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回家，最后的世界（31）

羌都。 张谦知道安王竟然劫持了他预备送到扈州的粮草，连夜就让人来了越州。 可人刚靠近清州，就被谢春行手下的人尽数抓获，当场诛杀！ 清州在整个江南不算富庶，可自从皇帝和张丞相先后在江南征购粮食之后，整个江南盐价比当今的朝堂还要混乱。 清州情况更糟糕，因为大部分人买不起粮食，开始还可以勉强找点野菜糊口，可野菜很快就吃完了，大家只能吃树皮，吃观音土…… 谢春行到清州之后，按照计划，几乎是闪电一般的攻城。 原本以为清州守备军应该会反抗激烈，可见到这些守卫军个个浑身浮肿，走路都像是软脚虾一样，谢春行当即明白是怎么回事。 之前楼阳关缺粮的时候，人吃不饱，不少将士也出现浮肿。 攻下清州之后，谢春行当天就控制了清州守卫军和刺史府。 城中的百姓，看到清州归属南陵的告示之后，也没什么反应。 眼神绝望，好像对这世道已经心如死灰。 第二日，军队押送一车车粮食进入清州。 看着城中几家新开的米粮店，清州的百姓都有些恍惚。 “真的，真的可以买到粮食？” “真真的，赶紧去，价格还便宜得很！” 其实清州一直都有粮食，只是价格极高，寻常的百姓根本吃不起。 很快，几家新开粮铺，就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 “都别挤，粮食很充足，排好队才快！” …… 韩明芳的已经很久没有来过清州了，曾经，她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再踏足这个地方。 上午时分，阳光已略显炽烈，韩明芳一身戎装，敲响韩家的大门，在门打开的一瞬间，她身后的将士鱼贯而入。 家中骤然发生这般变化，韩家老太爷拄着拐杖出来，见到人瞬间，骤然瞳孔一缩。 “明生，你你，你这是要做什么？” 韩明芳冷笑一声，“祖父，许是你年纪大，记不清人了，我是明芳，不是明生。” 老太爷顿了顿，深吸一口气，拐杖在地上重重一杵：“你究竟想干什么？” “爷爷，江南粮食价格暴涨，韩家趁机囤积大量粮食，高价售卖，我这人心善，看不得百姓过苦日子，所以，还请爷爷仗义出手，把粮食交出来。” 老爷子没想到这个小畜生，竟然打劫到自己家，怒不可遏，手指着韩明芳，厉声道：“明芳，韩家世代经商，最是讲究的是诚信，家中粮食自己都不够吃，何来囤积居奇？” “爷爷，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这凶神恶煞的样子吓不到我！”韩明芳朝身后士兵指了个位置，“府中粮房在那，去搜一搜就知道了！” 见状，老爷子大喊道：“住手，你们是土匪吗？” 可是这些一身黑甲的将士，根本不听他的。 无奈，老爷子只能转身，低声和韩明芳说道：“明芳，你可知这世道艰难，商海浮沉，我们韩家能有今日之地位，实属不易。囤积粮食，也是为家族未来考虑，我们韩家虽大，但在这乱世之中，也需有自保之力，这粮食不能动啊！” 韩明芳嗤笑一声，这是硬的不行来软的了？ “爷爷，是自保还是发国难财，你心如明镜，你该庆幸今日是我带兵前来，如果是公主麾下任何一位将军过来，现在，你的项上人头已经的落地了！” 说完，韩明芳将账本扔给老爷子，“真不知道该说你天真，还是蠢，你真的以为，你做的是事情，天衣无缝？” 看完账本，韩老爷子闭嘴了，在粮食和活命之间，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择。 随着粮食被一袋袋搬出来，老爷子心都在滴血，这些粮食，也是韩家花银子买的。 这时候，几个戴着面具的暗卫，拎着几个人进来，“韩大人，谢大人让我等将这几人交由你处置，这是他们的供词。” 韩明芳有些不明白谢将军这是什么意思，看完供词，眼里都是嘲讽，“爷爷，你也看看吧，如果不是我们来得及时，你觉得今晚谢家满门有几个人能活下来？” 