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4章

在邺城。 高诚视察了冀州布政司官员的工作，接见了冀州各郡派来汇报工作的官吏。 四月初，高诚与汝南县公至安平郡治信都，接见了各乡三老及亭里诸厚望。 次日，出城私巡，及南门亭，入西柏村。 ‘帝临村里，入田埂，亲作渠水，汝南县公尚、显亲侯行、及禁中将士七人、臣等三人随同。晚，方归，百姓欢送。" 月中，巡清河国，入营中军。 月底，北上幽州广阳郡治蓟县，巡视州郡工作。 五月十八，抵并州太原郡治晋阳。 在晋阳，高诚见到了年老体衰的郭全。 表达了对郭全的一番关怀后，高诚也对并州布政司全体官员，于前岁并州灾情中做出的贡献，表示欣慰且赐下私赏。 五月底，回到长安。 长安比之去岁出发时，变化不大。 唯一较大的事件，便是吏部尚书赵岐故去。 这也是高诚急忙从晋阳赶回长安的主要原因。 作为国朝的吏部尚书，历两代四朝的赵岐，虽然出仕本朝时就已经是九十岁高龄，但在政改一事中，他对自己的支持也是国朝政改得以施行的重要原因。 而后几年中，自己也没亏待这位老人。 吏部尚书这个位置，在他几次病重的时候，都没有作任何调动。 还不断的加以官爵厚赏。 时至今日，赵岐在吏部尚书这个位置，已有五年。五年来，经赵岐提拔的官吏非常多，给儿孙积累了不少的政治资本。 关于赵岐的追谥，高诚很快就订了下来。 赠太傅、长陵县公，谥号安。 以其子赵修嗣爵，加太子太傅。 其嫡孙赵常，任户部郎。 待处理完赵岐的追谥及朝中些许难政后，东面的曹操又躁动了起来。 春耕完成，大周带来的威赫还在。 周国调查司的渗透，也日益严重，曹操不得不争取每一分空挡，来尝试破局。 这一次，曹操并没有选择遭受重创的寿春。 而是看向了悬于大河北岸的平原郡。 上一次寿春之战，让曹操也看到了许多。 周国君臣的底线还没有被寿春一战突破，周国也希望稳定幽冀地区后，再集中力量进攻中原。 所以，这一把，曹操玩的很大。 几乎抽调了所有能调动的军队，除去虎牢关外，汝颖一带以及重镇陈留的兵力，都有所调动。 “十万精锐啊！” 看着调查司的密报，高诚不由皱紧了眉头。 老曹这是想要赌一把大的啊！ 哪来的底气？ 若是先前在寿春一战时，能有这样的决心，说不定国朝会失去淮州，与吴国的联系也会被物理割断。 可这回挑在平原，大周可不虚啊！ “伯奕亲自坐镇在清河，帐下有第一军、第六军、第七军、十二军、十三军、十五军、十八军，还有骁骑校、羽林骑、三河精骑，近十四万主力。” “渤海一带，还有辽王帐下十九军、二十军三万余众。” “齐王，当真想要决一死战？” 别说高诚了，在宣室内的诸位公卿，也都不明白曹操在想什么。 还是先前那句话，选择寿春不好吗？ 国朝主力基本上都聚集在河北，齐国攻打寿春的话，河北一带将近二十万大军，只能望河兴叹。 但齐军主力调往平原，岂不是自己找死！ “陛下，不若趁此时机，攻略中原。” 大将军严颜率先开口道。 高诚没有说话，因为这的确是个好机会。 事先的筹划与部署，都可以推翻重来。 要知道，随着曹操这十余万精锐渡河，留在中原各地的只有区区七八万军队。三路大军齐进的话，完全有机会趁虚直入昌邑。 扫荡中原！ “的确是个好机会！” 严颜说完没一会儿，贾诩思量再三后，也认为此乃天赐良机。 国朝据有优势兵力，完全可以按照黄权的想法，直趋昌邑。拿下昌邑后，一边派军截断大河渡口，一边收拾青徐。 如此，失去中原的齐军，只有败路一条。 都不用打，饿也能饿死他们。 郭嘉咂咂舌，有些担忧。 齐国君臣皆有济世之能，事出反常必有妖。 “嘉以为，还是再等等看。也许，曹操是想引蛇出洞呢！” 