般阴冷：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之事!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这白玉阁我也是吃定了，莫说是你小三爷，就算是吴家三爷亲自来了，也没用!!!” 目光四处扫视，他又阴恻恻道： “我可不是你吴家的人，小三爷还是先担心自己吧，刀剑无眼，万一回去缺胳膊少腿的，四阿公可是没心情去给你做主。” 这阴阳怪气的话语，威胁十足的模样，让吴天真脸色阵青阵白。 一旁的大奎站了出来，嘶声吼道：“小皮匠，你怎么跟小三爷说话的?” 小皮匠看着他，嗤笑一声：“你算是什么东西，也敢这么跟我说话，信不信你今晚就会去江里喂鱼。” “你竟然敢在我的面前放狠话?”吴天真脸色很难看。 “我只是在诉说一个既定的事实罢了。” 小皮匠目光轻蔑，冷漠的眼神满含着嘲笑。 口中说的话也丝毫不客气，浑然没有把吴天真这个小三爷放在眼里。 “好你个小皮匠—-” 吴天真抿了抿嘴，一时间也感觉有些棘手。 之前一直在吴山居摆烂，混吃混喝，道上的人对他都得恭恭敬敬称一句小三爷。 他心中也知道，这完全是给吴家以及三叔面子。 真要站出来扛起大旗，对于这种情况他确实也没经验。 眼下看着气氛越来越焦灼，随时都会被一把火烧起来。 他不由得有些沉默了。 有些束手无策! 看着吴天真沉默着，大奎心中暗暗一叹。 也沉默了下来。 作为道上的一名盘头，这个爷级别的人物，不是普通的伙计能够应付的。 说要把他沉江，在整个常沙城，也只有吴家三爷那个级别的人物才能保下他。 场中的对峙，白玉阁这边的人皆是冷漠相望。 直到吴天真沉默了下来，皮包走上来低声道： “潘爷中途被四阿公请去梨园喝茶了，小三爷空有身份，但资历太浅，一个人镇不住这王八邱和小皮匠。” 陆虎舔了舔嘴边的鲜血，默默的点头。 “虎子哥，你还能撑着住不?” 皮包压低着声音，眼中满含着担忧之色。 在之前的冲突中，陆虎虽然当初杀了不少人，暂时把场面镇住了。 但是双拳难敌四腿，就算是百练钢刀也有砍卷的时候。 近在身前的皮包，闻着陆虎身上冲天的血腥，能够察觉到他眼神深处的疲倦。 “放心，死不了!” 陆虎一脸的冷峻之色，浑身没把伤势放在心上。 眼见着吴天真哑火了，小皮匠不屑的笑了笑，收回目光。 重新落在白玉阁众人身上，沉声道：“你叫陆虎是吧，还真是有种，一个人就杀了我们那么多伙计，如果你来跟我做事，今天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 一个人就砍翻了十多号人，陆虎的凶狠他是看在眼里的。 一时间，竟然诡异的生出了爱才之心。 紧接着道：“你们的盘头秦川都死在了外头，白玉阁群龙无首，如果你们其他人愿意投降，我可以考虑放你们一马。” “放你马的狗屁!” 皮包愤怒的出声，冷冷的看着他：“谁跟你说秦爷死了，等他回来敲断你们的骨头。” “难道不是吗?” 王八邱满含着不屑，阴沉道：“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走了狗屎运当了盘头，就以为自己飞上枝头变凤凰，不知道人心的险恶，现在都不知道死在了那个旮旯角落里。” “你个崽种!” 皮包怒火上涌，就想着上前一步。 陆虎伸手挡住了他，脚步往前轻轻的一踏。 冰冷的目光，落在人群中的两人。 王八邱和小皮匠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目光中的凝重。 各自往人群中一退，王八邱摆了摆手，冷笑道： “我看你能杀几个，盘头都死在了外头，还在作无畏的挣扎，既然这样，你们就下地狱去陪那个短命鬼吧。” 手下的伙计往前一站，个个身上都挂了彩，沾着血迹，一看就是之前动过手。 目光虽然凶狠，但看着持刀而立的陆虎时，眼神深处都有着一抹惊惧。 剑拔弩张，死亡一触即发。 “谁敢进一步，我会砍下他的脑袋!” 陆虎提起阔刃长刀，滴血的刀尖对准人群中。 场面一时间，如烈火烹油。 一触即燃。 吴天真黑着脸，内心急的不行。 