半晌后，老爷子身体微微发颤，“这，这是真的？” “我还没这个心思逗你玩！好好想想吧，真以为囤这么多粮食，可以发财，殊不知，这就是催命符。” 等韩明芳带着粮食离开后，老太爷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一直在旁边当背景板的长子，“爹，你没事吧？” “你去后门看看，门外是不是真的放着桐油？” 韩杨面露不解，还是照做，看完便小跑回来，“爹，后门确实有不少桐油！” 韩老爷子心有余悸，他已经送了一批粮食给张丞相了，没想到还要杀他，不，是要灭了韩家满门。 韩明芳前脚带着粮食回到刺史府，后脚她亲生爹娘就来了。 “打发走，不见！” …… 韩家人心惶惶，韩明芳不是不知道，心里只觉得活该，之后几天又"打劫"了几户富户，抢到不少粮食。 杨蓁看完清州送来的信，心中并不意外，根据帕累托法则20%的人掌握着80%的财富，在极端情况下，这个比例甚至更高。 想必江南其他地方也是如此。 既然清州已经拿下，那越州也不能再耽误了。 “陈策，让突击队备战，今夜行动！” “是！” …… 更深露重，乌云盖月，杨蓁带着一行人，到越州城外的一处山坡下，摁下山壁上一处开关，带着人进入了密道。 这密道，是当年程昌给自己留下的退路，整条密道跟迷宫一样。 前几日，杨蓁带着陈策几人走了一遍，回去就把密道的地图给画了出来。 一个时辰后，越州某处院子的枯井里，传来细微的动静。 杨蓁一身黑衣率先跳了出来，“分批出去暗中打探消息，天亮之前，一定要赶回来。” “是！” 玄羽军分批出去之后，杨蓁开始准备明日行动的武器和药粉。 次日晚间，玄羽军两位将领，按照预先的计划，从正面预备攻城。 就在安王出城迎战的时候，后方的玄羽军也佯装强渡嘉阳江。 安王闻言，担心有诈，当即让人撤回城中。 城中军卒来回奔波，杨蓁带着两人，趁人不注意，摸到了安王存放粮草的地方。 一个时辰之后，强渡江的玄羽军慢慢撤退，安王手下的人刚松了一口气，忽然城中某处大火汹汹燃起。 “那是，粮草？” “就是粮草，赶紧救火！” “救火啊……” 喧嚣声不绝于耳，救火的士兵匆匆赶来，玄羽军迅速出击，将这小股兵力尽数绞杀。 大火一直没有熄灭，安王身边的一个副将带着另外一个小队赶来支援，却看到几乎烧干净粮仓附近，都是遍地的尸首。 “这，这是怎么回事？” “快去通知王爷，叛军可能进城了！”副将话音刚落，突然从侧面飞出一支羽箭。 "咔"副将手中的长剑瞬间斩断了羽箭，浑身警惕都还没卸下来，身后一支羽箭，瞬间穿透皮肉，扎进心窝里。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的士兵大惊失色，后背发凉，“退后！” “退后，有埋伏！” "歘歘歘"，羽箭从三面飞旋而来，封死了退后路，前面是火场，后面和左右两侧都是箭阵，这些士兵愣是成了活生生的靶子。 其中一人在旁人的掩护下，跑了出去。 杨蓁给身后的人打了个"放走"的手势，“分三个小队，按计划行动。” “是！” …… 安王得知粮草被烧，下意识觉得杨蓁进城了。 心里有些震惊之余，只觉得热血沸腾，甚至已经想象出活捉杨蓁的场景。 “全城戒备，挨家挨户搜，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叛军给找出来，剩下的人，跟我走。” 安王带着人赶去储存粮草的粮仓，烟熏火燎中，满地的尸首，拔出脚边尸体上的箭矢，眼神瞬间凝重了几分，“竟然是玄羽军！” 当初他遍寻不到玄羽军的踪迹，就猜测，是被杨蓁那贱人带到了南陵，如今一看，果然如此！ 安王思索的时候，身后的几条街道上传来兵器交戈和将士呼喊惨叫的声音。 “上马，去支援！” 安王带着人冲了过去，依旧看到的是满地将士的尸骸。 见状，安王睚眦欲裂，双目赤红，“找，把人找出来！本王要将她碎尸万段！” “是！” 