郭嘉的担忧，自然有一定的道理。 也有认同者，比如袁涣，就不认为这是一个机会。 “陛下，臣以为不可擅动。齐国君臣的想法，就是希望大战提前。因为继续消耗下去，齐国是撑不住的。而想要大战提前，他们要么露出破绽，让国朝认为有利可图。要么主动出击，打出一场恢弘的胜利，逼迫国朝不得不提前开战。” 说完，袁涣继续道：“再者，齐军便是济河北上，亦可回师南渡。这个时间差，国朝未必能抓住。而一旦各路大军进入中原，齐国便达到了目的。他们也许早有准备，而国朝却是抛弃了先前的策略，仓促而进。” “以有备算无备，恐有所失！” “曜卿所言不错，且即便齐军主力北济，国朝于冀州亦屯有重兵，严防死守之下，齐军注定徒劳无功，虚耗国力。” 这时，杨彪也站出来说话了。 提前开战，对于军方而言是善事，可对于中枢府来说，就是天大的灾难了。 要知道去岁大战，国内一边需要维持大军所需，一边还要处理益州的赈灾工作。 现在，益州灾区刚刚稳定，今岁至今无灾，眼看是个好年头了，提前开启中原大战的话，后勤压力太大了。 别的不说，刚刚遣散的数十万民夫，就需要重新召集起来。 收复的幽冀地区，恢复工作也必然停顿。 “但也不必什么都不做，国朝可以抽调骑兵，趁着中原空虚，掳掠州郡。若伯奕抓住机会，说不定可以一战消灭齐军主力于平原。” 贾诩也改变主意了，先前自己也禁不住良机的诱惑。现在细细思量，此时开战，冒险的成分太高了，代价也非比寻常。 高诚亦是压住心中的躁动，不由得暗骂曹操老阴货。 自己又差点忘了淝水之战的前因后果。 冒险之举，若成功了，那收获自然大。可若是败了，那国朝说不准就跟前秦一样，除了基本盘其余的可能瞬间被瓦解。 “那就抽调第三骑兵军、羽林骑及前线诸部精骑，深入齐国腹地。各军主力，视战况而定。” ———— 平原大战最终没打起来。 战报上只说齐军到了平原县，却没有主动发起进攻。甚至在停驻一段时间后，就班师回去了。 齐军浩浩荡荡的游玩一圈，在曹操看来并非全是负收益。 除去钱粮的消耗外，此行对于平原地区军队的军心提升非常大。 因为，周朝进攻平原，尽取大河北岸的意图，早就摆在桌面上了。 至于时间，不出意料就是秋收之后。 所以提升一下平原军队的士气很重要，起码能让他们坚持到援军到达。 当然，周朝骑兵的破坏力也非同小可。 留守中原的军队，根本拿来去如风的骑兵没丝毫办法。 甚至有十几个县，仅是听到周军骑兵过来，就开城投降了。 也许他们并不知道周军主力并没有进军，也许是心中胆怯，早就惶恐不可终日。 提前跑到了周国的，自己拿他们没办法。 但没跑掉的蠢蛋们，就得拿全家的脑袋，给自己解气了。 九月中。 曹操很忙。 忙的人都快晕了。 周国部署在冀州的军队动了，近二十万大军，一拥而上。 不仅在短时间内，夺取了平原郡所属的大多郡县。更有别部临大河收集舟船，颇有渡河之念。 至于周军主力，则是分别围困乐陵、平原以及高唐三处战略要地。 平原作为平原郡治，自是不用多说，姜叙亲自率五个军的兵力，抵达城池外围。齐国大将夏侯渊领兵一万三千余人，掘埑壕立营、守城。 乐陵则由辽王公孙恭率军攻打，城内守军不多，守将名叫夏侯霸。 高唐县，位于大河南岸，所以暂时没有进攻任务，只有收集船只，作为佯攻。同时，遏制从高唐救援平原的齐国援军。 周国主力大发，曹操不得不抽调兵力驰援。 胜，自然是希望能够守住平原，拖垮周军。 但若是实在守不住，那也要趁机杀伤周军士卒。 除此外，虎牢、汝颖方向的周军也有调动，看样子是要从侧面牵制自己。 骑兵部队，依旧时而进入齐国境内，扰乱齐国腹心。 好在开年时攻打寿春，取得的战果不小，现在徐州并没有受到周军的压力。 可，老曹也没想到有人造反了。 