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8章 平叛上

当天，赵威率领的叛军并没有着急攻城，哪怕是城内有不少人充为内应。</p> 但，略知兵事的他，还是明白一个道理。</p> 没有攻城器械，靠手底下这群散兵游勇，可能在内应的配合下都未必能攻入城内。所以，打造最简单的云梯，才是当务之急。</p> 五日，天色未亮，叛军便已经开始埋锅造饭。</p> 城内守军见叛军这副做派，也开始生火做饭，同时做好守城物资的准备。</p> 十月天，已经寒意彻骨。</p> 张时端着一碗肉汤，就着张饼子，倚在墙垛边大口咀嚼，时不时再顺口热汤，五脏六腑顿感一阵暖意上涌。</p> 现在这个时候，容不得自己再养尊处优了。身先士卒，为诸将吏率，打好这场守城战，也许陛下能看在自己表现不错的份上，不至于一口气撸到底。</p> 当然，要是真的守不住了，自己也唯有以身殉国了！</p> ......</p> “呜~”</p> 一阵阵号角声响，悠远流长，响彻东城四围。</p> 张时缓缓放下手中的肉汤，将没吃完的饼子随意塞在胸口，抹了下口边的余渍，面色坚决的注视着黑夜中的涌动。</p> 很快，在城墙巡视的韩德，来到了张时的身旁。</p> “张府君安心，城上军民士气高涨，这一仗能打！”</p> 韩德嘴上说的很轻松，可脸上的表情却看不到任何松懈之意。</p> 张时从这句话中，听出了很多。</p> 比如，昨天韩德说的是叛军如插标卖首，而现在说的却是能打。能打这两个字，可不只只是表达他们能守住，同样也说明叛军有攻破城池的可能。</p> “韩军候，到现在这个点了，不必担忧张某。此战，要么生而擒贼，以泄吾愤。要么为国殉死，全忠耿之名。”</p> 张时嘴角一咧，注视着韩德，心中下定决心。</p> 韩德在侧，亦是嘿然一笑，没有说话。</p> 自己一如张府君，没有退路可言。</p> 国朝律法严苛，并非说说而已，又赶上当下政改之际。</p> 弃城而逃，失城丧地，就是死路一条，谁也救不了。</p> 反倒不如坚守城池，纵是为国死难，起码落个好名声，子侄也能有个更好的晋身之资。</p> “传令下去，援军晚上便至。杀贼一人赏千钱，甲贼赏万钱，贼首十万钱，封侯拜将。战死者，抚恤一如军卒，子侄可入禁军。”</p> 看到远方叛军的呼声越来越近，韩德也再次以钱名激奋军心。</p> 随着城墙上军卒来回传达军令，东墙上也很快响起一阵阵呼声。</p> “杀贼！杀贼！杀贼！”</p> 大呼声，能让众军民发泄出心中的压抑与恐惧。</p> “杀贼！”</p> 在一阵阵的呼声中，张时也挥舞起手中的环首刀，狰狞的嘶吼着。</p> 旁边的韩德，更是紧了紧握住佩刀的手，这是自己第一次独自指挥的战斗，能不能活下去，能不能加官进爵，就在今日了！</p> 万余叛军在赵威的号令之下，于距离城墙三百步外的空旷地方驻下脚步。一众叛军，在赵威家兵的指挥下，勉强列成一个个方阵。每个方阵中，都配有四五张云梯，以作攻城之用。</p> 而后，骑着战马的传令兵，高举旌旗，来回耀于阵前，宣鼓军心。</p> “传上将军令，首登者赏千金，杀张时者封万户侯，赏万金！”</p> 整顿阵型，鼓舞军心士气.....</p> 直到天色方亮，军阵中央大纛附近，响起阵阵鼓声。</p> “三军听令，攻城！”</p> “嚯！嚯！”</p> 攻城先头部队足足三千人，百余副云梯，足以覆盖整个高陵东墙。</p> 门楼前，韩德望着叛军前进的步伐，面如沉水。</p> 叛军整体实力不怎么样，多数是没有经过任何训练的丁壮，甲械不具，战力低下。但叛军军吏的表现，属实不错。负责指挥调度三军的主将，显然也是久经战阵。</p> 短短三四天内，让一群老百姓有了军队的模样，对面显然不是易与之辈。</p> “弓弩手准备！”</p> 城内为数不多的弓弩兵，都聚集在东墙之上。</p> 张弓上弦，备矢在前。</p> “贼至二百步。”</p> “贼至百五十步。”</p> “准备，风！”</p> “贼至百二十步！”</p> “大风！”</p> “大风~”</p> ......</p> 长安城外，洛城门外。</p> 高诚身披坚甲，纵马军前，巡视三军。</p> 这是刚刚抵达长安西城外的东宫卫率，两千人的部曲真的不算多。起码，在高诚面前，只能算是小场面。</p> 很快，缓缓越过一个个排列好的百人阵，来到中央东宫卫率纛旗所在。</p> 高龑同样一身赤色精甲在身，身后跟着马超、严干、邓靳、马岱等人，目光随着御旗，缓缓转正。</p> 看着再度披甲上阵的儿子，足慰生平矣！</p> “龑儿，沙场之间，刀矢无眼。汝为军中主将，万不可亲冒锋矢，以身试险。须知，东宫卫率诸将士安危，皆系于汝身！”</p> 来到儿子面前，高诚忍不住又叮嘱了一番。</p> 年轻气盛，尤其是刚刚踏入青春期的小家伙。</p> 高龑微微笑了下，拜礼言道：“儿臣谨遵父皇之命！”</p> “唉~为父征战沙场十余载，不能平天下，而使汝披甲受命，决机阵前....”</p> “为父皇解忧，固儿臣之所愿！”</p> 高龑没等高诚话说完，便再度言道，目光之中亦多了几分坚毅。</p> 高诚嘴唇微微张了下，最终没有再多说话，目光注视着儿子，拍了拍他的肩膀。</p> 而后，看向马超。</p> “朕知孟起勇冠三军，有万夫不挡之勇。太子安危，尽托于君。”</p> “陛下放心，超定保殿下安然无恙！”</p> 马超拱礼说完，自信满满的挺起胸膛，眼神中透漏着丝丝建功立业的灼热。</p> 高诚没有对马超的自信有过多的评价，当此之际，不宜打击他们这群年轻人的自信心。</p> 目光转向严干，东宫卫率的指挥官。</p> “公仲，到了高陵，一切听从士孙军将号令。待平乱归来，朕亲自为诸君庆功。”</p> “臣，定不负陛下所托！”</p> “嗯好，多余的话，朕便不多说了。清酒一樽，望诸君马到功成！”</p> 说完，高诚身后跟随的亲卫便端上来几樽酒。</p> 片刻之后，望着东宫卫率渐行渐远，高诚也回到洛城门门楼上，倚着城垛，凝视着早已消失在视线中的军队。</p> 士孙瑞率领的亲卫曲，早早出发了，今天傍晚就能抵达高陵。</p> 后续的蓝田新军及教导校，也于昨日早一步进军，三日后足至高陵。</p> 而身后的长安城，没有预想中的动荡，甚至一如往日，毫无波澜。</p> 毕竟，在他们眼中，真正的平叛主力东宫卫率今日刚刚出发。而城内，却进驻了足足一万余蓝田大营的军队，谁敢乱动。</p> 这也是东宫卫率没有直接沿途渡渭水进入左冯翊，反而来到长安城外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