鸡鸣时分，城中搜家的人越来越多，杨蓁他们无一人伤亡，全都回到密道中休整。 傍晚的时候，城外的玄羽军再度开始攻城，林滔改良的强弩，几乎团灭了城楼上守城的士兵。 安王疲于调集兵力应付，又担心城中叛军作乱，短短两日，整个人身心俱疲。 手下的将士就更不用说了，粮草被烧的那一刻，军心已经开始涣散。 杨蓁他们在密道中休息好之后，陆续分成几个小队，换上安王麾下将士的衣服，伪装成搜查兵出门，一点一点蚕食安王的兵力。 “不好了，咱们城北的几个搜查小队，被杀了！” “王爷，白副将被杀了，他手下的军士都被一刀封喉。” “王爷，青花街又发现一个被屠杀的小队！” “王爷，不好了，叛军开始渡嘉阳江了。” …… 安王烦躁的走来走去，想对付杨蓁，却无计可施。 军帐中，仅剩不多的士气全无，出去搜查的时候，任何一丁点的动静，都足以让他们战栗。 杨蓁看时机差不多了，准备执行最后一步计划：活捉安王！ “放出消息：南城有我的踪迹” 安王一开始并不是很相信这个消息，他们搜了这么久，都没发现杨蓁，怎么突然就出现了。 不过，出于谨慎，还是让人去南城仔细搜查。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搜到一家药铺的时候，正好看到几个叛军在装药材。 搜查的士兵双腿都抡冒烟了，才顺着血迹找到那几个叛军。 嘉宁公主为了掩护几个叛军撤退，将追来的人都杀了。 被杀的人中，有一个没死透，等援军追来的时候，说了嘉宁公主逃跑的方向。 这下，安王才真的相信，嘉宁公主就在南城，还受伤了。 能为了几个军卒，不惜现身，确实是嘉宁的做事风格。 当天，安王就召集人马集中到南城。 城南搜查严格，满街都是人来人往的士兵，其他地方的兵力自然也就少了许多。 大批的玄羽军从密道悄悄入城，然后藏在东，北，西几个据点。 半夜的时候，杨蓁按照计划带着人，破釜沉舟地去刺杀安王。 不敌之下，杨蓁带着人逃跑，安王在后面穷追不舍。 城中藏着玄羽军迅速出击，将安王散落在城中各处的人尽数诛杀，然后赶来接应杨蓁。 …… 另一边，看到城中的信号，林段带着暗卫营开始攻城。 城内伪装成安王士兵的玄羽军，大摇大摆登上城楼，趁着城楼守卫不防备，迅速就位，锋利的匕首瞬间割开守城士兵的喉咙。 然后配合城外的暗卫，控制城门。 等第二道响箭升空，城门打开，一万多穿着黑甲的玄羽军冲入城中。 彼时，杨蓁和城中玄羽军，已经将安王团团围住。 “杨蓁，你该死，该死！”安王知道大势已去，但是心中就是不甘心，挥着刀就朝杨蓁冲过来。 杨蓁站在原地，挥起赤霄剑，在安王手中刀落下的瞬间，将其斩断。 安王愣了愣，满眼震惊，怎么会？他这把刀可是玄铁锻造的。 没了刀，就用拳头，安王扔下刀柄，打定主意今天要和杨蓁决一死战。 杨蓁也收起了赤霄剑，接下安王的招式。 可不过三招，安王就退后了好几步。 杨蓁收手，抬头问道：“功夫退步了很多，你觉得还有跟我一较高下的必要吗？ 安王垂下头，看看身后的将士，再不甘心，也无能为力，他输得一败涂地。 “杨蓁，你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闻言，杨蓁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朝身后玄羽军说道：“押下去！” ----------------- 安王被生擒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羌都。 朝中人人自危，要是照这个速度，一旦嘉宁公主打下江南，很快便会抵达羌都。 “皇上，江南是富庶之地，一旦叛军得手，对江山社稷不利啊，当务之急是要找人遏制叛军北上啊！” 说话的老大臣声音萋萋，让人越发忧心忡忡、 皇帝看了一眼张谦，直接问道：“张丞相，如今羌国内忧外患，你满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