昌豨不知道是不是被周国调查司策反了，直接在泰山郡举起了造反的大旗，连带着军中也发生极大的动荡。 自己在稳住臧霸、孙观等人后，立即派人前去平叛。 然，青州在昌豨造反后，也闹腾了起来。 死了十几年的黄巾军，居然又冒头了。 至于是真的黄巾军，还是打着黄巾军名头，谁也说不清。 而青州的骚动，让冀州的姜叙看到了机会。 抽调了一师兵马赶往乐陵，乘海船渡海入青，攻东莱。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曹操恨不得把自己劈成两半来使。 怪不得刘备败的那么快，这么一套组合拳下来，齐国差点就崩盘了。 十月中，随着昌豨败退至青州北海郡，与当地的黄巾军同流合污后，浮海而至的周军夺下了东莱黄县，而后一路直奔北海郡。 与此同时，驻扎与寿春的韩武，派遣张辽所部，攻入徐州。 曹操不得已，只得抽调别部，南下驰援徐州。自己则亲率中军，进入北海郡。 十月下旬。 乐陵城破，夏侯霸弃城逃归平原。 曹操于北海下密，大破昌豨，随后于卢乡破周军，平定青州。 昌豨及周军残部，浮海奔逃冀州。 张辽于徐州夏丘，败齐将曹豹。于下相，败齐将曹洪，兵临下邳。 同时，孙辅部亦进入徐州，向沛国方向移动，遮掩张辽部左翼。韩武亲率主力，济淮河，攻义成。 高诚看了近日战报，不由感慨年轻人姜叙的想法多。 浮海攻东莱，派的还是十六军一师兵马。 结果，送菜了。 也不知道脑子抽了什么筋。 浮海攻打青州牵制齐军，是一步妙棋，可差池就出在人身上。 十六军都是关中新兵组成的部队，也就经历过平定幽州一战，表现中规中矩，算不上精锐。 可就算是精锐，一帮子关中大汉下了海，能有好？ 河他们都下不了，更别说搁海上漂了。 能拿下东莱黄县，都是发挥超常了。 话说，派公孙恭部下不好吗？ 虽说公孙恭所部也没有过渡海作战的经验，更没有历史上浮海夺取东莱的成就。但他麾下既然有海船，肯定有能浮海作战的军队。再不济，不会晕船吧.... 至于昌豨，调查司的确很努力了，其他人不是不想收买，而是撬不动墙角。 齐国还没有到大厦将顷的地步，大多数人还想要再观望观望局势。 因为，汝颖士族们看到了国朝对幽冀豪族的手段，感觉还能再尝试一番。 昌豨也很努力，他本来就是降将，还是泰山贼出身，天天被这个瞧不起，被那个鄙视的，自己是受不了。 先反为敬！ 至于那几位老兄弟，你们能忍，就继续忍下去吧。 虽说打不过曹操，这也能理解。 但多少产生了很大的用处，起码到现在为止，曹操根本抽不了兵力去支援夏侯渊。 而姜叙的进展也很快，已经拔下了夏侯渊在城外的诸座营垒。 现在正掘埑挖壕，彻底困死平原。 强行攻城，伤亡太大了。 为了拔除齐军在城外的据点，各军有了足足六千余人的伤亡，斩获却只不过千三百人。 平原城又足够宽大，撤入其内的守军足有一万两千多人。 想要强攻，不付出个一两万伤亡，几乎不可能。 所以还是围困吧。 至于城内有多少粮草，那就无所谓了。 大军完全可以分出部分兵力围死平原，其余部队沿河设阻，断绝齐国援军。 想围多久就围多久。 至于高唐，没啥进度。 负责高唐战事的皇甫坚寿，收集了不少舟船，但麾下没有经历过水战训练，现在已经被齐国部署在大河的舟师给堵门了。 出都出不去。 可同样，皇甫坚寿也不在意。 自己的任务是拦住齐国的援军，而不是歼灭齐国舟师。 再说了，马上大河就会进入封冻期，越过大河比越过长江容易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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