他正纠结的要不要遵守潘子临走之前的话时，但看到地面那血迹尚未凝固的尸体，内心的呕吐感又汹涌了上来。 这阵仗，真的让他吃不消! 恰在这时候。 咔咔咔-- 原本被从里锁死的大门，发出金属扭曲的撕裂音，让人闻之浑身骨髓发冷... 众人下意识的回头，只见落下的钢筋门闩正在急速的弯曲，似乎在承受了难以想象的恐怖推 力。 门闩扭曲，缝隙渐渐张开。 露出一双冰冷的眸子。 而后。 蹦—— 钢筋制作的门闩扭曲蹦飞，大门向着两侧敞开。 一只风尘仆仆的队伍，出现在众人的眼中。 “听说，你逢人就说我死在了外面?” 冰冷刺骨的话音，幽幽响起。 一道身材欣长的身影，龙行虎步的走了进来。 英子众人紧随其后，看着两方对峙的人群，不由得面面相觑。 他们实在没想到，刚一落脚常沙，就遭遇如此恐怖的场景。 但此时，根本就没时间让他们去思考。 啪嗒一声，大门重新被锁死。 “秦川!?” “你居然没死?!” 王八邱睁大着眼睛，脸上有着不可置信之色，不过很快就消失不见。 “我没死让你很意外?” 秦川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脚下步伐不停。 吴天真连忙让出一条道路，内心暗暗松了一口气。 脸上微笑道：“秦大哥，你终于回来了，我差点也以为你出了意外了。” 秦川路过时，顿了顿脚步。 笑着对他点头：“多谢小三爷!” “客气了，客气了，我吴家的盘口，可不能让外人抢了去。” 吴天真暗暗抹了一把冷汗，嘴里不停的说道。 “秦爷，你总会来了!” 皮包红着眼眶上前，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幸苦了!” 秦川摆了摆手，笑着道。 不过，在看到一身伤痕的陆虎，以及地面躺着的尸体时，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不见。 转身，看着小皮匠和王八邱时，森然道： “你们两个，给自己找好坟场了吗?”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 小皮匠笑容阴冷，怡然不惧。 至于王八邱则是全程黑着脸，看热闹，虽然秦川的出现让他很惊讶，内心翻江倒海。 “很好!” 秦川点了点头，大手一挥。 岗岗营子的青壮们上前一步，从背包中掏出枪械，二十个黑洞洞的枪口，刹那间对准人群。 在场众人，无不勃然变色。 “秦川，你疯了吗?你想干什么?!” 王八邱脸色苍白，身体发抖，振声怒吼着。 这一幕，超出了他的意料。 就连一直阴笑的小皮匠，这会也笑不出来了，沉着一张脸：“你这是在威胁我们吗?有种你开一枪试试。” “你以为我在2.5跟你虚张声势?” 秦川打个响指。 咔嚓-— 枪栓拉响，如死神在低语。 原本松懈下来的吴天真，这会全身都被冷汗湿透，忙不迭道： “秦大哥，冷静一下，千万别开枪，大家坐下来商量，这事还有回旋的余地。” 吴天真傻眼了。 就算他再天真，也知道此时的情况。 白玉阁可是处于闹市口，一旦枪响，后果简直难以想象。 毕竟，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 今天这枪声一响，他们今天有一个算一个，全部都别想跑，都得进橘子里踩缝纫机。 哪怕事后能捞出来，也得伤筋动骨。 被这么多条枪顶着，众人都沉默了下来。 一时间，如火如荼的场面，竟然诡异的死寂了下来。 秦川站立，冷笑一声。 冰冷的目光移动，最后落在小皮匠的身上。 森然道：“站出来，今天你能在我手下走过三招，我就饶你一命!” 小皮匠视线移动，发现手下的伙计都在望着他。 这无声的注视，都在表明着一个意思。 “你还真以为我怕了你?” 小皮匠冷笑一声，拨开人群走了出来。 他身形消瘦，但个子却很高，浑身肌肉虽然不明显，但皮肤紧绷结实，散发着冷硬的光泽。目光阴冷如毒蛇，似要噬人心神。 在九门这个错综复杂的体系，爬上今天的这个地位，成为道上的一位爷。 没一个简单的，都是常沙一等一的狠角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